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古董会说话 第44章

作者:兔耳齐 标签: 甜文 爽文 种田 现代言情

  靳木桐虽然一直没有细想,但这一刻,在知道祁修马上就要消失的时候,那种悲伤,不舍一瞬间爆发而出。

  圆滚滚看到靳木桐这样的表情,突然惊慌失措起来。

  他一把丢下长勺,着急的看着靳木桐说道:“你你,你不要难过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我的天,我说错话了。那个,你不要难过了,其实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一句话,让靳木桐稍微回神了几分,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圆滚滚:“什么办法?”

  “修复啊。”圆滚滚巴望着靳木桐:“我刚刚不是说了嘛,会消失的原因就是古董破碎的太严重,也就是说对古董本身就像是生病了,重病!”

  “但如果这个时候可以修复过来,那就相当于一个神医给我们续命,所以如果你不想让他消失,只要把器灵所在的本体修复好就行了。”

  圆滚滚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靳木桐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不用猜,它也知道靳木桐这一定是会店里去找古画了,圆滚滚不由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说是这么说的,但虚弱到那种程度的器灵,说明古董本身已经破损到了极致,又哪里是一个刚入门的修复师修的好的……

  靳木桐对这些丝毫不知,打车回到店里,打开灯,看着挂在墙上的古画。

  她怔怔的看着这幅画,眸中的悲伤缓缓溢出。

  祁修感受到了她的到来,也察觉了她的情绪,有些紧张而又关心的问道:“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你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很快就会消失对不对?”靳木桐开口道。

  祁修一听是关于他的事情,不由轻笑,安抚道:“没关系,我已经存在了这么久,而且你也逐渐走入正轨,这已经可以了。”

  靳木桐紧紧地抿着唇,他还是这样,从认识的第一天就这样关心她,却从来没提过关于自己的情况。

  这一次,靳木桐没有再听从祁修的话,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古画从墙上取下来,放好。

  又从店里取回修复所需要的工具,回家。

  “祁修,你放心,我会把你修复好,一定不会让你消失的,一定。”靳木桐低声说道。

  祁修听到她倔强的语气,原本想要安慰的话也停在了口中。

  在靳木桐看不到的地方,祁修的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声应到:“嗯。”

  靳木桐回到家,将画平展后放在桌上,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研究这幅画。

  这是一幅传统的水墨山水画,西方的画作重于写实,而中国传统画重于写意,这幅画重峦叠嶂,气势恢宏。仔细看细节,山势时而平坦,时而奇险,非常具有特色。

  山前非流而下的瀑布,山下滚滚东去的河流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幅画,可真漂亮啊……

  靳木桐心中赞叹,可是同样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这幅画虽然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了,但并没有什么破损的痕迹,更不用说破损到器灵都要消失的程度了。

  这……她要怎么修复?

  祁修感受到了靳木桐的犹豫,柔声道:“不用着急,这并不是我真实的样子。”

  “嗯?”

  不是真实的样子,那真实的样子是什么?

  “这幅画,是后来有人为了隐藏我,而贴上去的,我的本体,在这一副山水图之下。”祁修柔和的声音却是说出了让靳木桐震惊的事情。

  在这表层之下?

  也就是说,这个表层的山水图之下,才是祁修!

  “如果想要修复我,需要揭画心手法,将二者分离开。”祁修继续道。

  “嗯。”靳木桐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会,准备好了各种工具,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动手揭画心。

  揭裱是古字画修复的工序,古字画由于装裱年代比较久远,往往需要将画心揭下重新装裱,这项工序难度非常大,通常只有有经验的修复师才能完成。

  纸寿千年,绢寿八百,如果没有修复师的存在,很多保存上千年的古画早就不复存在。

  揭纸最难,揭绢还稍微容易一些。面前的这幅画,好歹是熟绢的,对于靳木桐这个新手来说,揭裱的难度才不会太大。

  可是,靳木桐此时非常紧张,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画揭坏了。

  还好她之前修复古籍对纸类的修复技巧有一定的掌握,否则就算祁修让她揭,她也不敢动手。

  “先用喷壶将画喷湿,注意要喷匀净。”此时,纪教授留下的那个笔记本上的东西,一字一句清晰的出现在靳木桐的脑海中。

  靳木桐很紧张,但动作无比小心,依照纪教授的说法,不敢有一丝纰漏。

  “你不用担心,放轻松就好,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比之前的结果更坏。”祁修感受到靳木桐的紧张,柔声安慰道。

  靳木桐没有答话,无论祁修说什么,她也要把他修好,绝对不会让他受到损伤消失的!

