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氏孙泉
就是瑶瑶的太姥爷。
接听后就按了扩音键。
林弛霄客气的唤了声秋老后,就立刻听见了电话里传来的质问:“驰霄啊,你是不是跟那女同志领证了?给过了多少彩礼?”
林弛霄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忽然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已经领证了,想的是找时间再大办。彩礼的话……”
林弛霄用目光跟叶知夏问询是否可以说,但紧接着电话里的秋老道:“我听说是三万,可我怎么想都不觉得你是会这么办事的人。”
……
气氛尴尬。
林弛霄喉咙动了动,看着叶知夏问秋老:“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你真给过了三万?”
“咳咳,您知道的,我也没什么人可问的,是二嫂说她认识的人都是一两万。”
秋老闻言,叹了口气:“她这是又给你挖坑了啊!”
叶知夏想到了月月之前说过的,林弛霄对二哥一家的防备是十足十的,但这件事可以理解。婚恋上的事情,林弛霄无父无母,又没什么女性长辈,能问的也就是过门多年的二嫂了。
就算家财上有些问题,娶妻这样的大事按理说也不该有幺蛾子。偏偏这位李雪梅就要找这晦气。
林弛霄问她,她先是给了错误的提示,又转头去挑拨邱家,一件事她做两手准备,只要有一个爆了就随了她心了。
林弛霄也想清楚了,沉声问道:“那该过多少?还能补吗?”
“这哪有补的了,不是我打击你,现在去村里转转,一万两万的都遍地了,三万块钱在村里是大礼,在你身上就等于告诉别人你对这媳妇不重视,叫人笑话她。那姑娘是什么态度?没觉得你是故意的吧?”
林弛霄手指都用力了些,却看见叶知夏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惊讶,显然是懂得这种事的。
叶知夏确实懂得,但她知道林弛霄没有坏心思。何况他们是表面夫妻,就算一分不过也是理所当然,她没放在心上。若论起来她还没嫁妆呢,不能用旁人的婚姻代入他们俩。
“她是个朴实的人,从没跟我提过。不过我确实不想她以后被人非议。左右婚礼还没办,她也没有娘家出面,彩礼都给她一个人。再补上一样吧。”这话,林弛霄是认真了。
秋老爷子还真的是用心给出主意的,仔细想了想,才道:“其实也行,不过要我说,既然也已经给过了,再补也不吉利。不如多给买些金银首饰跟彩礼放在一起,只要看着够体面就行。她有面子,也和规矩。这么说她没娘家人啊,也是,不然哪能一个人带孩子……你可好好对人家,锦云都跟我夸她,是个稳当孩子。”
上次叶知夏听他们通话,秋老爷子还在给他介绍对象,这回就开始嘱咐林弛霄好好对她了。
叶知夏算是对着老爷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林弛霄若有所思的应声,叶知夏转身打开书房门,故意弄出了一点声音。
“啊,你打电话呢。那我一会儿再过来吧。”
林弛霄怔了一下,不知道叶知夏长的是哪一出。看见叶知夏狡黠的目光,林弛霄认命的配合道:“不是外人,是瑶瑶和月月的太姥爷。”
“这样啊,是不放心瑶瑶吗?要我说也该带孩子给老爷子看看了,好歹认认亲。”
林弛霄语塞,之前是他拒绝的,叶知夏又主动提起来了。
秋老也十分给面子的坦然有一笑:“好啊,小同志你是姓叶对吧。你抽空带孩子过来吧!我也看看你教出来的我重外孙女会是什么样。”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挂了电话,林弛霄就抱着肩膀灵魂凝视叶知夏。
“我是怕你不适用特意往后拖的。”
叶知夏好笑道:“当我是小猫啊,什么都怕。”
“对对对,你是大老虎,怕过谁啊。”
话出口又觉得过分了,可叶知夏全然没往多处想,只顾着笑。逗得林弛霄也一起笑。
叶知夏发现他眸光闪烁,可其中有什么却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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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林弛霄严肃下来道:“一会儿咱们去金店吧,多挑点黄金。”
叶知夏笑容一敛:“不要。”
林弛霄自己看一会儿报纸负责买菜做饭。叶知夏就在二楼走廊上将买回来的东西摊开了逐一分拣。
磁带和碟片好分类,再多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首饰就困难了。因为是成捆来的,有的好多被混在一起,相互纠缠。
叶知夏特意买了小包装,等孩子们画完了画也被拉来一起包装。分拣不仅仅是分开,还要对精致程度来区分风格和价格,这些都是细致活。
累瘫了也只弄出来一小部分。
林弛霄是伴着一身饭菜香气来的,叶知夏看他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亲切过。
“你也不缺钱吧,何必跟这些小玩意较劲,差这点钱了?”
