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闺杀 第34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甜文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他们昨日同柳夫人是打过交道的,柳夫人看起来温柔婉约,是个异常贤良淑德的女人,或者她真的对祝大少爷一往情深,从而压下了作为一个女人的本性。

  谢吉祥道:“这些都是池小荷的过往,暂且把它当成本案的背景,那么接下来,根据祝大小姐的说法,池小荷手里没了钱,偷到祝大少爷卧房里,而祝大少爷又恰好发现,以至于怒急攻心要拦住她,被她气得中风发作,突然暴毙。”

  赵瑞看她一门心思都是案子,手里捧着茶壶一直没有继续动作,便接过茶壶,自行泡茶。

  “若是有人伤害我心爱之人,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赵瑞如此说。

  谢吉祥微微一愣,她下意识看向赵瑞,但赵瑞此刻却垂着眼眸,难得没有看向谢吉祥。

  谢吉祥抿了抿嘴唇,她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多嘴劝慰。

  对于赵瑞来说,他下定好的决心,任

  何人都不能更改。

  谢吉祥心中叹了口气,却说:“正是,但看柳夫人的反应,她似乎还没有祝大小姐生气,不过也可能她本就是如此性子,生气也发不出来。”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

  柳夫人看起来就不是个会发火的人,性子温婉,没有祝大小姐直爽。

  “祝大少爷突然就暴毙,对于祝家来说肯定是非常悲痛的,他们暂时也没工夫处理害死祝大少爷的池小荷,只能先给大少爷办个体面的丧事。”

  所以,池小荷就被关进了柴房。

  但谁都没有想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竟然会撬锁。

  “池小荷从柴房跑出来,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她进入了冰窖,最后冻死。”

  赵瑞这会儿已经恢复往日的淡然,他给谢吉祥倒了杯六安瓜片,道:“待白图过来,我们再去祝家。”

  线索还是在祝家,就看祝家同不同意他们调查祝家后院柴房和冰窖。

  两个人坐在那喝了会儿茶,谢吉祥道:“池小荷找的那个人,有人跟进吗?”

  赵瑞道:“昨日冯家已经把信息全部提供给了校尉,道池小荷寻的那个人今年二十二岁,身高六尺,曾在南城码头做苦力,根据池小荷的描述,此人跟她是同乡,皆是通县人,只是两人不是一个村的,村长看了画像,也并不认识。”

  是的,池小荷寻人,还特地自己画了一张对方的画像。

  赵瑞说到这里,赵和泽便把画像递过来:“小姐请看。”

  谢吉祥接过那张皱巴巴的宣纸,放在手里看了一眼。

  谢吉祥:“……”

  这……是个男人吧。

  冯家办事还是很稳妥的,池小荷提供的这张画像,他们一直保存着,寻人时特地临摹了几幅一样的,所以此刻赵和泽拿出来的是池小荷的原稿。

  不过池小荷实在不是很会画画,谢吉祥看着画中男人脸上的墨点和深浅不一的墨痕,问赵瑞:“这样能找到人?”

  赵瑞看她满脸疑惑,心里那点烦闷都消散开来:“这张画像不是重点,重点是池小荷提供的信息,才是冯家寻人的根本。”

  谢吉祥沉思片刻,突然道:“你说池小荷的孩子,会不会是这个男人的?”

  “很有可能,”赵瑞道,

  “若非如此,池小荷不会这么偏执想要寻到他,为此不惜得罪祝家,冒着被祝家责罚的风险也要偷钱寻他。”

  谢吉祥低头看了看那张纸,池小荷不会画画,甚至根本没有用过毛笔,可是这男人脸上的每一处,都是她用心刻画的。

  这幅画里,似乎饱含了池小荷浓浓的爱意。

  谢吉祥抬头看向赵瑞:“这个人,仪鸾司可有线索?”

  赵瑞就等这一句。

  他浅浅睁开凤目,朝谢吉祥看过来:“确实有线索,并且线索还很重要。”

  谢吉祥坐直身体,正准备聆听。

  却听赵瑞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响起:“唉,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最喜欢吃的花生酥。”

  谢吉祥:“……”

  赵瑞继续道:“青梅竹马吉祥小姐做的花生酥,光酥皮就有二十层,每一层都轻轻裹了花生酱,出锅的时候撒一层花生杏仁碎,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鲜香。”

  “有点馋了。”赵瑞用他那副冷淡的嗓子如此说。

  谢吉祥:“……”

  早知道,刚刚不给他吃早饭了,等到他把话说完,再给他不好吗?

  学不乖,每次都被他糊弄,怎么还是学不乖?

  赵瑞:这怎么能是糊弄呢?这是我深切的渴求。

  谢吉祥:说白了就是馋。

  赵瑞只是逗她玩,不是真的想让她费劲做一次花生酥。

  见谢吉祥瞪他,立即冲赵和泽招手,让他把下人早上送来的绿豆糕呈上来。

  谢吉祥看着冰冰凉凉的绿豆糕,脸色才略微好看一些。

  赵瑞把白瓷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池小荷找的这个男人,应当姓顾,名叫顾东,他跟池小荷之间唯一的联系,是两人曾在三年前一起偷窃被抓,下了几天大狱。”

  所有下过大狱之人,仪鸾司都有记录。

  池小荷的身份明确之后,顾东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池小荷不仅会开锁,甚至还当过小偷,留下过案底,这样的一个女人,祝家怎么可能纳回来做妾?”

