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韭菜饼子
现在分田到户了,这么一点自留地,也不值当再种庄稼了,就都种成了菜。
王美清他们仨到菜地一看,果然人要少一些。
而且菜地因为浇水勤,比麦地的野菜还要更鲜嫩些,不大功夫王美清的篮子就满了。
篮子满了,王美清和石兰挖野菜的兴趣也没了,便把篮子往地边一放,然后跑去石兰家地里摘黄瓜吃去了。
石兰摘了三根黄瓜,用黄瓜叶子把上面的小刺捋掉,跑过去给王晓菲送了一根,然后和王美清一人一根,找了个阴凉地儿吃了起来。
水嫩嫩的小黄瓜,头上花还没谢呢,咬一口,脆生生的,口感中还带有一点点甜味,比苹果都好吃。
石兰是个不安分的,刚啃了两口黄瓜,就拉王美清起来,“二丫,南边有棵马泡,上回我看的时候,上头还结了俩瓜,咱去看看熟了没有。”
马泡长的有点象小西瓜,吃起来口感却象香瓜,跟天星星一样,是农村孩子解馋的好零嘴。
石兰是个急性子,一边说一边拉着王美清就跑,王美清只来得及冲王晓菲喊了一声,“晓菲我们去南边了,一会儿就过来。”
远远的听到王晓菲“哎”了一声。
石兰拉着王美清跑到南边水渠边,然后蹲下来拨开一堆杂草,再掀开一片冬瓜叶,里面赫然长着一棵马泡,上面还真结了两个瓜,已经有点泛黄,看着是已经熟了。
石兰得意道,“我怕有人把这两个瓜摘走,就用冬瓜叶子盖起来了,我是不是也很聪明啊。”
王美清毫不吝啬地夸她,“兰兰当然聪明了。”
石兰一下笑弯了眼,扭下两个小瓜,在衣裳上随便蹭了蹭,然后都递给了王美清,“给你吃。”
王美清只拿了一个,“你一个我一个。”
石兰却不由分说的把另一个塞到了她兜里,“等再结了我吃。”
王美清掏出小瓜,趁石兰不注意就塞到了她嘴里,“一起吃。”
石兰也不再推让了,拿着瓜在那儿傻乐呵。
王美清咬了一口手里的小瓜,估计还没有熟透,回味还有那么一点点酸,不过这种酸中带甜的口感,王美清更喜欢。
吃完了瓜,石兰又去摘了一片新鲜的冬瓜叶子把马泡盖了起来,正准备去找王晓菲,突然听到王晓菲待的地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离的远,也听不清骂的是什么。
王美清和石兰对视了一眼,然后撒腿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一个胖胖的妇女扯着王晓菲的胳膊,拽着她往外走,王晓菲不肯跟她走,哭着喊,“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
“我都逮个正着了,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你个贱丫头,就这么没见过东西?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偷东西,你丢不丢人!这回我非拉你去学校找你们老师不可,我问问你们老师,在学校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要不然,去找你爸去,叫他看看他这是教出的啥闺女!”
妇女力气大,王晓菲哪是她的对手,被她拽得踉踉跄的,压根儿就没有还手之力。
石兰跑的快,跑到跟前冲妇女喊道,“花大娘,你干啥拽着晓菲,晓菲偷你家啥东西了?”
胖妇女叫赵枣花,娘家跟赵菊花是一个村的,能干,就是性子有点泼,在王庄大队,轻易没人敢惹。
不过对石兰,她还是很客气的,毕竟石兰姥爷是赤脚医生,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去找程德忠。
赵枣花见石兰问她,口气没那么呛了,耐着性子跟石兰解释,“她偷我家黄瓜,藏到篮子里,被我逮着了……”
王晓菲哭道,“我没偷你家的黄瓜,那根黄瓜是兰兰给我的……”
“我呸,你别叫兰兰给你打掩护,要真是兰兰给你的,你藏到篮子里干啥,上头还用灰灰菜盖住,你这不是做贼心虚是啥?”
石兰听愣了,心里也觉得奇怪:王晓菲为啥不吃反而要把黄瓜藏起来啊?难道王晓菲真偷偷摘赵枣花家的黄瓜了?
王美清走过去,“花大娘,你先放开晓菲。”
赵枣花更不敢惹王美清,虽然不情愿,还是嘟囔着松了手。
王美清把王晓菲拉到了自己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她,“先擦擦脸。”
王晓菲看那块手绢象是新的,怕弄脏,摇了摇头,王美清却一把把手绢塞到了她手里,“快擦擦。”
赵枣花在旁边嚷道,“二丫,你可别上她的当,这丫头,就会装可怜,实际上跟她那个奶一样,一肚子坏水。”
第125章 朋友
王美清不相信王晓菲会偷黄瓜,仰脸问赵枣花, “花大娘, 你说晓菲偷了你家黄瓜, 你有证据吗?”
“我都看见了, 我跟你说,这几天我家黄瓜一直丢, 我就多了个心眼, 时不时过来看两眼,刚我过来的时候,晓菲就在我家菜地里,鬼鬼祟祟的, 看见我来了她就往外跑, 被我逮住了, 一翻她的篮子, 嗬, 那么大一根黄瓜, 上头还盖着灰灰菜, 你说她嘴有多馋,自家没种, 就偷别人家的……”
菜地这边零零星星的也有人在干活, 大部分都是妇女, 赵枣花一嚷嚷,好些人都围过来看。
有的人觉得王晓菲干不出来偷东西这种事,劝赵枣花, “晓菲不是会偷东西的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都被我逮着了,她还有啥好说的?”
