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文科生 第62章

作者:老天鹅啊 标签: 西方罗曼 末世 玄幻仙侠

  安德鲁和安琪因这两声咳嗽齐齐望过去,但戴文又实在没有其他反应,于是二人又摆正了自己的脑袋。

  只要没法离开要塞,他们能做的事就很有限——除了焦灼地等待轰炸结束,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可能是祷告。

  安德鲁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正常人不会照做吧?那可是西约姆。他是s盟的士兵,应该知道一旦失败会付出什么代价。”

  安琪把手爪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可他这个人不正常啊,他在放走我之前,也知道一旦被发现会付出什么代价。当然我可能也不需要想太多,毕竟也不一定那么巧真能被他找到加入刺杀行动的门路,我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万一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其实就是我害死了他。”

  安琪说:“我不是一个愿意为他人引导人生方向的人,所以当我竟为他人的人生选择侃侃而谈,那必然就是带着浓浓的恶意,试图从中谋取利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必死的行动,但我还是不遗余力地建议他参与其中——这也没办法,那时候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会无条件放走我,我本来就是奔着整死他在做事。”

  安德鲁渐渐开始听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但他知道安琪极少有针对一个人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她向来不乐意分析这些微小又混乱的个体。

  不管她是嘴硬还是没意识到,这个人对她来说是有点不一样的:“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我没后悔,我只是烦躁没有机会同他更新信息。”安琪说,“不是说要阻止他参与刺杀西约姆,而是至少要让他在明晰利弊的情况下自己做决定,而不是被一个自己救过的人忽悠着去送死。我甚至做梦都想告诉他西约姆其实是杀不死的——哪怕杀得死他本人,也杀不光他的党羽,不管行动是否成功,参与者都是死路一条。”

  安德鲁投降了:“不好意思,我大概知道你在表达什么样的心情,但我确实没跟上这里头的逻辑关系。”

  安琪摆摆手,本来她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安德鲁听懂:“没事你不用明白,这不重要。现在当务之急是等轰炸结束,想办法把戴文送到能接受正规治疗的地方去。”

  有安琪在的地方,其他人常常会放弃思考:“比如?”

  “比如我们之前遇到过的地联民兵们,不过他们现在不一定还住在那里。实在不行就试着接触s盟现在的敌人,也就是南方集团兵,只要假称戴文是东半球间谍,那他应该会得到救治。”

  “可行。等轰炸停止,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出去行动,但愿戴文撑得到那个时候。”安德鲁说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戴文。

  这孩子明明胆子小得要命,却总能在恶劣境遇下真诚待人,也曾因此被安琪吐槽说“死得一定很早”。如果一定有人要死去,那也绝不该是他,不该是在此刻。

  自从战争开始,他们已经在雅第利巨蛋中流亡许久,那些日子里他们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天空却依然蔚蓝安静,阳光依旧耀眼夺目,就好像他们生来就该这样活着,那样的感受更加令人窒息,就好像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所以当战役的声音终于再次打响时,他们的内心其实是激动且兴奋的。

  轰击声连日不停,大有要将这一切彻底解决的势头,反倒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要么击溃s盟解放地联,要么世界末日到来所有人同归于尽,总归已经到了要给个结局的时候。

  这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如果戴文在这个时候倒下,那可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的安德鲁总体上还是乐观的,不仅仅是因为作为一个团体的精神领袖他必须稳住心神,还因为上帝为了拯救戴文,给他们送来了安琪。

  安德鲁这才确信那些原始的神明崇拜并不来源于愚昧,而是源自痛苦、恐惧和无法对抗自然的弱小。当他看向他的伙伴们,他从他们看安琪的眼神中同样看到了敬畏和信服。

  信徒对神明的崇拜终将在末世复苏,历史就是这样,从信教中来,到信教中去。

第87章 赎罪,善举,新所长

  而另一边的阿尔文,此时已经完成了从少尉到中尉的升职,做了纽曼队长随身的副官。

  在撞破纽曼队长和沃尔夫先生的那通电话的当天,他立刻就去纽曼那里汇报了情况,把纽曼吓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正如沃尔夫先生所说,他们所有人都该庆幸,窃听到这通电话的是阿尔文,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纽曼对阿尔文多少有些了解,他实际倾向于相信阿尔文不会出卖他们,但事关重大,他没法拿这事情去赌,那么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拉阿尔文入伙。

