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兄 第119章

作者:辰冰 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甜文 奇幻魔幻 玄幻仙侠

  回忆到此处蓦然结束。

  但它将前面那些杂乱的回忆串了起来,让灵瑾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

  鹤将军这个人,其实很容易看出来并不善言辞。

  甚至是在他自己的记忆里,他也不怎么多话。

  但所有的记忆连在一起,灵瑾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想告诉她的,只有一件事——

  他爱竹依,也爱着她这个不曾见面的女儿。

  只是很遗憾,最后没能亲眼看她孵化、长大。

  灵瑾的眼眶忽然酸涩。

  不知怎么的,她明明从小就知道,从小就习惯了,可是这一刻,想到她从未真正相处过的父母,她却忽然很伤心。

  灵瑾抽噎了两下,躲在无人的房间中,悄悄地哭了起来。

  *

  从第二天起,灵瑾的行动轨迹又有所变化。

  她不再继续在课后自己拼命做练习了,射箭依然保持了拉开碎天弓以前的正常修习量,而等到散课空闲以后,她就会独自带着纸笔和机关术的书跑到鸣凤台上,在那里一留两三个时辰,直到天黑。

  这天,她与寻瑜、山望一起回到凤凰宫。

  因为她和兄长、山望都参加特级修业,许多课的安排是一样的,灵瑾又不单独留下来了,于是经常和兄长一起回家。而山望经常和他们顺路,也喜欢和他们一起到凤凰宫聊天,三个人便索性经常同路。

  这日,灵瑾到了鸣凤台外,就与兄长他们分别,道:“哥,山望哥哥,我要到鸣凤台上去了,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见。”

  “嗯。”

  寻瑜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

  山望却笑嘻嘻地拍了拍扇子,说:“灵瑾妹妹,今日你要与我们一起温习术法的,别忘了。”

  灵瑾应道:“好,我天一黑就下来。”

  说着,她孤身一人往鸣凤台上跑去。

  寻瑜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良久,等灵瑾消失在鸣凤台的登楼通道里,他方才收回视线。

  而另一边,灵瑾往上跑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有一些机关术的书还放在房间里,没随身带着,又跑下来,打算回屋去拿。

  谁知,还未跑出鸣凤台,就听到山望有些担心地对寻瑜道:“阿瑜,小白雀妹妹最近是不是又很热衷机关术?这真的不是白费功夫吗?”

  灵瑾一惊,下意识地在墙后躲起来,收敛起浑身的气息,不让他们察觉。

  却听寻瑜反问:“为什么是白费功夫?”

  山望说:“灵瑾已经能拉开碎天弓了。与碎天弓的威力相比,不要说机关弓,哪怕是灵弓的力量,也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既然如此,她何必还执着于机关弓?把心思都花在碎天弓上,只要一直能拉开碎天弓,她就永远是最强的神弓手了,不好吗?”

  “不一样。”

  寻瑜斩钉截铁地回答。

  山望愣了一下,问:“难道你觉得,灵瑾把精力放在做机关弓更好吗?”

  此时,墙背后的灵瑾忽然紧张,心脏像栓了一根线,一下子提了起来。

  其实拉不拉得开碎天弓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而她也私自下定了决心,要将重心放在改进机关弓上,无论得到什么评价,都不会改变心意。

  但是,莫名地,她相当在意兄长的想法,很想知道兄长的答案。

  灵瑾的心提到嗓子眼。

  这时,却听寻瑜应道:“嗯。”

  灵瑾微微一愣,有些惊讶,悄悄探出头,去看兄长的表情。

  寻瑜的神情淡淡的,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他说:“碎天弓和机关弓就像分别处在阳面和阴面的两样东西。

  “碎天弓是阳面,光鲜亮丽,一旦拉开,力量强大,所有人立刻都能看到,的确非常风光,非常明快了当。

  “但这其实是一时的。且不说就连瑾儿自己现在都很难拉开第二次,即使她以后能够使用碎天弓,也很难保证在她之后,翼族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可以拉开的人。