  她的手心顿时有些出汗。圆滚滚也在一旁屏住呼吸等着看。

  只见靳木桐小心翼翼的拿起喷壶,从画的一角开始,将画一点点的喷上水。

  “然后用刷子蘸上开水一点点的洗刷这幅画,注意动作要尽可能轻柔。”依旧是纪教授笔记上的步骤,一步步清晰到让靳木桐感觉纪教授就在她的身边指导。

  经过之前修复古籍的考验,如今她对手指力度的控制已经比以前熟练许多,她按照祁修说的一点点的做,这个步骤不能急于求成,必须耐心细致。

  这一步好不容易完成以后,靳木桐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因为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揭裱。

  “接着可以尝试去掉画轴,揭去这幅画的覆背纸。”

  这是所有工作中最难的部分,靳木桐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开始动手一点点的揭下覆背纸。

  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覆背纸和画心之间不应该有夹层,可在她用镊子揭画的时候,一副残缺的画作背面一点点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原作其实并没有任何破损,此时揭开覆背纸以后,这幅画中间果然还夹着另一幅画。

  果然!这应该就是祁修所说的本体了。

  只是,此时这幅画背对她,画上画的是什么她无从得知。

  靳木桐小心翼翼的将覆背纸全部揭下以后,她已经不知不觉熬了一个通宵。

  她观察着剩下的部分,心中却依旧是紧张不已,熬了通宵的双眼,此时也变得通红。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祁修看到她这幅样子,关心道。

  靳木桐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副残破不堪的画作背面,突然间手有些发抖,似乎一个埋藏很多年的秘密就要重现。

  这副残破的画也不知道被夹在这幅画里多少年了,靳木桐小心的用镊子揭下了这幅画,然后翻了过来。

  她的呼吸顿住,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面前的这幅画残破的厉害,不但上面有着发霉一样的黑点,其上的图案,墨迹等也都损坏的厉害,甚至很多地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笔法。

  但哪怕如此,却也能看出这依旧是一副山水画,甚至她有一种感觉,这幅画较之前那副,半点恢弘大气都不少,同时,更有几分清新俊雅在。

  画面所呈景色,若是没有损坏,那一定是一个山清水秀,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

  靳木桐看着这个破损到极致的画面,她的脑海中好像自发还原了它原本的样子,可是,这明明是她第一次看到祁修的本来面目,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画面这么清晰呢。

  靳木桐略微思考,便知道了答案。

  这景色,不正是她梦想中世外桃源的画面吗!

  青山,绿水,良田,近处的山腰平缓之处有一间茅草屋,屋前站着一人。

  这个人只有一个背影,但哪怕一眼,靳木桐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从容雅致,那清雅淡然的气息,正跟祁修的气质完美重合。

  靳木桐看着画中人,看得入了神,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上去,触碰到人影的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切,都变了……

第49章

  就在手触碰到画的瞬间, 靳木桐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瞬间有种头脚倒转的眩晕感,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边的书桌、画、家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竟然站在一处荒郊野外,身边是树林,树林旁还有一条小溪。

  靳木桐吓得心跳忍不住加快, 这……发生了什么, 她在做噩梦吗?

  她上一秒明明还在家里修复古画,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画?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个动作是触碰到了这幅画,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难道——

  她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自己莫非不小心钻进了画里了么?

  如果是之前,她想到这个, 一定会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但这段时间,她接触了太多之前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此时有了这样的猜测, 自己也不觉得意外。

  既然可能是画里, 那她, 是不是能看到祁修?

  靳木桐深吸了一口气, 前后看了看, 前面有一条布满杂草的蜿蜒小路,她想也不能总是停留在这里,走出去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路一路是上坡,似乎是上山的路,只是沿途都是树林,也看不清楚这座山到底什么样。

  靳木桐走着走着,才发现这个地方的环境一点都不好。

  首先便是路旁的这条小溪,虽然溪水潺潺流动,却始终发着一股恶臭,那气味让靳木桐忍不住捂着鼻子。

  然后便是这些树,树叶上能看见积满灰尘。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这天空也是昏暗一片,似乎有雾霾,让人无形中觉得很压抑。

  而最让她感觉瘆得慌的是,路边竟还能看见一些鸟类的尸体,虽然不多,可营造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此时已经快到六月份了,可是这里的气温却像冬天,幸好她昨晚熬夜,除了一件T恤之外,还穿了一件薄外套,又一直在上山,才不觉得十分冷。

  靳木桐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到最后,甚至是一路小跑。

  她不愿意在这里多待片刻,如果说之前看到画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场景是世外桃源,是人间天堂一样的美景。

  那现在看到的这些,只能称得上是噩梦!

  她不停的向前跑着,走出了树林,面前出现一片平缓之地,一座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茅草屋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跟画上出现的那座有些像。

  靳木桐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茅草屋已经非常破旧了,屋顶似乎都有漏洞,墙壁上更是有着缺口,这里地势处于半山腰,寒风吹来,整座茅草屋似乎都要被风吹走。

  这地方……真的能住人么?靳木桐心里有些发凉。

  她仔细观察茅草屋前,有一片开垦过的田,田里种着两三样菜,叶子都是焦黄被虫蛀了,看上去蔫蔫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既然有菜,这里一定有人居住!

  “吱嘎~”柴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一身白袍,虽然已经很旧,却很整洁。

  他微微垂眸,脸上都是病态的苍白,但哪怕如此,全身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清雅的气质,和这糟糕的环境格格不入,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