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 第50章

作者:一颗西西兰花 标签: 江湖恩怨 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玄幻仙侠

  女子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姑娘,请跟奴婢走。”

  这两个丫鬟脚步极快,唐九宁几乎是被两人给架着进了一间屋子。

  “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公子那边还未准备妥当。”女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关门的声响而消失。

  唐九宁站了一会,悄悄挑开红盖头,发现身处一间极其普通的屋子。

  屋子内的布置同寻常人家结亲的一样,到处挂着红色的物件,桌布是红色的,床幔是红色的,就连桌子上的茶壶也系上了一个红结。

  红烛点亮了屋子,外头却是一片黑,唐九宁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往外望了望。

  这一望,她不禁将窗子推开了些许。

  她的视线从山巅之上往下望去,底下是万丈深渊,却燃起点点灯火。一间间塞在山窟里的屋子皆张灯结彩,像是漫山遍野的萤火之光。而她正在最高的屋子里,一眼眺望所有的风景。

  天是黑的,山是黑的,这片混沌本该让人心生恐惧,却因花烛红妆显出一丝温情。

  若不是事先知道詹冀北强娶杜双双,唐九宁还真以为是一段良缘。

  有脚步声响起,唐九宁余光一瞥,似乎是方才那丫鬟,她连忙关上窗户坐回屋子里。

  “姑娘,吉时已到,我送姑娘过去。”一双手拉过自己。

  唐九宁任由那丫鬟拉住,她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段平地,又走上长长的台阶,周遭逐渐嘈杂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涌进耳朵。

  “我看这背影挺普通的。”

  “呸,你个瞎子能看出什么?她能嫁进万魔窟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被唤作瞎子的人揉了揉眼珠:“我不瞎,就是看人有点模糊。”

  “唐师傅给你新装的眼珠子又不好使了?”

  瞎子点头:“是不太舒服,那姑娘的眼球太小了。”

  “啧,叫你挑个男人的,非要个小姑娘的。”

  唐九宁一路上听着,只觉万魔窟里藏了一群妖魔鬼怪,顿时觉得周边阴风阵阵,她冷得哆嗦了一下。

  一只宽大的手突然握住了唐九宁的手。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双双,你别怕。”

  是詹冀北?唐九宁转转眼珠子,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詹冀北见唐九宁僵着个身子,又问:“你怎么了?”

  唐九宁只好摇摇头,她不能出声,怕暴露身份。

  “咳咳。”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耐烦,“冀北,行礼要紧,别错过了吉时。”

  “就是。”一女人随即笑道,“别握着人家小姑娘的手了,晚上还不是你想握多久就握多久。”

  唐九宁听出来了,这两位,大概是詹冀北的高堂,那男人应该就是万魔窟的二护法,詹鸿。

  “吉时已到——”有人高深喊道。

  詹冀北将唐九宁的身子轻轻转了一个方向。唐九宁知道,这是要拜天地了。

  “一拜天地——”

  唐九宁提着裙摆跪下。等拜完天地,万魔窟的人沉浸在喜宴之时,她就可以行动了。

  “二拜高堂——”

  唐九宁起身,向后转去。

  “护法大人!护法大人!”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蹬蹬蹬”的脚步声。

  “护法大人,有人闯入了万魔窟!”那人单膝跪在二护法詹鸿跟前,慌张道。

  全场静默了一瞬,随即议论声响起。

  “真的假的?”

  “谁没事找事啊,挖地吗?”

  “不管是谁,挑公子大喜的日子,就是来找茬的!”

  唐九宁心里发慌,不会是江珣他们被发现了吧,这被抓得也太早了吧。

  “都给我安静。”詹鸿不轻不响的一句话,众人都默默闭上了嘴。

  詹鸿沉声问那跪着的下属:“是什么人闯进来了?”

  “是……是一名女子。”那下属抬头瞄了詹冀北一眼,“她还拿着公子的令牌,所以属下也不敢拦。”

  “詹!冀!北!”

  一女子的声音带着怒意,尖锐地穿过众人的耳朵。

  “你说过要娶我的!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不远处一灰头土脸的少女,正瞪着眼睛,怒视着高台上身着红衣的两人。

  人群又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啊?”

  “抢、抢亲?”

  “也有可能是公子脚踏两只船。”

  唐九宁在台上颇为忐忑,她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猜测是詹冀北的风流债,只是这女子出现的时机不对,眼下任何阻止唐九宁顺利拜完堂的行为都需要扼杀。

  她刚想伸出手拉住詹冀北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理会此女人,可詹冀北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瞬间凉了。

  “双双?”

  听声音的方向,詹冀北这话是对着那闯入万魔窟的女子说的。唐九宁伸出的手僵在原地,那女子是杜双双?

  那我岂不是

  “唰——”

  詹冀北猛地扯下唐九宁的红盖头,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他/娘的是谁啊?”

第56章 万魔窟篇(五)

  “你他/娘的是谁啊?”