  赵瑞道:“这就要看牙婆的本事了。”

  谢吉祥听着赵瑞的话,不由有些无奈:“上一个案子的嫌疑人很明确,顺着线索就能查清,这一个…

  …就连死者是意外还是被害都没弄清楚,除了祝家这些事,旁的就再没线索了。”

  赵瑞看谢吉祥颇为上心,一边吃绿豆糕一边絮絮叨叨,不由想起谢吉祥的父亲,谢渊亭。

  当年他还在时,每当有大案,谢伯父总是如此反复思量,不破案不罢休。

  赵瑞看着谢吉祥微微皱起的眉头,声音越发低沉:“吉祥莫急,听我说完。”

  谢吉祥一口把绿豆糕吃进去:“好,你说。”

  赵瑞指了指顾东的画像道:“此人的出身年岁跟池小荷所寻之人吻合,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跟咱们原先的猜测略有不符。”

  “在这一次被抓下狱时,顾东把所有偷窃罪责都推到初犯池小荷身上,以至于顾东十五日便被放了出来,而池小荷在大狱里足足蹲了一个月,根据当时池小荷一同蹲大狱的狱友描述,池小荷整日咒骂顾东,说他不仅骗了她,害了她,还栽赃她。”

  谢吉祥微微一愣,没想到池小荷寻找顾东居然不是因为爱情之类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恨他?

  “这个顾东,现在在何处?”谢吉祥问。

  赵瑞道:“顾东本就是通县的一个小混混,从小打架斗殴无恶不作,池小荷十几岁离家,很可能就是被顾东骗着跟他一起偷鸡摸狗,成了街头混混。后来下了大狱,顾东又丢下池小荷走了,但是相熟的几个混混都说,池小荷出狱之后找了顾东好久,似乎想要报复,但顾东早就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顾东跟池小荷的关系,还真是不好判断,”谢吉祥道,“这条线,还是要跟一下的。”

  赵瑞道:“这个自然要跟,若池小荷对顾东有很大的怨恨,那么顾东如果知道池小荷一直在寻他,你说他会如何?”

  顾东这样的人,必然不会怕一个女人,可如果这女人纠缠不放,过去经年也心心念念要找他,这就不好说了。

  “冯家是否寻到了顾东?又是否把顾东的消息告诉过池小荷?”

  赵瑞道:“冯家查不到仪鸾司的卷宗,池小荷又未曾给冯家顾东的真名,因此冯家不可能这么快便找到人,但是……做这种生意的人家,都是有些手段的,他们寻不到人,却会误导顾客他们有了线索

  。”

  这样,不死心的顾客就会源源不断上门送钱。

  如此一说,这个案子似乎又清晰了一些。

  池小荷的死,要么跟祝家有关,要么同顾东有关,总归跑不出去这两条。

  线索一清晰,谢吉祥立即就坐不住。

  她让校尉先去找介绍池小荷入祝府的牙婆,准备同牙婆问清楚之后,再去祝家搜寻。

  就在这时,白图到了。

  白图也是狠狠忙了一夜,才带来一个新消息:“昨日大人让下官详查祝家,但祝家实在太过低调,只能找到些常年在雨花巷行走的短工来询问。”

  谢吉祥忙让他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白图神神秘秘道:“你们猜,他们家的主母是怎么死的?”

  一开始谢吉祥以为他说的是柳夫人,后来才意识到,他说的主母是祝凤仪的夫人郝氏。

  “可是郝夫人?她是如何死的?”

  之前苏晨说仪鸾司卷宗记载郝夫人是急病走的,只一夜人就没了,现在看白图的表情,显然不是这般。

  白图捋了捋自己茂密的胡须,一脸八卦:“这祝家为何这么低调,都是因为这个郝夫人,听闻啊……她十五岁嫁进祝家之后就怀了大少爷祝锦程,她这边刚怀孕,那边婆婆就过世了,因此郝夫人出了月子就开始守孝。”

  白图意味深长:“年纪轻轻就守孝,这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谢吉祥没听懂,倒是赵瑞轻咳一声,冷冷看了一眼白图。

  白图哆嗦了一下,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祝家讳莫如深的,就是家主夫人其实是个不太守妇道的女子,在祝凤仪守孝那三年里,听闻她在外面有了一个情人,并同此人来往长达十数年。”

  对于这个说法,谢吉祥有些不信。

  她皱眉道:“白大人,这条消息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白图没想到谢吉祥对他的信息产生了怀疑,虽说心中略有些不满,却还是道:“是一个在祝家做过工的短工,他刚好在三年前进过祝家,经历过郝夫人的急病而死,听到下人们议论,才得知此事。”

  谢吉祥摇了摇头,她直白道:“白大人是否没在高门大院中生活过?”

  这一次,换白图愣神。

  上个月林福姐的那个案子,包括赵

  瑞在内所有人似乎合作都很愉快,邢九年和白图后来议论,都说这个年轻的小谢推官心思敏捷,经验虽然不丰富,但对案情的梳理是很有天分的。

  若非她心细如发,最后也不能查出确凿证据,以至于何子明当场崩溃认罪。

  但这一次,这似乎很好说话的谢推官,却意外地对他询问而来的线索表达了不满。

  不,这都不是不满,她几乎明晃晃说,他的线索是错误的。

  白图心里那点不满,一下子便上升成了不愉,他脸上的八卦表情也收了回来,显得略有些严肃。

  “怎么,出身不好还不能当录文?”

  一个好的录文,或者说录文中的百晓生,都是经年走街串巷,靠记忆和人脉累积线索,以至于成为无所不知的百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