作者:齐氏孙泉
两个住家保姆陆续将菜摆上了。还放了几瓶汽水。月月伸手拿过健力宝,叶知夏怕她割到手,给两个宝宝各打开一听。
“我也没记得什么,就是这个旋律我听着挺好,小时候哄月月睡觉时候总哼。”说罢叶知夏眉眼挑起,眼睛抬着就那么看着楚辛月。
楚辛月也不负所让的紧跟问道:“那你怎么连孩子换了都不知道?”
既然睡觉都总哄着睡,当妈的就不知道孩子被换了?
叶知夏等的就是这个,表情当即垮了下去:“楚小姐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大哥已经被抓起来了,除了拐骗孩子的罪名外,我还在争取的就是绑架勒索罪。你觉得绑的是谁,勒索的是谁?”
楚辛月被迎面怼了回来,表情一变,当即反应过来她不该在这场合问这些。.
如果前面的话是她随口玩笑,后面就显得刻薄刁难了。被叶知夏带节奏了。
果然,秋林生沉声道:“小月,话密了。”
楚慧玲看了一眼侄女,才打圆场道:“要不怎么说你不去上学,这脑子哪是这块料?好话到嘴里也不好听了。小叶同志你别往心里去,她不是个有坏心的人。”
叶知夏又挂起了和善的笑容,笑道:“怎么会,这要是您说,我可能会多想,她才多大,说的话听也就听了。”
这么说楚辛月被挤兑的就更无地自容了。
秋老看了半晌的笑话,忽然笑道:“我原本还担心驰霄二哥那两口子不好招惹,这么一看,你也不是个吃亏的。来吃菜,锦云念叨了好几回海参,她没这口福,咱也不给她留!”
秋老落了筷,叶知夏也拿起了筷子:“其实昨儿秋姨还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忌口,说要亲自操办。今早嗓子哑成那样还给我打电话,还说告假。我还头一次听这词儿,现问的驰霄是啥意思。”
在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里,只有楚辛月不尴不尬的坐在那。
一顿饭宾主尽欢。瑶瑶虽然认生,却认识好吃的饭菜,她吃着菜,月月就带着他叫人,一顿饭吃完,饭桌上的人也终于算认全了。
两个娃娃都吃圆了小肚皮,吃完了就有保姆领着在院子里玩儿,屋里吃饭的人一抬眼睛就能瞧见。
秋老越看两个孩子越喜欢,等吃完了饭,才叫楚慧玲拎了两大包东西出来。
“这些都准备了两份,是我们姥姥家给孩子们的。金镯子是老爷子打的,玩具和衣服是我这当姥姥姥爷准备的,我家老大他们还没到家,就不拉着你们硬等了,零嘴就算他们的,这里头也有小月送的。你们开车带回去也方便。”
楚慧玲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放进后备箱。随即又掏出来两个牛皮纸包着的钱。
“这也是给孩子们的,你们新夫妻花销也大。你一个人养瑶瑶到这么大也不容易,这眼看着结婚了,老爷子也是想给你一笔添妆,你没娘家什么事都不方便,别委屈了自己。有事大可联系我们。有瑶瑶在,咱们打碎骨头也连着筋,千万别客气。”
进这个家门,叶知夏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虽然他们每句话都客气,叶知夏却还是要一句话反复思索几回。
只是送出去的这一刻,总想到了从大观园里出来的刘姥姥。
多少感受到了几分真情。
“会不会感到不适?”
听见林弛霄有此一问,叶知夏怔了怔。
“为什么这么问?”叶知夏挑眉。
林弛霄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看着路,声音低了些:“长期没人关照的人再遇见热情人家,是很不适应的。”
他当时共情到刚刚叶知夏的处境了。叶知夏通晓原文剧情和自己视角的未来记忆。可不论哪一种,对林弛霄的过往所知都甚少。
“可也正是因为没享受过什么关照,那一点温情才会弥足珍贵。不是吗?”