  而长官的要求,阿尔文无权拒绝。没几天他就领到了升职的调令,搬去了试验田西区,离纽曼更近的寝室。

  这个时候升职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战后清算时,职位越高,量刑越重。

  但是能有一个私人寝室,倒是让阿尔文得到了些许解脱——他这次回试验田,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奥汀的“地下恋情”。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士兵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还暗含嘲讽,直到抓住布比问了一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实因为猜到阿尔文之前参与的是什么行动,布比也早就不爱搭理他了,不过眼看着阿尔文一头雾水地遭人嘲笑,布比还是看在室友情谊的份上,好心地回答了他:“你请假后不久,那两个秘密警察就来试验田访查了。他们问了我们不少事情,现在你知道其他人在笑什么了吗?”

  阿尔文身上一僵,布比顺势扭动肩膀,甩开了阿尔文的手:“面对秘密警察的盘问,我可没义务替你保密。有些事你既然做了,那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布比说到最后时抬眼看了看阿尔文,实际是话里有话。

  阿尔文当然不会怪他,以叛徒名义被联盟处决,和被误认为是出卖色相得以升职调动,这二者之间当然还是后者来得轻松一些。

  他甚至应该感谢布比帮他坐实了他和奥汀的关系,这样放走万能体的事,就算是彻底掀过了。

  所以那几天阿尔文在布比眼里就像个神经病——在被出卖之后,他反而对布比更加亲近。奈何布比只要看到他那张脸便浑身恶寒,一心只想离他远些。

  直到阿尔文的升职调令下来,要换私人寝室了,布比才终于松了口气。

  在阿尔文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时候,布比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底深藏许久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阿尔文摇了摇头:“我没杀过人。”

  布比有些愤怒了:“变异人也算人。”

  阿尔文背上包包,再次确认道:“我知道。算上新人类,我也没杀过人。”

  副官的生活比以往繁忙一些,但不会像之前那么无聊。

  纽曼本人其实不常在试验田,总是奔波于奇斯卡巨蛋内的各个酒会和会议之间,阿尔文因此也常常跟着他回巨蛋内。

  他差不多也开始明白纽曼那话痨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做个卖命的普通士兵其实怎么着都行,但是要想再往上走一走,就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做得了的职位了。

  也是见识了纽曼是如何在上流酒会推杯换盏、如履平地之后,阿尔文才意识到有这么一种可能,即便他的人生没出这么多岔子,以他的性格这辈子也不太可能身居高位。

  他充其量只适合在长官喝醉之后,为他披上军装外套,开着飞行器把人送回家中。

  这么想着的时候,阿尔文竟也松了口气,这么说来的话他这一生也许不算是完全背弃年少时的梦想——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能走到的最高处,再高,也不是他能够得到的地方了。

  纽曼在自己的房间里鼾声震天,阿尔文在厨房给他冲泡醒酒的茶叶,这些日子以来,他做这些事已经越来越顺手了。

  恰在此时,卧室里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以及纽曼的痛呼声,紧接着就是他醉醺醺的怒骂:“阿尔文,你是怎么开飞行器的!”

  阿尔文叹了口气,正好把茶端了过去,一边扶起这个臭烘烘的醉鬼一边应道:“长官,我们早就下了飞行器了,您是自己从床上摔下来的。”

  纽曼晃晃悠悠地坐回窗畔,嘴上还没停歇:“什么?你这是在质疑我……”

  阿尔文一把把茶杯怼了上去:“请先把茶喝了吧,长官。”

  醒酒茶起效很快,纽曼恢复了一些神智,门牙上的痛感也更加明显。

  阿尔文看起来倒是一本正经:“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纽曼捂着上唇连连摇头:“你真该感谢自己听到了那通电话,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选择你这个性格的人做我的副官——或者说,任何人都不会选择你。”

  阿尔文觉得纽曼一定是喝糊涂了,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如果您愿意撤我的职,我想我也会很感激。”

  纽曼瞄了他一眼,从脸蛋上的大片红晕可以看出他醉得有多么厉害:“可你看起来不像是害怕的样子。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你没有做好为大事业而死的准备吗?”

