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老公回魂了 第7章

作者:竹兔南山 标签: 时代奇缘 甜文 现代架空 玄幻仙侠

  方渺余光瞥见那方晾干了还没有收起来的丝绸手帕,连忙抓起来,塞进他搭在窗沿边上的手中:“擦擦。”

  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却朝方渺很礼貌地一笑,眉目如画。

  他没有擦身上的雨水,而是伸出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手掌握拳,在方渺面前缓缓打开……

  掌心中,卧着一粒大白兔奶糖。

  糖纸表面有些湿润,但看着仍旧干净完整。

  方渺奇了怪了,他整个人跟在水里泡过了一样,这糖果却只是潮湿了,难不成是一直攒在手心里?

  见方渺没有接,他又往前递了递。

  方渺想着白天的短暂相处,觉得他这人不坏,便也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将糖果捏起来,收下了。

  “好巧,”方渺感叹道,“我也爱吃这个牌子的糖。”

  关上窗之前,她留下一句:“等等哈!”

  没过一分钟,方渺戴好了面纱,又将窗户打开半条缝,见这人还在,朝他递出一盒感冒冲剂,是从小医药箱里掏出来的。

  男人摇了摇头。

  这人看起来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方渺观他脸色白得不像话,怕他真成仙了,催促道:“记得喝啊,我看你嗓子本来就不好,有什么伤心事也别淋雨啊,亲测无效。”

  她有理有据地补了一句:“不如打游戏!”

  男人垂下眸子,看着方渺非要递过来的药盒,似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接下了。

第6章

  ◎说话声巨难听。◎

  方渺叹为观止:“哇哦……”

  那人接过了药盒,又冒着雨走了,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雨丝绵密,仿佛穿过了他的躯体,淅淅沥沥地砸在青石板上,击碎了一地的银杏扇叶。

  这位哥,真的很有个性。

  这么神经病的行为,放在他身上,居然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离谱可笑。

  身后的音乐仍在继续,上一曲已经播放完毕,自动切换到下一首歌,风格骤变,轻悠的歌声莫名跟这个暴雨天格外契合。

  方渺甩开拖鞋,像个小炮弹一样飞上了床铺,整个人深陷进柔软的鹅绒被中,舒服地打了两个滚。

  这个小插曲打断了方渺从噩梦中惊醒的压抑心情,她抬手再床头侧边的墙壁上拍了一掌。‘啪’地一声,灯灭了。

  方渺缩进了大床的最里面,背靠着墙,这床大约两米长宽,她只占据了一点点的位置。

  此时才凌晨两三点,夜还深着。

  她想继续睡,却怎么都睡不着。屋外雨声如瀑,时不时伴随着雷声,仿佛是天上住了个爱闹小性子的熊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撒泼打滚,大哭大闹。

  吵得人忒烦。

  黑暗中,方渺又翻了个身,脸颊忽地被一个微硬的小东西硌到了,伸手一摸……

  哦,是那粒奶糖。

  糖纸还潮着,透出一股掩不住的奶香,甜丝丝的,直往方渺的鼻子里钻。

  方渺格外喜欢这个牌子的奶糖,经常买,背包和口袋里常常塞上几粒,她有些低血糖,饿了累了就剥开一粒塞嘴里。

  她捏着糖,凑到鼻底又嗅了几下,十分钟爱这股甜腻的味道。正是因为凑得太近,她好似闻到了一丝丝幽深的焚香味。

  方渺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含在嘴里,舌尖不停地舔舐着。她侧靠着墙,吃到一半,肩膀有些酸痛发麻了,就在床上蹭了几下,变成了平躺。

  她注视着头顶那一片幽幽的黑,在奶糖的香气中,泛起些许困意,沉重的眼皮眨巴几下,又睡着了……

  蓉城的另一头。

  方家别墅,二楼主卧。

  方建邺和邵兰夫妻俩参加了一场酒会,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现在还没睡着。

  方建邺大马金刀地坐在玻璃窗前的沙发上,身前摆了一张矮几。他俯下身,将几上的解酒汤凑到嘴边一饮而尽,满身酒气,满面红光。

  “你先去洗洗吧……”邵兰一身玫红色长裙,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精致的妆容逐渐抹去,露出几道细痕,她嗔怪地抱怨了两句,“喝这么多,臭死了。”

  方建邺笑了两声,道:“高兴嘛,今晚长颐的老总过来找我敬酒,透露出想跟我合作的意向,那个项目我早就想参一脚了……现在终于有资格了。”

  夫妻俩夜话了一阵,临睡前才想起出国的大女儿,方建邺感叹道:“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没了外人,邵兰没摆出慈母的做派,满脸无所谓地接话道:“是啊,往后就让别人去操心她吧……都那么大了,也该成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

