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 第26章

作者:锥花 标签: 天之骄子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被人推下去了!”

  眨眼间,局势就换了。

  上位者是个老媪,乌黑的头发,穿着金丝袖口的睡衣,目光淡淡扫过人群。

  “奶奶,他推我。”楼梯铺着厚厚的毛毯,男孩只滚落了两三节,但是不妨碍男孩捂着脑袋上真假难辨的伤,缩在佣人怀里哭诉。

  哭诉完紧接着偷偷冲站在一边的他做鬼脸,唇边是恶劣的嬉笑。

  唇瓣一张一合,说的内容分明是:

  小,贱,种。

  你,等,着,被,打,死,吧。

  他的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黑漆漆,身后是欧式的烟囱壁炉,金框壁画。

  孤峭峭的身形逆着火光而立,看不清表情,像是穷途末路下的小兽,徒留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说:“我没有推他。”

  老太太听了并不回应,只是揉着太阳穴,问佣人:“你看见了?”

  佣人立马说:“看见了,大少爷当时跟小,小少爷都在二楼,结果大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摔了下来。”煽动性质的言论,无论怎么听都刺耳。

  老太太点头,突然又看向他:“是你推的?”

  他仍旧说:“不是我推的。”

  不料老太太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闹!”

  一下子,梦境应声突然就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又陆陆续续跑来一些人,脚步声凌乱。

  画面稀碎颠簸,他印象中原本温柔的掌心,突然变得野蛮不近人情,是母亲吧,那是母亲。

  母亲将他的嘴巴捂住,他死命的踢打都毫无办法。

  他疯狂地要辩驳:“不是我推的!”

  “不是!”

  但是徒劳,耳边传来的依然是一声声强硬的:“道歉!”

  “不是我推的!”

  “我让你跟哥哥道歉!”

  泳池里,女孩跟他一模一样地哭着说:“不是我推的。”

  “不是我!”

  轰——

  一瞬间,天光大亮,裴行端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客厅的吊灯,惨白的遗照。

  他坐起来,捂着头。

  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还是很久以前的梦。

  肮脏的梦境,令他反胃,恶心。

  那时候,他几岁?五六岁吧。他记事很早,从出生之日开始便开始了狗血颠簸人生。

  裴行端用力按压太阳穴,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又笑了。

  都他妈跟群疯子似的。

  而他——

  又何尝没被逼成个疯子。

  又一个恍惚,他突然想起有一次看见桑渴帮他做的摘抄作业,纸页上面是故意写地凌乱但是又掩不住少女气的字体,抄的俨然是一行文绉绉的名言: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屠龙少年与恶龙纠缠甚久,少年亦会变成恶龙。

  世人终究,都会不可避免地活成他们最讨厌的那种人。

  而他自己,终究也活成了他最厌恶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小修,多多包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容容容容容 5个;33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人间蜜桃 8瓶;萌萌哒的么么哒~、鲨鱼炒辣椒、大胖木瓜 6瓶;38050319 2瓶;nvm、猫九酱酱、辞故、1234、小波啊啊啊啊 1瓶;

第18章 偏执着迷

  举刀屠龙的少年是变了, 可兜兜转转,跟在他身后,头戴花环的姑娘却从未变过。

  *

  那天, 桑爹做了一整桌桑渴爱吃的菜,庆祝她正式放暑假, 几天后他又要出门, 最近他整个人都忙忙碌碌的,生意也多, 桑渴回来后先是躲进卧室,出来之后抱了他一下。

  下巴伏在他肩膀处, 小声说:“爸爸,别太累了。”

  “小渴以后会挣钱养家的。”她无比认真地保证。

  桑渴看不见他的脸, 亦看不见他藏在身后压抑蜷曲的五指。

  过了一会, 她只听见爸爸说:“小渴一个人要听话。”

  语气中是就快要藏不住的哀悯。

  整顿饭桑保国只吃了一两口, 全程盯着女儿看,桑渴吃得不多, 只挑面前的青菜吃, 一直都低着头, 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桑爹看着看着, 突然注意到她脑门上的一小块青紫,叹息一声,立刻下了饭桌去帮她拿跌打药。

  桑渴察觉到动静, 扭头, 望见父亲小跑的背影,冷不丁在想,为什么爸爸突然这么瘦了。

  右墙上挂着的旧钟摆,指针声音咔哒咔哒, 桑渴坐了一会,竟然像是才听见。

  她动作大到,有些近乎仓皇恐惧地去摸右耳,屏住呼吸,仔细听辨一番后。

  自己的心跳,指针的移动,碗筷间的碰撞...

  还好还好,能听得见。

  她这才慢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视线下意识落在手掌心,那里依然留有一波接一波颤麻的痛感。

  她刚才,在路边,打了他一巴掌,很重的一巴掌。

  他会报复自己吗?桑渴越想越怕,身体隐隐颤抖起来。

  神经质似的缩回手,开始拼命吞咽起米饭,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桑保国拿着药回来,开玩笑似的说:“小渴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受伤。”

  他的眼纹、手纹都很深,一看就是劳碌命。

  听到这句话,桑渴咀嚼饭菜的动作突然就停下了。

  爸爸蹲在她面前,要给她上药。

  原来爸爸刚才是拿药去了。

  话中带画,桑渴嘴角边还粘着一颗米。

  她突然就陷入了回忆——

  回忆起了那段时光,那段迥绝非人但当时年幼无知的她却觉得无比奇异快乐的时光,自己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无论是一起挨了揍,跟裴行端一块躲在恶臭冲天的泔水桶旁,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创口贴,无比心疼地帮他处理伤口;还是在桥洞里,为了躲避他惹来的混混,两个人面对面紧贴地站着,滚烫的胸口,脸颊,自己惊雷似的心跳声,他一截好看精致的下巴。

  亦或是在学校里,树林边,河道旁,巷道间...

  少年一天天抽高了个子,五官随着年龄也变得越来越分明,迷人潋滟的桃花眼,结实有力的臂弯,他日复一日地耀眼,夺目,令她着迷、沦陷。

  好看的少年他总是大步走在前边,而她在后面追赶,不停地追却发觉怎么也追不上,并且她越追,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反而变得越来越远。

  茫然停下脚步,一瞬间她想到放弃,可少年又像是被诅咒了一般的,会在即将分离的岔道口,随之停下来。

  用勾人的眼睛,骄傲英俊的面庞,伸手的动作再度做出邀约。

  过来。他说。

  他要她过去。

  回忆总是苦涩中掺杂着酸甜,但那时的她心甘情愿。

  可现如今,回不去了。

  她后悔了——

  鼻尖是突然发酸的,可能是瞥见了爸爸眼角边的皱纹,也可能是刚才甩出去的一巴掌,手依然疼着。

  桑渴有些承受不住,突然就说:

  “爸爸...”

  “我错了,小渴后悔了。”

  胸脯微微颤抖着。

  我勇敢不起来了。

  桑保国刚刚挤出药膏,闻言不解地看向女儿。

  桑渴吃着饭,好端端地突然就哭出来了,侧坐在椅子上,泪水止也止不住,一只手还握着筷子。

  她模样偏像她死去多年的妈。

  桑保国看着女儿,一瞬间心疼成一片。

  端端闻声从窝里跑出来,它年纪大了,歪头静悄悄盯着父女俩。

  桑保国的目光近乎悲凉,他摸摸桑渴的头,说:“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后悔什么。”

  “爸爸在呢。”

  *

  “爸爸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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