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请多指教 第56章

作者:棠雪呀 标签: 天作之和 现代言情

  她对别人不怀好意的视线一向敏感,刚才马梅落在她小腹上,晦涩不明的视线她看得清楚。

  “你还好意思问,”马梅压下去的火又涨了起来,她笃定这种时候苏亦暖他们不会把那件事说出来,心里有恃无恐:“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不清楚!”

  亦暖站了起来,冷冷笑着,话说的讽刺,用力:“小姨,我妈死的早,没人教我这些,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萧奕寒跟着站起来,呈保护姿态半抱着她。

  “你你你”马梅气得脸色发红,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被气得发颤的手指着亦暖。

  萧奕寒冰冷的眸子一扫,抬起的手失了骨头软了下去。

  赵胜男不悦拧眉,上前给马梅顺气。苏亦暖老公可不像什么好人,对长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但她不预说什么,这是苏亦暖的私事,她没有资格掺和。

  马梅深呼吸几口,总算顺了气,她紧咬着后槽牙,狠狠说:“不说别的,你们既然结了婚彩礼总该补上,囡囡结婚你姐夫家给的彩礼是18万,你也别说我哐你,你姐夫就在这,你可以问他……我们不要你给多的,给个十万八万意思意思就行。”

  她每多说一个字亦暖心便冷一分,直到最后波澜不惊,可她还是觉得难堪,不是因为马梅,而是萧奕寒在这。

  如果,如果他是那个人,他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她?

  她的心被人狠攥住,身体开始不自觉发颤。她小时候被打的多,已经形成自然反应,每当极度害怕或者难过时身体会不自觉哆嗦。

  萧奕寒心疼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在。”

  她的神经猛地颤抖,猝然回头看他,有什么破土而出,这样的话,这样的声调,太熟悉。

  她几乎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可是她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闭上眼,身子逐渐止住颤抖,在睁眼时眼里平静得厉害,可还是止不住暗藏的忐忑。等马梅发表完一长串的话,她说:“我妈去世时留了一套房子给我,小姨不是已经把房子卖了吗?怎么?现在还要问我要钱?”

  房子是大姨和姨夫的婚房,大姨和姨夫意外去世房子到了马梅手里,没几年父亲染上毒瘾,房子被他偷偷买了。

  她不怒反笑,笑得阴森恐怖,如同鬼魅。

  好的坏的都得笑,越是难堪,越是可怜,越要笑得肆意,只有你笑了想看你笑话的人才不会得逞。

  马梅着急看赵正义。

  赵正义显然是信了,正沉着脸看她,冷得厉害,她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搅和了赵家的水,亦暖像个胜利者含笑退场。

  萧奕寒一直搂着她,现在是夏天,她的身子是冰的,隔着衣服有冷气外溢,她的身体一直在小幅度发颤。

  萧奕寒心疼极了,他恨不得不顾一切报复赵家,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可他尚有理智。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想做的事要做到万全之策,做到不留祸患。

  在等等,让他们且高兴一段时日,等他们飞得够高再摔下来才会真真切切体会叫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第49章 往前看?你让我怎么往前……

  他们还没上车赵胜男追了下来, 她说:“小暖,你今天不该说那样的话,也不该挑拨我爸和马姨的关系, 你知道的马姨是为了你好。”

  亦暖没力气说话, 萧奕寒接过话茬,冷冷的, 不带一丝温度:“暖暖没有父母,这些年她读书全靠自己半工半读,她的彩礼为什么要给小姨,再者, 母亲的房子已经被她卖了,怎么,还不够?”

  咄咄逼人的话萧奕寒很少说,这一次说的不留余地。

  赵胜男无理可辩, 只无奈叹了口长气, 她想不清事情为什么会成这样。

  昨天马梅还对她说希望亦暖能回来,今天却成了一盘死棋。马梅自己下毁的棋局。

  她依稀间记着小时候转眼便能看见亦暖痴痴望着马梅背影的可怜样, 如今,她对马梅只有冷淡, 比外人还要冷上几分,大概是真的死了心……

  这个夏天很热,光是站着人已经出了一身汗, 心里头被燥热的空气影响, 窒闷得厉害。

  她问亦暖,“我们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萧奕寒在赵家时的冷冽消了些许,他知道赵家只有这个人和最小的弟弟对他的暖暖有几分真心。

  亦暖拉了拉他。他低头对上她干干的眼睛,他的唇没有预兆落在她眼睛上, 额头上,她的眼睛颤动得厉害,心跳乱了节奏。

  “去车里谈。”他说。

  她们进了车里,他把空调调到适合的温度,像个尽忠职守的守卫守在车门外。

  “柳玉兰当上了教务主任。”赵胜男开门见山的说。

  对柳玉兰,以前她有多尊敬,现在就有多厌恶。

  刚才萧奕寒说了她只有五分钟,她讨厌萧奕寒的专制,霸道。但亦暖没反对,她只得遵守。

  “我知道。”亦暖坐在车窗边,侧头看穿窗外。

  萧奕寒直挺挺站在外面,像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墙,为她挡住外面风风雨雨。

  “戴欣蕊父亲最近高升成G市市委.书记,邹可馨今年大学毕业,在青禾中学实习,范红艳今年毕业保送国外传媒大学,戴佩然订了婚,对方是个兵二代。”

  赵胜男大概说了这几家人的近况,她有一点没告诉亦暖,本来以邹可馨的能力是不可能进青禾中学的,一个月前,不知是谁改了本来的入选名单,这才有了她,还有戴欣蕊父亲也是一个月前才升的市委书记。

  亦暖没说话,手捏的生紧,用了全身力气克制着情绪。

  凭什么那些做尽坏事的人永远高枕无忧,受老天眷顾,受害者却要活在阴影里受人诟病?