  光凭他们两个,当然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冒着得罪萧氏的风险,折腾出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根本原因,其实是有大人物看上了方子清,从中协助他们将方子清送出国。方子清自己也是愿意的。

  邵兰叹了口气,道:“再有个儿子就好了。”

  半晌,邵兰想起了萧氏的诸多传闻,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哎?”邵兰戳了戳快要睡着的方建邺,问道,“听说你家祖上出过天师?是不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

  方建邺已经很困了,说话声愈发模糊起来:“唬人的吧,我以前还听老人说,我祖爷爷走了偏门,结果遭了反噬,造的孽终将祸及子孙,让我小心着点呢……从小就听这些,耳朵都长茧了,真晦气。”

  “都是封建迷信。”他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偏门?”邵兰更好奇了。

  “好像、好像是……”方建邺翻了个身,脑子顿顿的,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哦,是说我祖爷爷炼出了一只厉鬼吧?听说用活人炼的。”

  屋外下着暴雨,猝不及防地闪过一道雷,吓了邵兰一跳。她抖了抖,也不再问了,将被子一卷:“听着真吓人……”

  方建邺声音越来越小:“哈,这世上哪来的鬼啊?”

  殊不知,正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屋子一侧的落地窗映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萧玉随穿墙而入,两眼一瞥,望着那两人泛黑的眉心,摇了摇头。

  其实方建邺说得不错,恶果终将需要有人来偿还。萧玉随正是算到方家会在一年内举家暴毙,才想出了冥婚之法来帮助他们避祸。

  他既是鬼身,又是萧氏氏神,能庇佑的人也只有本家子弟,只好将方家纳入萧氏的范围内,思来想去,唯有冥婚最为妥当。

  没想到,人心欲壑难平,又牵扯出些旁支来。

  这两个人,真让他不喜欢啊。

  还是小朋友可爱一些。

  萧玉随飘出这间屋子,他食过方渺的血,循着味儿,飘到了走廊最尽头的一件卧室里。

  他闭上眼,身体化作了一阵淡粉色的薄雾,在屋中涌动了几圈……

  萧玉随尝到了另一股味道。

  这是一种,经年累月的寂寞,挥之不去。

  不多时,薄雾急剧收缩,重新汇聚成了一个人形。萧玉随银发如月辉,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衣袖无风自动……宛如天人之姿。

  全无厉鬼之相。

  他飘回了萧宅,穿过漫长廊道,进到西院的主卧。

  方渺在床上缩成一小团,只睡了一小片地方,面纱皱成一团被她压在枕头底下,她的一只手微微蜷起,摆在脸边,指缝中露出一张白色的糖纸。

  萧玉随俯身靠近,闻见方渺呼出来的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脸颊一侧有些鼓起来了。

  他莞尔一笑:真是一个小孩子啊。

  他又想:照顾起来,会不会太麻烦呢?

  翌日,大早。

  这是方渺被送到深宅大院的第二天。

  她悔恨交加,欲哭无泪。

  恨不得穿越回过去,一巴掌抽死自己!

  “再在睡前吃糖我就是狗——!”方渺隔着面纱捂脸,仰天长叹,话毕就痛得直抽气。

  一觉醒来,她牙就疼得厉害,忍着痛吃了一顿早饭,左脸就肿了起来,喷了药也不见好。

  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一整天下来,方渺都蔫蔫的,提不起劲来。

  晚上,萧姨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小声地安慰了句:“夫人别多想了。”

  方渺双目含泪,说不出话来。

  别误会,只是牙痛。

  她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偶尔有几次感冒发烧也是自己吃吃药,睡一觉就过去了。这次牙疼来得突然,方渺实在没经验,只好按照她的旧习惯,趴在床上歇了半天,结果屁用没有。

  疼得让人想飙泪。

  方渺顽强地坐起来,掏出手机,来两局手游转移一下注意力。手机音效声外放,显得屋子里很热闹,也导致她漏听了几声敲门声。

  直到战局结束,方渺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敲门。

  那声音不重,很有节奏感,两短一长。

  方渺还以为门外的人是萧姨,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事,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戴,然后才招呼道:“进吧……嘶……”牙真的好痛。

  “吱呀——”

  雕花门扉被人轻轻推开。

  阳光匝地,被门上的镂空纹饰雕琢出一模一样的图案,接着就被一道颀长的人影遮蔽了。

  来人不是萧姨。

  萧姨没这么高,没这么好看。

  来的人,是萧玉随。

  他逆光而立,方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那道轮廓也好看到极致,翩然如云。

  “咦……?”方渺很惊讶,“怎么,嘶……是你啊?”她说话声含含糊糊的,一句话打了三个绊子。

  萧玉随踱步进来,脚步声轻到让人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