“兰兰不是说那根黄瓜是她给晓菲的吗?”
“那是兰兰看她可怜,帮她打掩护。”
不管别人咋劝,赵枣花就是一口咬定王晓菲偷了她家的黄瓜。
就算是王美清和石兰作证说黄瓜确实是石兰给王晓菲的,她也不信,非要说是王美清和石兰看王晓菲可怜,所以帮王晓菲打掩护。
王晓菲却哭着死也不承认她偷了赵枣花家黄瓜。
一时之间,大伙儿也都没了主意,就有人和稀泥,劝王晓菲给认了,然后给赵枣花赔个不是,赵枣花也别揪着不放,都是一个大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美清,“不是晓菲偷的,她为啥要承认?”
说完,扭头问石兰,“那三根黄瓜,你都是从哪个地方摘的,你还记得吗?”
石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记得,那三根黄瓜是在一棵黄瓜秧上摘的。”
王美清朝着赵枣花伸出手,“花大娘,你把那根黄瓜给我。”
赵枣花不知道王美清想要干啥,一脸狐疑的把一直抓在手里的黄瓜给了王美清。
王美清拿着黄瓜看了看,然后对石兰说道,“去你摘黄瓜的地儿看看。”
石兰突然明白王美清想要干啥了,一脸兴奋地在前头带路,看热闹的那些人都想看看王美清想干啥,都跟着她往石兰家菜地走,赵枣花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问王美清,“二丫,你干啥去?”
王美清没回她的话,跟着石兰去了她摘黄瓜的地儿。
石兰指了指一棵黄瓜秧,“都是在这棵秧上摘的。”
王美清看了看,一溜仨黄瓜茬,她拿着那根黄瓜,用黄瓜上的断茬跟秧上的断茬挨个比对,比到最后一个,俩断茬对上了。
王美清给大伙儿看,“你们看,晓菲篮子里的黄瓜,兰兰就是从这上头摘下来的。”
大伙儿这才知道王美清干啥来了,都惊叹道,“哎哟喂,怪不得都说二丫聪明,还真是,我咋就没想到这个法子?”
“我就说晓菲不是会偷东西的人。”
有妇女就向赵枣花喊话,“你冤枉人家晓菲了吧?这回看你咋收场?”
“给人家晓菲赔个不是呗。”
……
事实就摆在那儿,赵枣花没法再诬赖王晓菲,可依她的德性,她也不愿意向王晓菲赔不是,而是大着嗓门在那儿嚷嚷。
“我赔啥不是,我家黄瓜都被人偷光了,谁给我赔不是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手就那么贱,哪天我逮着他了,我非把他那双贱手剁下来不可!”
骂骂咧咧的就这么走了,也没人敢拦她。
毕竟她泼辣的名声在外,谁敢跟她较劲儿?
赵枣花走了,那几个围观的妇女也都散了,石兰才开口问王晓菲,“晓菲,你干啥把黄瓜藏到篮子里啊?”
王美清悄悄扯了扯她,然后赶在王晓菲前面说道,“你别听花大娘瞎说,晓菲是没空吃,随手把黄瓜放篮子里了,哪里就是藏了,对吧晓菲?”
王晓菲感激地看了看王晓清,然后点了点头。
石兰是个一根筋,王美清的话,她真信了,拿着那根大黄瓜就要扔,“都是它,害得晓菲被花大娘当成小偷。”
王美清赶紧把黄瓜抢了回来,“扔了多可惜啊。”
说完把黄瓜放到了王晓菲的篮子里,又招呼石兰,“赶紧过来,帮晓菲把地上的菜装到篮子里。”
刚才赵枣花把王晓菲的篮子给倒了个底朝天,野菜洒了一地,仨人把地上的野菜捡起来装回篮子里,看太阳已经到头顶了,该回家吃饭了。
石兰离的最近,先到了家,就剩王美清和王晓菲的时候,俩人也没再提刚才的事,只说些各自学校的新鲜事。
只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王晓菲才感激地向王美清道谢,“二丫,刚才。。。谢谢你了。”
王美清摆摆手,“谢我啥,你本来就没偷黄瓜嘛。”
“我是说兰兰。。。”
“兰兰是个一根筋,她说话不过脑子,你也别想。”
完了又补了一句,“咱们是朋友嘛,你帮我我帮你都是应该的。”
如果是以前的王晓菲,王美清才懒得搭理她。
可现在的王晓菲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王美清也愿意尽自己的能力帮帮她,就算是给自己积德,下辈子再托生到跟这辈子一样的好人家吧。
王晓菲眼圈有点发红,脸上却是笑的,“嗯,咱们是朋友。”
王美清笑眯眯,“快回家吧。”
说完便向自己家跑去,王晓菲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听到王美清在那儿喊,“中午做的啥饭啊,咋这么香?”
“小姑,你赶紧去洗手,我奶炖了鱼汤,说等你回来了一块儿喝。“
“除了鱼汤,你奶还做了啥?”
“还有韭菜炒鸡蛋,茄子炒肉,还有。。。还有。。。小姑我想不起来了,反正可多了。“
“这么丰盛啊,走,跟小姑去洗手吃饭。“
“哦吃饭喽!“
王晓菲站在自家院门口,静静地听着。
以前,她听到王美清家传出来的说笑声,她是嫉妒的,可现在,她只有羡慕。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挎着篮子进了家门。
家里静悄悄的。
孙老太在堂屋躺着,孙曼娜在西屋躺着,俩人现在也吵不动了,所以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也好,起码家里清静多了。
王留柱还在地里没回来,王晓菲把篮子里的野菜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