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养我吗 第62章

作者:川澜 标签: 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喻瑶坐进车里,嗓子沙得过分:“他在哪,马上带我过去!”

  陆彦时看着喻瑶的侧脸,抿了抿唇。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在乎一个人,听到消息,就已经在失控边缘了,那等下她亲眼见到,又会是什么反应。

  陆彦时心疼她,又有些快慰。

  那个人骗了喻瑶一时又怎么样,等一会儿真面目揭开,还不是万劫不复,他才是能保护喻瑶的人。

  陆彦时没多话,一脚油门踩死,转出酒店。

  暮色降临,街上灯光乍起。

  陆彦时把车开到一家私人庭院改造成的会所外,喻瑶的手越握越紧,掌心里一片汗湿,如果容野敢把诺诺怎么样,她……

  “到了,别出声,”陆彦时低声说,“会所今天被清场了,没有别的客人,我知道这个消息不容易,买通会所更不容易,现在我带你悄悄进去,等八点半一到,你一看就知道明白回事了,记住,千万别露面。”

  喻瑶忍不住厉声:“你知道的事不能直接说吗!我爸爸跟容野又是什么关系!”

  陆彦时欲言又止:“喻瑶,我说了你不会信的,你必须亲眼看。”

  喻瑶头疼欲裂,最后一次去拨诺诺的手机,仍然联系不上,她看着“宝贝崽”三个字,恍惚觉得,她可能再也打不通这个电话了。

  陆彦时带喻瑶从会所侧门进去,里面三楼是包厢,二楼是露台,一楼类似高端清吧的设计,是大面积的通畅场地,今晚特意布置过,周围扫清,只有中间围摆的圆形沙发分外显眼。

  “他们在一楼,你在这儿最安全,能看到。”

  喻瑶跟陆彦时艰难蹲在二楼的栏杆里面,身前有障碍物遮挡,视线则可以看到大门口方向和楼下的沙发,也听得到底下的声音。

  她的忍耐力在告罄,神经绷到一个限度,音量压得极低:“陆彦时,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话音没等落下,一楼就响起脚步声,喻瑶转过去,目光猝然一跳,看到了一道苍老身影走进来,后面多人随行。

  这人她见过,以前跟着程怀森,后来在新闻里,都见过。

  是容家的掌权人,容绍良,也是容野的爷爷。

  喻瑶愣住,看着容绍良被人搀扶,走到圆形沙发一边坐下,拐杖敲了敲地面:“容野还没到?”

  有人躬身回答:“二少在门外了。”

  偌大空间,升腾起让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拐杖一下一下点地的声音,敲击着喻瑶耳膜,她忽然心慌,慌到承受不住,栏杆把指尖磨破都没察觉。

  陆彦时的手毫无预兆,捂住她的嘴。

  喻瑶正要发火,又一道脚步声传来。

  熟悉到她每天在听,镌刻进潜意识深处,也陌生到,她从未认识过。

  她所有动作犹如被凝住,愣了几秒,死死攥着栏杆让自己冷静,低下头,泛红的眼睛看向入口。

  声音越来越近,碾磨她的意志。

  一双笔直的腿从容迈进来,被深黑裤管一丝不苟的包裹。

  这双腿,也曾经穿着类似的西装裤,欢喜的陪她去参加寿宴,沾满碎玻璃带她离开囚笼,在酒店房间里诱惑她。

  喻瑶呼吸停滞。

  那人走过转角,屋顶的灯像骤然亮了几十倍,光束喧哗着集中向他。

  颀长挺拔,一身远远看去也知道过分昂贵的西装,衬衣领口松散开两颗纽扣,露出筋骨利落的脖颈,起伏喉结之上,下颚线如被画笔勾描。

  喻瑶颤抖着目光,又向上移了一寸。

  那是她爱人的脸。

  摸过吻过,几个小时前,还曾纵情为她汗湿。

  最漂亮,也最锋利,从前温软无害,昳丽勾人的五官,在这一刻被撕开假象,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踩着诺诺的碎片走出来。

  只是踏进这里一步,气氛就冷凝成冰,呼吸声都跟着消失掉,那种骨血深处磨灭不掉的戾气和杀伐,再也不加遮掩,逼得满屋子人垂下头,不能跟他对视。

  他停在圆形沙发外面,唇边向上扬了扬。

  喻瑶嘴唇咬破,急切地向后找,她看到了!上次私宅里见过的那个容野,就在他身后不远跟着,所以他肯定不会是——

  呼之欲出,又不敢去相信的猜测悬在喻瑶的命脉上。

  怎么可能,她的诺诺,怎么可能是——

  “爷爷。”

  刻进她骨头里的声线。

  疏离清冷,她曾无数次想过,像是大雪覆盖的松林,清寒又冰凉,这样的嗓子每次对她说起天真的情话,都格外蛊惑。

  容绍良转过头,看着他的脸,短促笑了一声:“容野,好久不见。”

  悬着的刀落下,斩断喻瑶最后一丝侥幸。

  谁都不是容野。

  眼前这个人,依赖她,追随她,爱她,隐瞒她,一次一次跟她上床的人。

  才是真正的容野。

第50章 终于认识了容二少

  喻瑶望着楼下的人, 满腔尽是荒谬和空荡,心被坠上巨石, 沉到自己也看不见的悬崖底。

  过去朝夕亲密的时光都成了突然被摔碎的残片,混乱地堆在她眼前,诺诺的天真懵懂,依赖甜蜜,全蒙上了一层大梦初醒般的不真实感。

  心脏撞击着肋骨,酸麻胀疼,她耳中被嗡嗡的噪音占据,有短暂的一会儿什么都听不到。

  “容野是狗”,那个在她肩颈上落下伤疤的孤僻魔童, 因为拒绝私约让她被整个圈子封杀的容家二少, 环伺在周围, 随时要对她和诺诺不利的容野, “他的名字,我连提都不想提”……

  她全部跟诺诺亲口说过。

  他当时是怎么反应的?听她描述这些的时候, 他心智记忆就已经恢复了是吗?!