“一看你就是没吃过没钱的苦。”叶知夏将东西放下,起身活动活动腰,又将两个崽崽拉起来。
林弛霄又道:“那就雇人来干呗,我帮你找人?”
叶知夏摇头,忽然福至心灵。何必都一一分拣好?打这份工赚这份钱,也没必要每一口饭都喂进嘴里。给一些包装好的作为打样,将包材给他自己装不就行了。
想通这些,叶知夏利索的将东西装好放进杂物间,领着两个小馋鬼派对下楼去吃饭。
果然,林弛霄的好手艺,就是抚慰一切疲惫的最好良药。
秋家老宅,坐落于市中心两百多年历史的大院儿。
叶知夏记得原文里,十几年后瑶瑶访亲还是这样的大院,一直未曾规划。
越是这样的地界,就越是价值斐然,不是普通人能住的。
车子渐行渐近,远远的就能瞧见正门口站着几人,一个中年妇人搀扶着个腰板还硬朗的老人,那老人老态龙钟没什么动作,叶知夏却远远的感受到他目光如刃,就这样看过来。
月月远远的就隔着窗户喊人。车子一停稳,月月就已经扑了过去。
“月月又长大了,哎呦,都快抱不动了。”秋老颠了颠孩子,旁边中年女人忙拦着,生怕抱起来闪了腰。
“别说我胖嘛,我不爱听。”月月把嘴一撅。逗笑了一众人。
秋老这才来得及将目光落在躲在叶知夏身后的瑶瑶身上,怔了下,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转。
“都说像,我还说能像哪儿人去,可不就是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大的似得?慧玲,娇娇当年生的是一个吧。”
别人还能笑出来,楚慧玲这个亲姥姥却心酸的慌,只是在外要照顾着公公,维持着没失态,红着眼眶道:“那当然就一个,再说,月月也有亲妈并不是。瑶瑶,过来给……给太姥爷瞧瞧。”
门口人多,越这样瑶瑶越不敢露头。叶知夏拍了拍女儿发顶,抬头对月月点点头。
月月虽然小,可接触的也多。被妈妈一提醒,就小跑着把瑶瑶拉出来。
“害怕什么啊,躲后面可没有零嘴吃!这是咱太姥爷,脸上皱巴巴的,可人可好了!这是姥姥,会做小衣服呢,还会绣花!姥爷虽然看着凶,可他不会跳皮筋!哎?舅舅舅妈呢?”
童言无忌是这样气氛最好的调味料,等她歪着脑袋问人,头发都被苍老的大手揉乱了。
说话的功夫,秋老才有精力仔细打量叶知夏。浑浊的眼睛有些瞧不清,但多看了又不太礼貌。
“你是个周正孩子。难怪锦云那么喜欢你。孩子她大舅一家都在帝都,得了消息就往回赶。咱们不等他们了,估计等他们到了,咱们也吃完饭了。别在风口站着了,来,进屋吃饭。”
楚慧玲扶着公公,目光才舍得从瑶瑶身上移开,红着眼圈对叶知夏点点头,表情和善。
同为母亲,叶知夏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女儿当初就死在了找到女儿的前夕,那是死不瞑目的执念。现如今瑶瑶经历了波折才回来,她多半也是想起女儿了吧。.