  伴随着詹冀北的怒骂,红盖头被一把扯下,视野一片明朗,唐九宁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处境。

  一个黑色岩石搭成的高台,石壁没有经过打磨,粗糙得很,同样凹凸不平的台阶一直蔓延到高台之下。台阶两旁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而尽头处站着一名怒目圆睁的女子,正狠狠地盯着高台上的唐九宁。

  唐九宁没见过杜双双,但眼下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她扶额叹息,这个杜超群,真是害人不浅。

  杜双双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台下众人见詹冀北没有动作,便也没去阻拦,任由杜双双三步并两步上了高台。

  詹冀北登时便慌了,他一头雾水的同时又心惊胆战地看向杜双双:“双双,你听我解释,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认识这女人。”说罢见杜双双皱眉盯着唐九宁,站在中间的詹冀北福至心灵,立马一个大步站到杜双双身后,与其同仇敌忾。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假扮我媳妇,可恶至极!”詹冀北手指一指唐九宁,喊道,“来人,把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拖下去。”

  “等一下。”

  “等一下。”

  唐九宁和杜双双同时开口,两人目光对视一瞬。唐九宁心下一紧张,这杜超群不会什么都跟杜双双说了吧,她默默看了一眼台下的万魔窟门徒,黑压压的一片,妆容奇特且凶神恶煞。

  仙盟痛恨魔门,可万魔窟的人又何尝不想将仙盟饮血啖肉?万一暴露了我玄天阁弟子的身份,我岂不是会死得很惨……等等,仙家呆的久了都差点忘了,自己可是魔尊亲闺女,货真价实的。

  唐九宁不动声色地看向杜双双。

  杜双双双手叉腰,侧过脸缓缓看了一眼詹冀北,詹冀北顿时僵成一根柱子。

  杜双双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自然不知道她是谁。我爹爹不肯让我嫁给你,不知从哪里找了个人代替我,想把我趁机送走。”她撇着嘴,颇为委屈,“我费了老大劲才逃出来。”

  唐九宁听罢松了一口气,看来杜超群没和杜双双说出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詹冀北伸手欲搂过杜双双,轻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

  “自然都是你的错!”杜双双打掉詹冀北的手,嗔怒道,“你结亲如此草率,都不验货的吗?”

  詹冀北为难道:“这要我怎么发现?我总不能路上就把她盖头掀了吧。好了好了,双双别生气,瞧你脸蛋脏的。”詹冀北刮了一下杜双双的鼻子,“一路逃过来,可有哪里受伤?”

  杜双双娇哼了一声,将头埋进了詹冀北的怀里。

  詹冀北笑了一声,搂着杜双双转头向詹鸿说道:“爹,是那杜超群生事,闹了一场乌龙。”

  杜双双听罢狠狠踩了詹冀北一脚:“你得叫岳父!”

  “是是,是岳父大人不满他这小婿,看来改日我得亲自登门拜访,以表诚意。”詹冀北看着杜双双笑道。

  年逾五十,面上戴着一只黑色眼罩,身材魁梧如山的詹鸿,看着自己儿子和他小媳妇打情骂俏了半日,只觉有些坐不住。他冷哼了一声,震得络腮大胡一抖:“哼,仙门的人个个都是事儿精,连顺利结个亲都不能。”

  “哎,不过一桩小事。”坐在詹鸿一旁的詹夫人笑了笑,安抚展鸿道,“别生气,儿子大喜的日子呢。”詹夫人起身款款走来,看着杜双双笑得一脸慈祥:“来,娘带你下去梳洗一番。”杜双双点点头,羞答答地跟着詹夫人下了台子。

  詹鸿目光一转,扫了一眼唐九宁,灵力弱,修为浅,胆小怕死。他转回目光,威严的身子岿然不动,嘴上却冲詹冀北骂骂咧咧道:“你非要娶仙家门派的人,把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我招了进来,赶紧拖下去喂狗。”詹鸿摆摆手。

  “大人饶命啊!”唐九宁喊了一句,声音悲怆,“我……家父收了杜谷主的一些钱财,骗我说是户好人家,便把我送至此地。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唐九宁低头垂眼,样子颇为无辜。虽然她此刻的身份是仙门的人,但在詹鸿眼里,只是旮旯里的小门派,别说参与仙魔大战了,就连魔门的面都没见到过,与万魔窟自然算不上深仇大恨。何况这詹鸿能同意詹冀北娶杜双双,可见也不是容不下仙家的人。

  唐九宁见詹鸿一时不语,便觉得有希望,连忙趁热打铁,隔着厚重的礼服跪了下来,将戏做了个足。

  “杜谷主若是知道我回去了,定会以为我坏了事,不会放过我,家父家母早已不管我死活,只当我是赚钱的工具。小女子无依无靠,只求护法大人给个容身之处。”唐九宁说罢,抬头看向詹鸿,眼中满是恳求。

  詹鸿还未答话,高台之下,有万魔窟的人高喊道:“依我看,把她杀了,尸体送回极上谷,让杜超群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敢糊弄我们万魔窟是什么下场。”

  说这话的人,便是瞎子旁边站着的瘦高个,枭门中的第四门门主老周。

  瞎子听罢皱眉:“不妥,杜谷主再怎么说也是公子的岳父,二护法的亲家。”

  老周嗤之以鼻:“讲那些仙家的虚礼作甚?咱们可是客客气气地去提亲,人家收了礼,如今却翻脸不认人。”

  詹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向詹冀北道:“你招进来的人,要杀要留,自己看着办。”

  唐九宁立马看向詹冀北:“请公子救救我。”

  唐九宁眼中泪光闪闪,就差没磕头了。她自认为把可怜装到了极致,只求能有个身份留在万魔窟,方便自己打探唐逸元的消息。

  詹冀北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还有点憨厚,此刻他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父亲本就不满意他这一桩婚事,如今这一闹,更是心中隐有怒意,但他心软,见这无辜的小姑娘颇为可怜。不过父亲一向不喜仙门之人,留下她是不可能了,不如给她一条路,至于是生路还是死路,还得靠她自己走。

  詹冀北思忖片刻,笑道:“爹,你都说了是阿猫阿狗了,根本不是麻烦事。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不宜见血。”他对立在一旁的下属说道,“阿牛,把她送萧护法那去。”

  “是。”唤作阿牛的少年手掌一挥,破土而出的几根长长的荆棘便绑住了唐九宁双手,尖刺刺入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