  亦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总喜欢让幸运的人一直幸运,不幸的人一直不幸,明明从来没做错什么,可偏偏,从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苦难都往她身上倒。

  车里静默半分钟,赵胜男斟酌着,诚恳说:“小暖,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些,同样没办法狡辩这些年赵家和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但马姨也有她的难处,你……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些,不要总往回看,你要学会向前看,已经发生的事谁都没办法改变,我们不能被过往栓住……”

  亦暖始终看着外面,她的眼里只有外面的人,等赵胜男说完,她问,“你觉得你最痛苦的是什么?”

  没等赵胜男说话,也不需要她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考试不是第一名,语文差了几分,今天吃的饭菜不合口,还是零花钱不够用?我六岁就开始想今天要吃什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样才不会饿死,不会被打死。为了找到她,我走了爬了几百公里,乞讨着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却说她是我小姨……我从来没做过,说过害人的话,偏偏每个人都巴不得我死,我不说话,不争不抢,以为这样不妨碍所有人,便不会被抛弃,可你们怎么说的,怎么做的,你们说我孤僻,阴沉,性格怪异,说我小偷,打我,欺我,辱骂我……我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当你们的出气筒,当你们辱骂的对象?”

  亦暖回过头看她,她的眼神是虚无的,没有一点光彩,可光是看着,赵胜男已经要窒息。仿佛被本多床棉被压在身上。

  亦暖嘴角噙着笑,笑得讽刺,“是不是所有欺我,辱我的人都有难处我就得乖乖受着,说也不能说,怨也不能怨?”

  “赵胜男,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对我说过什么?你说我抢你妈妈,说我偷你东西……明明那是我的妈妈,怎么就成了抢?明明是你自己借我的手机怎么就成了偷?往前看?你让我怎么往前看?我每天一闭上眼一堆人在我脑子里吵啊,骂啊,打啊,我只要一睡觉梦里全是冰,全是水,我被泡在阴冷潮湿的水牢里压抑到死……我也想死,可我又在想,我凭什么要死,明明是你们的错,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受罪?我不会死,我要好好活着,我要让欺我,辱我的人遭到报应。”

  每一字仿佛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清晰明了又沉重,最后一段话说完她像个被逼疯的人冷不丁笑了起来,眼角笑出眼泪,她不在意擦去。

  她把随身带着的包打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账本,账本里夹着一张银行卡,把东西交给赵胜男。

  “劳烦你把这个给她,以后我不会回赵家,请你们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她平静说下决绝的话。

  话落下萧奕寒开了车门,五分钟到了。

  赵胜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赵家,赵家楼下她的丈夫正等在那里。

  亦暖交给赵胜男的账本是她这些年在赵家花的费用。每一笔账目怎么来的,具体时间,地点,数目记得一清二楚,而那张银行卡是账本上的总费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赵家,这个困了她八年的地方,她以后再也不会来。等解决完G市的事,她也不会再回到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亦暖坐上副驾驶,车子缓缓启动,驱离赵家所在小区,在小区外面停下。

  车里静下来。

  亦暖手拽着安全带,视线放在一个地方许久未动,过了好一会儿她问,“你怎么知道赵正义是校长?”

  她的嗓子很干,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争吵。

  萧奕寒倾过身子,把她拽紧的手分开,掌心红了一片,有月牙形,有安全带勒出的痕迹,“玄关处摆着奖状,上面有写。”

  他轻轻摩擦她红了的手心,温声说,“别总伤害自己,我会心疼。”

  因为低头,他的头发抵着她的下巴,她手动了动,放在他短而硬的头发上,“奕寒。”她在叫他名字,带着茫然。

  “嗯。”

  萧奕寒忍着不适,放松了身子,头低着,任由她抚摸。

  “没事,只是,想叫叫你。”

  今天已经晚了,他们决定在G市住一晚,还是上次那家酒店,两间房变成一间房。

  天空被城市灯火映射出许多颜色,蓝色,紫色,洋红色。

  去参加婚礼时亦暖穿的是常服,她在十分不喜欢的人面前除非是工作需要,不然她绝不会穿旗袍。

  在她看来,在不喜欢人面前穿旗袍是一种侮辱,对旗袍的侮辱。

  现在她换了旗袍,是玲姐送她那件她最喜欢的淡绿色蕾丝旗袍,她和萧奕寒第一次见面穿的便是这件。

  她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根发簪固定,脚下踩着淡绿色细高跟,一只手提着粉色口金包,一只手被萧奕寒牢牢牵住。

  “一会儿吃完饭回去吗?”

  最近,她总喜欢找点话题和他聊,聊什么都好,只要能多听听他的声音。

  他看了看天,估计吃饭会用的时间,而后想起休假重回手腕的表,低头看了眼,“吃完还早,看电影么?”

  “什么电影?”

  “你喜欢什么我们看什么。”

  “枪战片?”

  “好。”

  “你喜欢看电影?”

  “无聊会看看。”

  她站住,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他:“和谁。”

  她控制语调,话虽生硬,声音很柔,不至于让人生出不喜。

  萧奕寒坦然和她对视,“一个人。”

  他没什么朋友,休息时不喜欢交际,如果不是进部队,他会成为一个宅男。

  他的第一愿望不是当兵,是IT。可父亲去世,他不得不当兵。

  英雄的儿子也得是英雄。

  何况英雄牺牲,作为儿子必须得子承父愿。

  亦暖又笑了,带着满意。

  说不出所以然来的满意。

  饭吃的很快,看电影时买了奶茶,爆米花,全是她一个人的,他不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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