  一直在装乖骗她,欺瞒她, 什么都不肯承认的原因, 就是因为, 他才是容野。

  他痊愈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喻瑶肺里的空气被抽光,眼睛直勾勾定在容野身上,她抬起僵冷的手臂, 扯开陆彦时捂着她嘴的那只手,俯下身,艰涩地呼吸。

  周围都是扭曲的杂声, 但容野的声线隔着一层楼的高度,偏偏就破开了一切阻碍,挤进她耳朵里。

  “爷爷康复得不错,”容野一身西装穿的没什么规矩,单手插着长裤口袋,衣襟闲散地敞开着,“我以为我们见不到了。”

  容绍良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双目里浮出一层复杂,以及淡淡庆幸。

  谁能想到,他精心爱护的长子长孙,连他的命都可以随便取走,没有半点亲情,他也不可能再姑息下去。

  这个他捡回来做工具,从小培养长大的小魔鬼,倒是顽强活到今天,能力心性价值都远超过容家那些温室里娇养的小辈。

  到头来,容野才是他身边最有用的人。

  外界,包括容家内部,几乎没人知道容野的真实身世,从带他出来见人的那天起,就都以为他是外头领回来的私生子,出事这段时间,那对父子也不敢对外公开容二少死了或是失踪了,怕引起集团震荡,只是说容野出国,暂时接管了他手里的产业。

  容绍良经过这么大的起伏,已经不想再自己站到风口浪尖上去冒险。

  他与其把希望寄托给那些不肖子孙,还不如让容野走到最前台去抢夺家业,他只要在幕后,把持着容野就够了。

  容绍良的目光扫过坐在对面的人。

  几个月流落在外面,好像对他一点改变也没有。

  容野嘴角习惯性蕴着一点懒散的笑痕,双腿舒展,眼底一片乖戾,不管在谁面前,他从来都不知道恭谨是什么,却能让那些人谈之色变。

  当初为了控制住容野,不满十八他就给安排过各种女人,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以为很容易办到,然而一开始的近不了身,最后一个试图爬上容野的床,差点没了命。

  他记得那天,容野重重踩着女人的喉管,手里把玩着一只尖锐烛台,撩起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漫不经心问他:“爷爷,你是非要我背上个命案才满意么?”

  那时候的女人都不可以。

  那喻瑶呢?

  容野也不动声色地盯着沙发上的容绍良。

  血缘上的外公,名义上的爷爷,这一次会把他控制得更紧,容绍良才会放心。

  这些年来,他表现出对权钱的极度热切,让容绍良一直坚信,他对人没兴趣,只爱到手的权利和真金白银。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中间有一个喻瑶。

  这几个月他发生的事,瞒不过容绍良。

  当年为了让瑶瑶自由,他装作厌恶她,故意弄伤她,现在比那时候的威胁更大,他要保证她安全,就必须表现得变本加厉。

  容绍良有意无意地朝楼上陆彦时和喻瑶躲藏的位置偏了下头。

  他眯着眼笑道:“我们祖孙都活着就好,今天就跟我回去,把你的小女朋友也带上,人家不在乎你失智,愿意跟你恋爱,以前小时候还陪过你两年,你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要是想结婚,我也可以给你们办婚礼,”他活脱脱一个慈祥长辈,“虽然程家只是个无名小卒,我也不至于那么迂腐地拆散你们。”

  容野靠向沙发背。

  喻瑶在楼上,能看到他淬着层冰霜和玩味的侧脸。

  她死死抿着唇,干涩的唇瓣黏在一起。

  片刻之后,她清清楚楚听到容野开口,语气漠然:“什么女朋友。”

  容绍良缓缓道:“喻瑶。”

  容野随手拾起桌上的打火机,苍白手指拨动转轮,“啪”的一声划出火光。

  “提她干什么?”他冷笑声又淡又凉,“我被打了针,是个没记忆的傻子,被她凑巧碰到,我才会浑浑噩噩跟着她,换成谁都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是个让我活下来的工具。”

  “跟她恋爱的又不是我,是那个已经消失的傻子,”容野薄红的唇一字一句机械说着,心被坚冰挤压,割出狰狞的口子,“我刚清醒过来,根本没认出她是谁,后来发现的时候,只觉得倒胃口。”

  他的脸在光影交汇之中,凉薄寡情。

  “小时候我就最烦她,后来她混娱乐圈,看着碍眼,安排人叫她来见我,不过就是无聊,打算折腾折腾她。”

  “跟她结婚?开什么玩笑。”

  喻瑶蜷在二楼小小的一片阴影里,怔怔注视容野,全世界轰鸣着,震耳欲聋。

  她合紧的唇不由自主张开,撕破了几处皮肉,腥气蔓延进口腔。

  眼眶被热胀的东西填满,挣扎着要流出来,她忍耐住,深深喘气,手把栏杆磨得滚烫,尽全力压制着心里的溃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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