林弛霄没说话,叶知夏又道:“所以我很少拒绝别人的好意,只要是纯粹的善意,我都会安然接受。正因为想回报,所以才会努力向上爬。然后十倍百倍的报答回去。”
叶知夏不怕没有报答的那一天,所以拿取别人帮助时候也没有心理负担。
车速明显快了些,叶知夏不知道自己的这段话有没有解开他的心结,但至少后面一路他的心情都不错。
快到家时候,叶知夏才忽然想起:“对了,秋家人看上去都挺好相处的,但那个姓楚的对我好像有意见。”
她这人还是更记仇些。
林弛霄表情多少有点复杂,道:“其实不该我来说,怕太主观了。”
“那就给我听听主观的。”林弛霄不是个恶意揣测人的人,叶知夏看人还是准的。
林弛霄不再隐瞒:“她想嫁我。”
叶知夏挑眉:“也猜到了。”
不然她最多是瑶瑶的表姨,还是拐了个弯儿的,她们头一次见面,没必要特意给叶知夏挖坑。
林弛霄又道:“或者也不算想嫁我。她是想在秋家出嫁。虽说从老一辈开始就呼吁自由恋爱,可秋家这样的人家,免不了联姻。她从小被秋家养大,自认为也该用联姻报答秋家。但她也不想什么驴球马蛋的都嫁。”
车子停下,叶知夏下车将大门打开:“所以她就挑中了你?”
“我这也是结合月月姥姥的话瞎想的。我确实合适,月月妈又是她姑姑的亲女儿。她在我这里不仅不会受委屈,还会跟更受秋家重视。她去年就该考大学了,以她成绩应该能考个不错的,可她坚持不去等出嫁。又隔三差五的往我这边跑说是看月月。秋老不看好这些,所以急着给我找对象也有点这个原因。”
原来根在这里。
原文里并没有这个表姑的出现,叶知夏在想她究竟是没坚持到原文开篇就嫁出去了,还是跟罗薇薇一样,是知道未来剧情特意参合的。但至少目前来看没什么破绽。
大人的话没叫小孩听,她们吃饱了坐了一路车也早睡了。孩子就是这样,精神旺盛,疯起来要几个大人看着才行。但精力来得快去的也快,可哪怕累瘫了,睡一两个小时又满血复活了。
现在还没到七岁八岁狗都嫌的时候。
晃醒了两只崽崽,抱上东西让他们上楼回房间一点点清点。林弛霄只是趁着午休去吃顿饭,下午还要上班的。
叶知夏一个人在家忙,将贵重的手镯收起来,又指挥着女儿们给每个玩具找个安置的地方。就这样难得惬意的过了一下午。
傍晚时分,林弛霄一脑门官司的进了客厅,抬眸瞧见叶知夏,将情绪都收敛了下去,点了点头。
叶知夏知道肯定又出事了,不动声色的让他去洗漱吃饭。
两个孩子完全被新到手的玩具吸引了,倒是免去了打发她们的借口。
“你二哥又出又出幺蛾子了?”
林弛霄从带回来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档案袋里的文件,并没有避讳叶知夏,让她看看里面内容。
文件上的内容并不复杂,有问题的甚至都被红笔圈起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复印件。
是仓库原料和成品的数量对不上。数据从年初开始,就开始有差距了,最近一周数据尤其明显,竟然莫名有了三成的损耗。照比年初翻了五倍之多。
抓到吃回扣的人才过去不久,按理说应该是老实一段时间,结合最近甚嚣尘上的谣言,这就差被搬到明面上了。
“这就叫你难办了?”叶知夏将文件放桌子上,顺势坐在桌子旁。
林弛霄一边整理情绪,一边给叶知夏沏茶,道:“收拾这个不难,但像你说的,要先让他们疯起来不是吗?”
叶知夏许诺让这群人自己退出,林弛霄见识到了在海边博弈的奇迹,便彻底雇佣叶知夏为商业顾问。
虽然解决公司内部矛盾问题对商业顾问来说有些超纲。
林弛霄不擅长解决亲情相关的事情,所以他必须也只能信任叶知夏的献策。
“所以啊,你就更该尽量让自己置身事外,你越表现的不在意,后面他们才会越怀疑。”
自从海边回来后,叶知夏其实也没多清闲,书房里分她一个单独的书柜,从里头掏出来一个笔记本打开,上面只写了一连串的电话号,备注都是电视台或是某某报纸。
林弛霄没想到这么快,挑眉看着叶知夏,叶知夏用差不多的表情回应。
“这么快就玩儿大的了?”林弛霄都没想到叶知夏的功课做到了这里。
“后面还有更大的。”
这第一部足够简单粗暴,就是打广告。甚至广告词都是现成的,直接用未来打广告所用的现搬过来。本就是盛夏食品的广告创意,自己抄自己也没什么。
最近叶知夏叫他收拢资金,除了自己的外,还有公司的流动资金,要汇总起来,一鼓作气全部投广告里头。
对于这时代其他人来说,打广告是冒着大风险的,可对有相关经验的叶知夏而言,那就是春种一粒种,秋收万亩田的买卖。
二哥那伙人不是喜欢偷吗?那就让他偷个痛快。
厂子里也不完全是二五仔,林弛霄好歹努力了两年,也养了一批自己人。
林弛霄向来雷厉风行,次日召开股东大会,就以绝对优势力压反对,开始全面布局广告策略。
报纸和电台都好做,不过是雇佣写手和主播口播。电视台的部分需要找演员构思拍摄,还要联系电视台广告部门洽谈商议等一系列流程。
这些只要布局下去就不用急了。叶知夏对自己的定位是军师,剩下秃头的事情叫林弛霄自己操心就好。
只是叶知夏不想找麻烦,不代表别人不会过来上赶着找。
听见了外面大门的响声,叶知夏从二楼窗户向外瞧了一眼,就瞧见有些臃肿的身躯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不是李雪梅是谁?
