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放弃治疗之后 第22章

作者:三日成晶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仙侠

  她有些心惊地想去按自己脖子上的共生颈环,这颈环在出涤灵池之前,被荆阳羽设法隐匿了,莫秋露的那一个平时也隐匿着。

  共生是邪术,内门之中有些人心知肚明,沾染这种邪术的倒也不止衡珏双尊而已,杂修门派水不可能太清,就像有人偷吃开智生灵的事情,也没人会真揪着不放,但这种邪术,总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扯一块“遮羞布”在上面,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宴春是最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因此她这般反应,倒不是因为尹玉宸摸了她脖子一把,而是怕他摸到共生颈环。

  遮盖颈环的术法类似归真,看着没有,摸还是能触到的。

  尹玉宸在宴春从他怀里弹开的时候就后悔了,心惊不已,以为宴春生气了。

  但他确实摸到了东西,宴春脖子上又空荡荡的……尹玉宸看着宴春要伸手摸自己脖子又控制住的姿势,知道宴春不是因为他摸她,是因为脖子上看不到的东西。

  尹玉宸乱跳的心绪渐渐平复,很快装着无措道:“对不起师姐,我见你哭得哽咽难受,是想着给你按揉下后颈穴位会好受些。”

  他撒谎成性,不用打草稿,更是很轻易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一脸的认真,宴春瞬间就相信了。

  她见尹玉宸没有询问她脖子上颈环的事情,想来是没摸到,安心下来,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个东西告诉他。

  宴春整理好头发说:“我没事,好多了……”

  她说完又慢慢地尴尬起来。

  尴尬她突然就扒着人哭起来,连个理由都没有……尹玉宸会不会觉得她像内门传言一样,已经疯了啊。

  宴春耳根渐渐弥漫上红晕,很快这红晕扩散到了全脸,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哭得像个傻子,就面红耳赤地想跑。

  “那个,我就先回……”宴春说着朝洞穴外面退。

  尹玉宸怎么舍得她就这么走了?

  立刻说:“师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内门?关于内门长老……我如果侥幸进入内门,哪位长老性情更好些?疼徒弟些?”

  尹玉宸这话题转变得不高明,但对现在尴尬到鞋底都要被宴春自己脚趾抠漏的状态来说,无异于浮木于溺水者。

  她连忙抓住说:“好,好啊!我了解的,内门的长老我都了解!”

  宴春其实不太了解,内门之间长老们大多都是半路投奔仙山,凝聚性不强,杂修门派就是这点不好,相互之间的同门情谊浅薄。

  衡珏派掌门更像是给这些道不同的人一个栖身之所,大家得了栖身之所,承了正道大宗门的势,再帮着大宗门扬扬名,互惠互利罢了。

  因此宴春不太了解其他长老具体什么性情,最了解的只是自己父母,和常年不在仙山的掌门。

  说出去糊弄下这个没进内门的小弟子罢了。

  宴春眼睛的红肿未消,就询问起了尹玉宸:“你有属意的长老吗?你想走什么道?”

  “你擅长什么啊?”宴春一脸天真且理所当然问。

  杀人放火。尹玉宸在心里回答。

  他勾唇一笑,纯良地将他的妖邪之气藏得一丝不漏。

  他对宴春柔声说:“师姐啊,你高看我了,入内门之后,有没有长老看得上我还未可知,哪有我选择的权利?”

  这倒是真的,大道三千,大部分修士所修之道,并不是自己选择的。

  他刚才说要问内门之事,也只是想留住宴春。

  可宴春却又说:“你说说嘛,我……虽然和很多长老不熟,但是我母亲父亲熟悉啊,还有大师……”

  宴春顿了顿,说:“我可以拜托我父亲母亲去和你中意的长老说一声的。”

  这点面子不至于不给,毕竟衡珏双尊的名头整个修真界有名。他们开口,就算那位长老不想收徒,也会收下。

  宴春这番话换个人听了,不光不会感激,说不定会恨她。

  这话简直同何不食肉糜有异曲同工之妙。

  却只惹得尹玉宸发笑,他又没忍住露出了一点暗藏的逗弄之意,问:“师姐赠我鲛纱,助我遮蔽天光,予我丹药,令我进境获胜。”

  “现在还要为我去动用双尊情面,”尹玉宸凑近宴春,拉住她的手腕,说道:“师姐如此深情厚谊,想要我如何回报?”