  “但机关弓则不同。

  “机关弓处在阴面。现在瑾儿所付出的努力,短时间内很难显出成效,也很难立刻有所回报,甚至难免会遇到些阻碍和不理解。

  “但是一旦成功,就会是不朽的功绩。而且这种影响是永久的、长远的,能够永远地让翼族变得更加强大。

  “其功绩,绝不亚于拉开碎天弓,甚至于,在我看来,很有可能更胜于碎天弓。”

  然后,灵瑾看到兄长镇定地转向山望。

  寻瑜说:“所以,我觉得瑾儿的想法是对的。如果换作是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第74章 动心

  在鸣凤台高墙之后, 听到兄长的话,灵瑾的心脏忽然,轻轻地抽了一下。

  山望好像也很吃惊。

  他摇了摇扇子:“你这么一说, 似乎也有道理。”

  这时, 山望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寻瑜的表情。

  他问:“不过,这些话你当面和小白雀妹妹说过没有?”

  “没有。”

  寻瑜的视线略显闪烁。

  “我为什么要当面跟她说?”

  山望煽动他道:“当然是鼓励她啊!小白雀妹妹现在说不定也在迷茫, 知道你这么想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寻瑜扭开头:“……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

  “我们虽然是兄妹, 但她也没怎么主动跟我说过这些事, 我突然跑上去鼓励她……怪怪的。”

  寻瑜拧起眉心,不太自在地样子。

  他对山望道:“别说这些了,走了。”

  *

  片刻之后, 灵瑾抱着她之前没拿的书,飞回了鸣凤台上。

  碎天弓闪了一下, 显出人形来。

  灵瑾正跪坐在地上, 将要用的书本和工具一样一样摆好。

  弓灵睨了眼她的表情,问:“你怎么了?为什么感觉有点慌张?”

  灵瑾身形一颤, 下意识地想要遮挡自己微热的面颊, 慌乱道:“没、没事。”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惊慌失措到这个地步, 连弓灵都看得出她的异样。

  她不得不深深地低下头,将脑袋埋到地上的工具里,假装在整理物品。

  可实际上,她现在心跳很快。

  她将手放在自己胸口,胸腔内的心脏正在飞快地突突直跳。

  这好像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她的心跳变得这么快。

  在没有人能发现的角度,灵瑾忍不住抿紧嘴唇,浅浅地微笑起来。

  好奇怪。

  她觉得好开心。

  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是因为兄长说了那些话吗?

  还是因为, 说那些话的人是兄长?

  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比平时急促了几分,胸口略有收紧,体温微微身高,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灌透全身。

  明明哥哥还是以前的哥哥,可不知怎么的,灵瑾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她好像,很难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

  在以前,灵瑾看着兄长,始终很自然地将他当作哥哥。可今日,她想到兄长,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婚约”二字。

  兄长他……相貌俊美,天资出众。

  他看似严厉,可实际上,灵瑾一旦回想起来,就觉得兄长其实一直对她十分包容。

  他始终都在以一种不太容易察觉的方式保护她,虽然嘴上经常说不行,但每到她最为脆弱的时候,兄长却总会出现,让她可以依赖他。

  说实话,灵瑾内心深处,一直很依恋兄长。

  好像只要知道身边还有兄长在,她就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因为知道始终会有一个人留在不远处,为她守护一个时刻都能躲避风雨的港湾。

  灵瑾的思路有些混乱。

  她对兄长的情感,在她的意识中,原本就像泉流一般干净而清澈。

  可如今,母亲们那一句玩笑般的“婚约”,就像一滴朱色的水彩,滴入泉流之后,立刻就让清泉染上了别的颜色,所有的泉水都浑浊起来,变得亦红亦清,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这样一来,连灵瑾自己都有些摸不清她自己的思绪。

  她从未经历过这些,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满腔浑浊的颜色。

  她对兄长的感情,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是忽然变了,还是过去就潜在有这样的质地,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

  将来,她要如何看待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