最近林弛霄在厂子里大刀阔斧的搞大动作,相信这夫妻俩早就按捺不住了。林弛霄他们是清楚的,他不想说没人撬得出什么来,这不就把主意打在叶知夏身上了?
看来叶知夏在他们眼里人设立的很稳啊。
等李雪梅快不耐烦的时候,叶知夏将眼睛揉红,睡眼惺忪的下楼给开外门。
“咋这半天才出来!”太阳毒辣,多晒了一会儿李雪梅都觉得自己要晒出油了。
叶知夏满脸的歉疚,又有些羞涩:“实在对不住了嫂子,昨晚睡得晚,今早还是驰霄做的饭,叫我多睡会儿。结果这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李雪梅下意识看向叶知夏的小腹,但紧接着又放松下来,脸上严肃了些,一边进去一边道:
“那可别怪嫂子多嘴。这厨房锅碗什么的,啥时候是男人的事了?你现在年轻,他能宠着你,等以后时间长了,他觉得你不贤惠怎么办?他是当大老板的,真动了心思可不缺小姑娘!”
叶知夏心底冷笑,上回软话说了一箩筐,这第二次见面就不打算再装了?也对,这才是她熟悉的李雪梅。用各种看似为你着想的话,讲一堆歪道理生生将人的自尊打压殆尽。
叶知夏放她进来可不是听她放屁的。
“我也就偷懒这一回。嫂子咋有空过来坐了?”
李雪梅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总觉得这屋里又多了什么东西,可说不上来:“瞧你这话说的,咱都是自己家人,我来自己家谁还拦着我。”
这话过于不要脸,叶知夏脸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有。李雪梅这才想起过来是有事情的。
“对了,咱们妯娌说话不掺假,你也知道嫂子不是外人。最近我听我家你二哥说,驰霄最近就跟闹癔症似得,好好的正经生意不做,非要拿钱扔出去打水漂。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外人不说也就算了,哪能咱自己家都瞒着?你二哥也不好意思开口,你是他枕头边儿的,跟二嫂说说到底咋了。”
李雪梅在说话方面其实是聪明人。
可惜叶知夏偏不踩坑,闻言苦笑道:“这云山雾罩的,我哪听的懂啊。”
李雪梅当然不信:“谁说这话也轮不到你啊,我可听说了,你还是高中学历呢,这有啥不懂的?”
“可我也没见过钱模样啊。”叶知夏无辜说完,李雪梅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随即,叶知夏长叹了口气,开口更是可怜:“嫂子你也是女人,哪看不出我的难处?驰霄就是看我能看孩子还性子软才娶我的。我穷苦出身,还没有娘家,换个刻薄点的婆家都能把我作践死。驰霄人好不会那么对我,可我没多看得起我。他给我三万彩礼,我还美的跟什么似得,可出门一打听,他们都笑话我……”
叶知夏擦着眼睛,偷眼去看李雪梅的唇角果然压不住。
李雪梅还觉得自己赢了,刚要耗子哭猫的安慰,叶知夏却又开口了。
“我原本也没觉得自己少什么,哪个女人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可最近出门见多了,谁家女的不穿金戴银的?我连个正经陪嫁都没有。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数来数去就只有嫂子你上次给我的那个镯子!您就是我亲姐姐啊!我但凡有嫂子您一半的首饰,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说罢,叶知夏水盈盈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李雪梅耳朵上的金耳环。
李雪梅越听越得意,仿佛这个妯娌多么卑微,就衬托着她的高贵。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就跟着了魔似得抬手就将金耳环摘了下来。
“可怜见的!拿去带上!你好歹是林家媳妇,哪能连个头面都没有!嗤笑也真是的,放心,我明儿就说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