  宴春正想说没关系,这些不是什么大事,便听尹玉宸说:“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身无长物,唯有自身,不若,我自此跟在师姐身边……”

  “做师姐的炉鼎如何?”

第19章 破妄六 靠脸还真的可以?

  尹玉宸说完之后,宴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非常开怀地笑了起来。

  她本来心里还残存着一点难过,但是现在眼睛还红着,还肿着,却由内而外地明媚起来,这让她的整张脸看上去,宛若熟透的蜜桃。

  汁水饱满的仿佛只是看着,便能够猜到一口啃上去,会有多么甘美。

  宴春笑着拍了下尹玉宸的手臂,说道:“玉宸小师弟你真会开玩笑哈哈……”

  玉宸小师弟并没开玩笑。

  如果宴春需要,做炉鼎算什么?他能做她的公狗,做她的豢宠,为她咬人也为她看门。

  但是他看宴春笑得这么开心,便也笑起来。

  “师姐不哭就好,刚刚真是把我吓到了,衣衫都让你蹭满了涕泪,师姐可要赔我一件好衣裳才行。”

  尹玉宸故意说起宴春刚才哭的事情,反倒缓解了宴春的尴尬。

  他说着还作势扯着自己的衣袖去给自己擦汗,宴春笑得一双柳叶眼宛若月牙,看着尹玉宸说:“真奇怪,我一见你就觉得我们……”

  “好像认识。”尹玉宸接话道。

  宴春挑了下眉,尹玉宸说:“我对师姐一见如故。”

  宴春连忙说:“我也是,哈哈哈哈哈。”

  尹玉宸抬手去整理宴春的头发,宴春也抬手整理,没有躲避,很显然所有的名为警惕性的东西,在和尹玉宸几句话之间,就已经消失无踪。

  宴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开心过,当然不想着走了,跟尹玉宸聊起了内门的事情,把她知道的关于内门长老的事情,挨着个的和尹玉宸说了。

  两个人没再待在山洞里,尹玉宸拉着宴春出了山洞,去之前的溪水边上坐着,猪肝脸云睿诚已经非常识相地,把一群本来等着尹玉宸分析战术的外门弟子带走了。

  宴春拿了个小棍儿在水里撩着,眉飞色舞地说:“其实内门长老们也没多傲气,大部分修为停滞,这些年收了弟子都交给其他弟子带的,真到了脱凡境之上,就不太在意什么弟子了,脱凡之后七情六欲变得淡薄,做人的感觉都不真切了呢。”

  尹玉宸是个非常好的听众,更是一个非常尽职的话搭子。

  闻言认真道:“真的吗?那么大道三千,其实修到最后,都是不做人了吗?”

  宴春又哈哈哈哈笑起来,笑声简直要震彻山谷,带着这些年抑郁难解的报复性一般。

  尹玉宸只要想,他能够短时间内让大部分人对他掏心掏肺。哪怕是尹荷宗那群阴鸷变态的老东西,也会喜欢他的分寸和奉承。

  但这世间,尹玉宸唯独不用对着宴春伪装什么,他是真心实意喜欢听宴春说话,哪怕她说的大部分尹玉宸比她知道的还要透彻。

  “你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玉宸小师弟,我怎么没有早点认识你?”

