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亲哭了小狐狸? 第55章

作者:镜与 标签: 女强 女配 玄幻仙侠

  只是,白许许莫名的觉得有点不太对。

  他恍惚想起叶妩的话来,心里隐隐地感觉不安。

  同时也为回忆里的苏妩感到不安。

  如今,群臣将那看起来不谙世事的皇子一起推上了祭祀台,台阶上一排排站着的,就是追随着苏妩风风雨雨,一路走来的大臣与将士,台子周围,则围着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百姓。

  无数双眼睛犹如利剑,死死的盯着一步步走向高台的白泽。

  苏妩也在看着她,她神色平静,目光中隐含笑意。

  所有人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笃定。

  然而白许许却清楚的听到了台下如同浪潮般的窃窃私语。

  “女子怎能为帝。”

  “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白泽会选她吗?听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是吗?莫非这神兽也有私心?”

  “那他怎么配执掌治世之书。看来白泽捧书,不过是传说罢了。选不出什么明君。”

  白泽垂着头,走的很慢,他还是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现出原形,然而在收获了称赞的同时,也收到了不少的质疑。

  他的尾巴一直垂的很低,蓬松的白尾拖过一层层的台阶,但始终一尘不染,白的出奇。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敢抬起头来,看苏妩一眼。

  治世之书在他的鹿角上现出身形,书灵控制着书册欢快的向着苏妩的方向奔去,然而行在半途,却突然拐了个弯,硬生生的砸进了那懵懂的少年皇子手里。

  苏妩眼里的光,熄灭了。

  叶妩缓缓的偏过了头去。

  唯独白许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泽,控制不住的朝着他冲了上去:“没良心的东西,我……”

  白许许的利爪刚抓到白泽身上,场景瞬间四分五裂,成了一片空白。

  白许许无可奈何的抱着叶妩嚎啕大哭:“阿姐,阿姐,怎么会这样?”

  他被苏妩眼里的哀伤刺痛了眼睛,怎么也想不通白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可是场景已经被他激动之下打破了,他已经没有办法看到之后的事。

  “阿姐,后来呢,你……跟他怎么样了?”

  小狐狸的眼睛红的不像话,看起来像是两道胭脂似的挂在眸底,叶妩实在是不想再让他伤心下去了,于是含糊不清:“百姓对白泽的信仰值到达顶峰,很快他就飞升去了上界。而我……自然是继续做我的公主……”

  “你骗人。”话还未说完,白许许便哭着打断了她。

  叶妩的眸中潮湿,温柔的替他抹了眼泪:“要去看看吗?我的结局……”

  白许许疯狂摇头,将涌上来的最后一个碎片打碎了。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最后一个场景,昏暗的牢房里满是积水,他看到了苏妩一个孤孤单单的背影。

  ……

  苏妩坐在潮湿的草堆上,后背倚在冰冷黝黑的墙面,安静的用手托腮,目光空洞洞的,不知在看向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细弱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阿妩姐姐,要吃莓果糕吗?我偷了一块糕点给你。”小小的书灵站到了她的掌心上,因为他的体积极小,所以就连偷来的糕点都是小小的一块。书灵讨好的将糕点往前推了推,示意苏妩品尝。

  苏妩笑了笑,用手指将那一点说是糕点不如说是残渣的东西捏了起来,抿在唇上,尝了尝。

  有一股淡淡的几乎辨别不出来的甜味,但已经是她来这里尝过的最有滋味的东西了。

  “书灵,以后不要来了。”苏妩轻轻的笑了笑。

  “为什么?”书灵大受打击,垂着眼睫悲伤的看着她:“阿妩姐姐,不是我。是主人,我生来是主人的书灵,只能受他的控制,你不要怪我,呜呜……”

  苏妩叹了口气,温柔的在他的头顶轻轻的拍了两下:“别哭啊,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你跟他这么像,我看了,还是会难过,是我的问题,别哭了。”

  “呜呜,可是,主人他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除了阿妩姐姐,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亲人……

  苏妩脸上的笑意暗淡了下来,硬着心肠再次强调:“好好的教导新君,真的,别再来了小书灵。”

  “替阿妩姐姐,守护好晋国,乖。”

  然而没几天,治世之书忍不住,还是又偷偷的跑来了地牢。他是个胆小的书灵,原本想着偷偷地看一眼苏妩,没想到却恰好撞见了几个狱卒在搬运苏妩的尸体。

  说是尸体,其实并不准确,苏妩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只是谁都知道,这人已经没有救了。

  书灵忍不住飞扑到了苏妩的身上,苏妩的眼睫动了动,轻轻的翘了翘手指。

  小书灵立刻又飞到了她的手指上,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叶妩的眼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书灵是灵物,平常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于是小书灵又飞到了她的脸上,亲吻着她的脸颊。他心里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苏妩就要离开他了。

  “阿妩姐姐,你说说话,我好害怕……”

  苏妩的嘴巴蠕动了两下,几缕鲜血沿着她的唇角流了出来。

  书灵吓得崩溃大哭,然而就在他的哭声中,眼前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书灵一惊,最后鬼使神差的,拿走了她的记忆。

  ……

  随着最后一个记忆碎片被打碎,两个人瞬间又回到了白泽神庙之中。

  神庙里静悄悄的,有一种森然冷厉的气息。

  白许许眼中还含着泪花,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觉得雾茫茫的一片里隐藏着一缕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阿姐,那是什么?”