一道旗袍身影擦身而过,叶知夏抬头只瞧见了插着簪子的盘头。这姑娘瞧着不会超过二十,身段模样都很出挑。打从刚才叶知夏就注意到了她一直在看自己。是刚刚月月唯一没介绍到的在场人。
刚刚擦肩而过她瞥过来的眼神,并不和善。
“这个姐姐好漂亮!”瑶瑶的目光很少离开妈妈,瞧见有姐姐没介绍的便开口问。
月月拉着瑶瑶快走了两步,一把拉住那女人的衣服:“这是小月姨!跟月月一个月呢!她人可好了!”
月月手抓住女人袖子,女人正好走快了,布料丝滑,月月的小手没抓住。
走出去两步,女人才不好意思的侧身笑笑:“菜一早准备好了。锦云姨昨儿还说要亲自招待,一早就电话过来说起不来了。要不咋说林小哥你们没口福,锦云姨的手艺可真不常吃到。”
林弛霄在叶知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介绍:“这是楚辛月,是月月姥姥的内侄女,从小在身边养大的。”
叶知夏挑眉,原来不是秋家人。
楚慧玲扶着老爷子在餐桌主位上坐下,笑道:“那今天是她没口福,有人新送来了几只海参,还都是新鲜的。她老早就念叨着要吃,可就她吃不着。”
老爷子示意叶知夏二人落座,显然这一家不少人,一条大长桌错落着十几个座位。长子夫妻坐在对面,楚辛月顺着坐下去。
“女婿在海关干活,这进进出出的,弄不好就是外国的病给传染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轻易都不让他们一家乱走。就是想来也不能让他们过来。”
老爷子说完,叶知夏跟林弛霄对视了一眼,都没接话。倒是楚辛月含笑道:“这话可不能就叫小姨听见。巴巴的再说您歧视外国人。”
秋老冷哼:“该防还得防,当年要不是鼠疫……”
话到嘴边不知道想到什么,秋老又咽了回去。看向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孙女,剩下只有温柔。
“不过她人没回来,理送回来了。慧玲,东西是你收着的吧。”
楚慧玲立刻起身去找,长子秋林生不太赞同道:“这还没吃饭哪能先折腾上。孩子还小,看一会儿没心情吃饭咋办。”
楚慧玲拿着两个盒子回来含笑道:“别的就算了,这个没事儿,是国外什么的高科技玩具,还会唱歌呢。”
说罢将盒子分别交给两个孩子,月月道了谢,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装。里面果然是个精致可爱的电子狗。
叶知夏稍微看看就找到了电池槽,将赠送的电池安进去,摆弄一下小狗就动了,放在桌子上,一边往前走一边放音乐。那旋律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秋老也被吸引住了目光,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是什么。
“这洋玩意还挺巧的。这歌也新,之前听什么八音盒里头都是生日歌叮叮当一类的,这也算听个新鲜了。”
叶知夏确定梦里听过,而且是街头巷尾都很熟悉的旋律。
“好像是……伦敦大桥垮下来。”
话音落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叶知夏才发觉自己脱口而出了。桌面上有保姆给送来的茶水,便喝口茶打算遮过去。
“还是嫂子见多识广,一听就听出来了,”楚辛月又对林弛霄道,“我听说嫂子是在你厂子里干流水线,这不就屈才了?”
说罢又添了句:“不过也是,她要不在你手里上班,孩子的事儿哪能发现呢?”
话音落,一桌子都安静了,楚辛月挡了挡嘴,压低了声音问楚慧玲:“我没说错话吧。”
楚慧玲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这件事确实很微妙。只是他们相信林弛霄,这件事上面报以尊重没有细查。
叶知夏冷眸直视楚辛月,楚辛月也大大方方的看过来,这话她说的光明正大,虽然她自己也该清楚不合时宜。
叶知夏是好欺负的人吗?
林弛霄的声音最先打破沉默:“这话可就小看人了,知夏也是高中生。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现在都要大学毕业了。高中里音乐课都会教几首外文歌,你没学过吗?”
楚辛月表情一僵,楚慧玲便笑道:“你还不知道她?高考都不乐意去,上学也就混混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