  这是纽曼第一次询问阿尔文的想法,因为阿尔文其实没什么选择的权力——如果他不答应入伙,那纽曼会立刻将他枪决。

  此时的阿尔文笔直地站在纽曼面前,面对长官的问话,他无权保持沉默:“我愿意,长官。只是我明白我本不在计划内,正如您所说,我能加入这项行动只是因为我的运气,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我,计划也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对吗?”

  纽曼不知道自己理解阿尔文的意思没有,他只觉得可笑:“怎么,你还希望做些非你不可的事吗?你这个想法就太幼稚了。你可能不知道,原地联辖区防线的战事非常不乐观,南方集团联盟已经打出了飞行战的最高水平,派往东半球的间谍也传来消息,东半球全体联盟正在整理战备和防御设施。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原地联辖区的兵力也要溃退,你知道再退会退到哪里吗?”

  阿尔文应道:“兰蒂斯巨蛋。在我们的辖区内。”

  纽曼摊手,借着酒劲说出令自己心痛的话:“对了,我们已经完了。你以为今晚的酒会上喝的是酒吗?喝的是绝望。前线的战士还在死去,幕后的高层则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在梦里留住这最后的辉煌,看着这一切你就该知道我们的联盟早已烂入骨髓,而你作为这个联盟的士兵,你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

  阿尔文张了张嘴,却又被纽曼自说自话地堵了回去:“你以为自己在后方,其实很快就将是新的前线。高层已经计划将兰蒂斯巨蛋的民众迁回奇斯卡巨蛋避难,如果任由这帮酒囊饭袋继续胡来,总有一天会打到连奇斯卡巨蛋都不剩下,我们的前线士兵对其他联盟民众所作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报复到我们的民众身上。到那时你也得出战,要么死在战场,要么死在战后审判,可别忘了你来试验田之前参与过什么。所以别有什么不满了,杀了西约姆,阻止战争继续,同时这也可以是你接受审判时减刑的筹码,除此以外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阿尔文总算找到了插嘴的空档:“那您呢?长官,您也是为了减刑才参与吗?”

  “我?”纽曼忍不住笑了一声,“刺杀西约姆当天,我也会在会场内。”

  阿尔文过了几秒才消化掉这句话:“您是说……”

  “是的,计划成功的话,我会和会场内包括西约姆在内的其他高层一起灰飞烟灭。那之后,西约姆的反对派政客将会把控s盟政局,他们会收兵投降,保住剩下的s盟民众和经济命脉。可能要因此付出一些战争赔偿,但至少我们的联盟还能继续发展下去,我们的民众还能继续生存下去。”纽曼说着,醉酒的脸似乎更加红了,“你或许会好奇我为什么做到这个份上,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为了参军时的誓言——我参军那年,誓言并不是‘终身服从西约姆首脑’,而是‘终身守护s盟民众’。我和前线的那些小伙子们同样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我们谁也不是叛徒。”

  可我是。

  阿尔文这么想着。

  纽曼也参与过与万能体实验相关的勾当——阿尔文在那里做看守时,纽曼便是他的长官。现在纽曼参与了刺杀西约姆的前期策划,联系上线下线,从研究员处得到秘密武器,甚至已经做好了命丧会场的准备。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去弥补自己的罪过,所以他此刻才能挺直腰杆行走在这人世间。