  叶妩循声望去,借着月光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一时间没有出声。

  是之前在治世之书里看到的那堆染血的白骨。

  对了,治世之书呢?

  叶妩忙牵着白许许往白泽的雕像上看去,治世之书已经不见了,她一低头,才发现这本书的踪影。

  叶妩瞬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金灿灿的书册失去了原有的光芒,被剑穿了对穿,页面的中心有一个明显的大洞,里面蕴含的灵力与魔气一起消失了。所谓的书灵,自然也是不见了踪影。

  叶妩将它捡了起来。

  她想到了当初那个小小的,喜欢站在她指尖撒娇的小书灵。她不知道书灵为什么会入魔,即使到最后,他也只是将记忆还了回来而已。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叶妩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治世之书在没有了白泽的托举后灵力会慢慢的消失,可他为什么能在泽无国依旧流传了这么多年。叶妩总觉得与她当初那句“守护好晋国”脱不了关系。

  “是我错了吗?”叶妩抱紧了手中的书册,喃喃的倚在了石案上。

  “阿姐有什么错?!”白许许不忿的怒道:“生为女子,阿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他们错了,是百姓错了,是这个天下错了。”

  白许许虽然没有看到最后,但想也知道,兔死狗烹,叶妩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越想越难过,就越为叶妩不值。

  “我自小在宫中长大,跟随皇兄们一起听书,大儒们常说,身为皇家子女,定要心怀天下,不计个人得失。我耳濡目染,学会了如何排兵布阵,却从未学过如何玩弄人心。我知道用什么样的招式可以取敌首性命,却不知该如何将利刃对准我的百姓。所以我……就那样认输了。”

  “刚刚度过风雨的晋国,没有办法再经历一次改朝换代,支持我的人太少,若是用铁血手段掌控晋国,必会失了人心。接下来的,又会是动荡与战乱,即使他们背弃了我,但我仍未想过让天下人为我陪葬。可是事过经年,为什么我还是会不甘心。我想不通,为什么百官负我,百姓负我,就连白泽,也要负我……”

  “时至今日,我能得到一个答案吗?嗯?白泽……”

  白许许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一个黑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七章

  “阿妩……”

  宋沐时的身形从黑暗里脱离出来, 在斑驳的月影下显现出几分孤独跟苍凉的气息来,他气质斐然,本如青竹暖玉, 如今却卑陬失色, 甚至不敢抬头看叶妩一眼。

  白许许眸中的怒火登时燃烧了起来。

  果然是他。

  白许许虽说性情单纯, 但记忆珠里的白泽,几乎处处都是宋沐时的影子,联系到宋沐时对叶妩的不一般, 于是心头已经有了预感。

  但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 还是无法遏制心中几乎要将胸腔撑破了的气愤, 如同一头暴怒的小狮子般朝着他冲了上去。

  “坏东西!”

  白许许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

  叶妩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只瞧见了一道从身旁掠过的闪电般的白影。

  白许许一下子冲到了宋沐时的面前, 一双锋利的爪子舞的如残光掠影, 虎虎生风,叶妩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住了。

  可能是因为刚从回忆里出来, 叶妩心中不免被苏妩的经历所影响, 从前都是她将白泽保护在身后,从来不敢让他经受一点风雨,而此时, 小狐狸冲在前面,为她出头, 为她打抱不平的感觉, 很是玄妙。

  一时间竟忘了阻止。

  小狐狸的妖力看起来明显精进许多。

  妖族与人族的修士不同, 他们其实在修炼上要更为依赖种族的天赋, 而九尾一族, 一直以容色出众, 天赋卓绝而著称。小狐狸的身形步伐是极为缥缈的,如同一朵纯白无暇出岫的朝云,来回的漂移,缠在宋沐时的左右。

  宋沐时从一出现的时候手中就拿着一把宽剑,他抬手阻挡,但并不出鞘,哪怕被小狐狸凌厉的杀意逼的好几次进入险地,也只是指花翻飞,打出一团团灵力抵抗。

  叶妩终于认了出来,那把剑,是当初她身为苏妩的时候手中的佩剑。这件是玄铁打造,重逾百斤,跟她上过战场,立地拼杀,饮过鲜血,斩过骨肉,是她那段最为艰难的人生中唯一的见证。后来她被捉入狱,这把剑自然也就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会出现在宋沐时的手中。

  无论白许许的招式多么的咄咄逼人,宋沐时自始自终没有出过一个攻击的招式,不惜受伤也要避让着他。这样的行为,让白许许眉头一皱,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在星落峰上的那次。

  那时他也是在叶妩面前装腔作势,对她用苦肉计,还让叶妩不明所以的吼了自己。

  白许许眸光一闪,心头更是暴怒,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就算这次又是苦肉计如何,就算之后叶妩会因此而痛斥他又如何?他越是不反抗,自己越是要趁机痛下杀手,等到事后阿姐若真要跟自己算账,那他便撒泼耍赖也如他这般装可怜,总归阿姐心疼他,必不会多说什么。

  思及至此,又是几道凌厉的爪风掠过,趁宋沐时一个不注意,瞬间在对方的胸口上抓出一大片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