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迷恋 第117章

作者:艳山姜 标签: 天作之和 娱乐圈 强强 现代言情

  一定还有人在背后推动她,帮助她。

  单凭她自己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做完这所有的事情。

  所以今天这场试映会,并非真是为玻菱而举办。

  这只是一个诱饵。

  松虞和池晏故意在礼堂里演了一出戏,又以路嘉石为诱饵,引出了剩下的人——实际上她本来想要亲自上阵,但是立刻被池晏否定了。

  他绝对不允许她再冒任何的险。

  而现在,他们都在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最后的人现身。

  就在此时,松虞看到剧院的角落里,似乎多了什么。

  她立刻切换了屏幕。

  将这画面调整到了最大。

  一道人影。

  不,是两道。

  他们背对着镜头。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慢慢地推着另一只轮椅,往里走。

  轮椅在地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来了。”松虞说。

第73章 电影与生活,在这一刻重……

  “你不该动她。”池晏说。

  他反扭住玻菱的手臂, 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撞到椅背上。

  一声闷哼。

  她被撞得视线恍惚。

  脖子上的手指在慢慢收紧。

  玻菱很快就喘不过气来,肺部的空气消失了, 拼命地要挣扎, 但是根本没有用,被他死死地压制住, 像一根头发丝都动弹不得——这的确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剧痛碾过神经, 像毒液顺着血管,飞速地扩散到全身。又带着某种可怕的麻痹性。玻菱大汗淋漓,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唯一的感官聚集在后脑。

  池晏尽管松开了她。

  但毫无温度的枪口也压上来,抵住她的后脑。

  像是蛇的眼睛。

  她在被一条黑曼巴蛇所注视着。

  也许是真的要死了。玻菱心想。

  她一边跪倒在地上, 身体僵硬, 拼命地捂着脖子咳嗽,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不该怕死的。明明当她走进这个礼堂的时候, 就已带着献祭一般的心情。可是为什么, 当池晏站起来的时候,当他漫不经心地审视自己的时候,她依然会感到恐惧?

  池晏低垂着眼, 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允许你对我做这些小动作, 把你这条命留到现在?”

  玻菱捂着喉咙,用尽最后的力气, 嘶哑着声音道:“因为你……对不起我哥哥,你心里有愧,你怎么敢杀我……”

  “愧疚?”他的声音含着笑,尽管眼里并没有任何笑意,“我杀过很多人。每一个, 都问心无愧。”

  “你的哥哥,同样如此。”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她。

  玻菱用力地仰起头,愤怒,不甘,和不愿承认的恐惧,令她冷汗涔涔。嘴唇颤抖,仍然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反驳她,想要怒斥他的无耻和无情。可是在这样黑洞般,飓风般的俯视之下,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的身体僵硬了,仿佛在一寸寸地结冰。

  “这很公平。他拿的是卖命的钱。”池晏淡淡地说,“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你以为,他是靠什么把你养大?”

  玻菱怔怔地望着他。

  她几乎已经听不清池晏在说什么。

  手撑着地,竭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不可以。她的身体一直在抖。余光瞥到剧院银幕两边的幕布。殷红的,艳丽的,危险的颜色。像鲜血。

  她会死吗?真的会死吗?

  其实她对于死亡,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概念。

  即使在背后策划了一次次的暗杀,她从未站在前线过。她甚至很少会去看现场的视频和图像。几个人死了,几个人受了伤,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轻飘飘的数字,是纸上谈兵,是一场智力的博弈。她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就好像纳粹在行刑时的自我催眠:他们将大屠杀彻底变成了一种机械化、重复性的流水线工作。每个人都会告诉自己,我只是开歼灭机的人,我只是开坦克的人,我只是打开毒气室开关的人。我只是在执行命令。作恶的是机器,那么,我就不是凶手。

  生和死,她从未真正感受到它们的重量。

  直到现在。

  直到她看着池晏的眼睛。

  突然之间,她耳边又回响起哥哥的声音。

  某一天,他回到家里对她说:“跟了池先生这么多年,我还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自己当时嗤之以鼻:“有什么不敢看的?他又不是美杜莎,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但是这一刻,真正看到那双狭长的眼,毫无感情、也毫无温度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哥哥在说些什么,又在怕些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拥有的目光。

  漆黑的、垂直的瞳孔,周围一圈银白的边缘,像渐渐被吞噬的光线。

  致命的黑曼巴蛇,慢慢地对她张开了乌黑的口腔。胀平长窄的颈部,发出嘶嘶的声响。

  她突然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要打战。每一寸关节都被冻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晏,再一次地朝着自己倾下身来。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但是,我的确答应过你哥哥,会照顾你。所以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

  “很可惜,你选错了。”

  池晏的一只手仍然极稳地握着枪,另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搜寻。目标准确,毫不迟疑地将她藏着的窃听器扯了出去。

  在那一瞬间,玻菱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如遭雷击。

  他发现了。

  他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她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原来也不是是被虎视眈眈的螳螂。兜兜转转,还是猎物。

  猎物。血淋淋的两个字,在她的大脑里回荡着——

  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太沉重的绝望。就像日全食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朝着自己压下来。

  但池晏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再会。”

  地狱里再会。

  和你,和你的哥哥。

  一声沉闷的枪响。

  女孩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倒在电影院的座椅边。

  血慢慢地流出来,沿着光滑的瓷砖,汇成河流。

  池晏毫不在意地踩进了血泊里,任鲜血将鞋底弄脏。

  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去。

  指尖又轻轻叩了叩扶手。他抬起头,专注而平静地望着面前静止的大银幕。

  “开始吧。”他说。

  *

  银幕上的光线慢慢像潮水一样褪去了。

  九十分钟如此短暂。

  后期都还没做完,当然也没来得及加字幕和演职员表。但池晏并不知道。

  他还在耐心地等待着画面上出现那一行熟悉的字:

  「导演」

  「陈松虞」

  但是大银幕已变成一片漆黑。

  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人。

  影片结束时最后的对白与静静流淌的吉他旋律,温情脉脉的《流行的云》,遮盖住了脚步声与轮椅滑动的声音。

  但池晏像是根本不曾看见,也不曾听见。

  或者说,他早就清楚,自己并非这放映厅里唯一的观众。从影片开始的那一刻,就有人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和他一起观看这部电影。

  所以他只是坐在原地,懒懒地凝视着银幕。

  指节又无声地敲了敲椅背。

  银幕又亮了起来。

  重新播放。

  再一次,他欣赏着影片的第一个镜头。

  那是一个平移的长镜头。

  镜头调度极其考究。俯拍的角度,金红色的人造光,笼罩着黑夜里的房间。迷离的光线勾出三个男人的轮廓,石家父子和沈妄,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是离开时,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画面构图本身,暗示了他们最终的命运:有人走向黑暗,有人走向光明。有人走向死,有人走向生。

  但真正的神来之笔在于:画面上还交叠着一幅诡秘的画。目眦欲裂的兽,无情地啃咬着雪白的后背。这正是那幅邪恶的刺青,农神食子。如同恶魔鲜红的符咒,浓厚,粘稠,占满了整个银幕。

  只是此时此刻,银幕画面的一部分,却被两道煞风景的人影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