  但阿尔文不行,既然这项计划有他没他都一样,那么他将完全是因为一次好运而来凑了个人头,完全是个为了减刑而在这个伟大群体中混差事的小人。

  任何法庭都不得不将他的这次“善举”纳入考量,但阿尔文自己明白,不论行动成功与否,这都不能算是赎罪。

  阿尔文一时崩溃于自己语言体系的匮乏,他很难向喝醉的纽曼表达清楚心中所想,更不认为纽曼会放心地让他脱离这个群体。除此以外,他也没有想好自己所谓的赎罪究竟是该做些什么。

  这么稍一犹豫,纽曼便开口了:“去次卧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明天早点叫醒我,我们得去一趟皮克西西研究所,去见那里的新任所长。在行动之前,我们必须得搞清楚那个大卫·尤迪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88章 阴影,拉拉,荒唐者

  “您不是已经让沃尔夫先生去打听了吗?”第二天一早,阿尔文这么问道。

  纽曼漱着口,宿醉使他头痛欲裂:“别提了,那夫妻俩没一个能说清楚的。”

  是的,沃尔夫是完全忘了当时研究所内还有大卫这号人,而他的太太米娅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你不记得他了吗,沃尔夫先生?就是那个个子很高、浑身肌肉的人,你们那时还经常吵架呢。科研能力?我不太清楚哎,我只和他合作过很短一段时间,后来就去跟着普里克先生做事了。”

  而听见纽曼转述的阿尔文感到疑惑:“经常吵架的对象不是应该印象深刻吗?”

  纽曼冷笑一声:“是吧?可你看看沃尔夫先生那副样子,你可能得考虑能有几个人没和他吵过架。”

  飞行器风驰电掣,很快便在皮克西西研究所落地。

  这里曾经隶属联盟机关,名为国联化研所,大轰击后国联解体,这里成了皮克西西的私人研究所。现在皮克西西病逝于东半球,研究所虽然仍以他的名字命名,但新所长也已经上任。

  阿尔文站在一旁,看着纽曼和那位穿着实验服的高挑女士握手:“您好,莱纳斯所长。”

  关于这位所长,路上纽曼也和阿尔文简单介绍过:“她叫拉拉·莱纳斯,是国联政权时期就在化研所任职的研究员之一,皮克西西研发鐖武时她也有参与,是位了不得的女性。皮克西西去世后,化研所一致认为在皮克西西研究所现存的研究员中只有她最适合担任所长一职。”

  阿尔文听得精神紧绷,因为奥汀的缘故,他好像对年纪比较大且身居高位的女性研究员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

  但纽曼很快继续道:“不仅如此,我们在商讨究竟要和哪位研究员合作时,也认为有能力且有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提供秘密武器的只有两位,一个是乔纳斯·沃尔夫,另一个就是拉拉·莱纳斯。只是我们首先找上了沃尔夫先生,而他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阿尔文又不得不反省自己的思想竟如此恶劣浅薄,瞧瞧他把这样一位品行高尚的研究员想成什么人了。

  不知道他的心态变化表现得究竟有多明显,反正纽曼已经忍不住在后头咯咯地笑起来:“看来奥汀真的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听我一句劝,男人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反正等这场战争结束,知道这事儿的人也不知道还能活几个了。”

  阿尔文无暇辩解,他只是阴沉着张脸问道:“所以您当初在把我的调令给奥汀时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是吗?”

  “当然。”纽曼坦然答道,“奥汀的为人可是出了名的。但她当时提出的要求很合理——只是为了她的实验从我手上借个士兵而已。如果我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拒绝,被她以不配合为由上报,最后受到处分的就是我。我想着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大可以临时拒绝她,万一你真就愿意以此换取离开实验室的机会呢?你毕竟是个男人,总归吃不了什么大亏,总不至于你还是个……”

  纽曼说着说着猛地顿住,隔了许久才继续道:“你当时不会真是吧?”

  暴怒状态下的阿尔文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一拳把加速键捶下去然后猛打了一把方向。

  那一瞬间,纽曼以为自己会飞出去。

  所以在和拉拉握手时,纽曼还在晕机状态,难受,想吐。

  拉拉脸上明显可见岁月痕迹,发际线也更高了,不变的是她高挑的身姿,二十年后依然可将实验服穿得风姿飒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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