  宴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小棍子一个劲儿地抽在水面上,四溅的水花之下,也不知道是映了阳光的水珠更五光十色,还是宴春的笑脸更加令人眼花缭乱。

  我们早就认识了。

  尹玉宸在心里叹息地回答道。

  但他开口慢声细语地顺着宴春的话说:“现在认识也不晚啊。”

  宴春收了笑,揉了揉自己许久不牵动,有点酸的两腮,看着尹玉宸说:“我还没问过,你是这天下四国哪一国,哪一家的公子哥儿啊?”

  宴春已经笃定这般风趣有礼,随身带着手帕的小师弟,定然是出身某国世家的少爷,千娇百宠着在脂粉堆里面长大,否则怎么如此会讨女子欢心?

  “你父母将你送入仙山,定是万分地舍不得,”宴春说:“不过他们也正是因为爱你,才会不舍得你在凡尘朝生暮死吧。”

  尹玉宸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偏头看着宴春的眼神很是奇异。

  好在鲛纱遮蔽着他的眼神,他只要保持表情,就能很轻易掩盖住情绪。

  会有人觉得他是位千娇百宠的公子?

  这简直是尹玉宸这一辈子听到最大的笑话,也是……最美好的话。

  他活到如今,听到的最多称呼,是贱种、魔种、不详的玩意、卑鄙小人、肮脏的下贱胚子、狗儿这种名字,还算是这些里面最好听的了呢。

  他这样一个出生就被亲娘扔进狗窝,吃狗奶侥幸没死的小崽子,竟然在宴春的眼中,是位父母舍不得他死去,就要送入仙山修炼的世家公子呢。

  尹玉宸一时间五味杂陈,他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进了内门宴春不肯信任他,他便提前将他们十一年前的渊源告知宴春。

  这其实很冒险,宴春到底是因他而碎了灵府,这么多年过去,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后悔和怨恨?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以己度人了。他或许永远不必说,就顺其自然同宴春相处,更好些,也更容易些。

  尹玉宸抬手抚了下自己左眼上的鲛纱,不需细想,张口就来。

  他说:“我来自南嘉国,一个野鸡宗门出身,自小父母双亡,机缘巧合入道,这才拜了距离南嘉国最近的衡珏派来了。”

  尹玉宸说的都不是真的,但也都是真的。

  他的父母弃他厌他,在他父母没死之前,就已经在尹玉宸心中死了。他确实出身野鸡宗门,南嘉国这样的宗门不知凡几,尹荷宗更是其中邪门歪道连当地世家都看不起的门派。

  他也确实是被人炼制傀儡的时候,恰巧赶上了灵洞开启,被穿入了傀儡丝的经脉灌了灵气,反倒将傀儡丝绞断,这才机缘巧合入了道。

  尹玉宸说完之后,就紧盯着宴春的反应,他说的这个身世不好也算不上多坏,并不刻意惹人同情。

  宴春却在听了他父母双亡之后,眼中明显露出了不忍。

  “自小便是……怎么会这样?”宴春扔掉了抽水的小棍子,抓了下尹玉宸的手腕说:“你长得很好,比很多有父母的孩子要好多了。”

  她说着,还用类似怜悯的眼神看着尹玉宸。

  这实在是不合适,至少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说,不合适。

  宴春年岁不小了,尹玉宸也早已经过了被人怜悯的年纪,换一个人来,绝对是要被宴春眼中的怜悯刺到,进而厌烦她的。

  之前门中在宴春没搅碎灵府之前,和她一起玩的弟子们,也都极其不喜宴春时常流露出来的怜悯和优越。

  这种怜悯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虚伪的,宴春一出事就众叛亲离,并不只是命运的原因。

  升米恩斗米仇,借她的光得过好东西的同门,没一个对她心存感激。

  都是因为她自然流露出的某些“怜悯”。

  可这种能够刺伤人的情绪,真的是出自宴春的内心,她不吝对任何人示好,却常常适得其反。

  被保护得太好,像云睿诚说的,生来便是高高的“飘”着,她怎么可能懂得如何体会污泥里面人怕被戳痛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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