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做边爱 第43章

作者:奈菲尔 标签: 现代言情

  有好几次,她都想问彼年的女孩哪里去了,此年的乔楠又是谁?

  

  乔楠起来,便看到他靠着椅在露台上看日出,凌晨的海平线如玫瑰,更如烈火,一团团彩云流光溢彩喷薄而出,海面绵绵连连,看不清却也能隐隐看到起伏的浪涛。乔楠披上外套,打着赤脚站在临海岸的落地窗,隔着窗栏望着他的背影。

  当最后一道霞光冲破云霞,他终于转过身,看她傻愣愣的也不由一愣。乔楠也觉不好意思,脸有些烫热,低着头往回走。他踱步进来,把相机递给她,示意她看看。乔楠诧异,这是她的相机,伴随自己多年,这样的老古董不想他会操作……

  “看看,虽然和你的技术没法比,不过,应该还过得去。”

  

  乔楠不想他不但是生意通,还是艺术通。他所谓的过得去,有多年摄影龄的她也要自愧不如,更不想昨晚折腾这么晚,还能起这么早,更让她不可思议的便是能够不打扰她。

  “怎么,不喜欢?”他扶着桌两端将她围在中间。

  “不,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照片不是在露台取景,而是从海上拍摄远处的小岛。她不明白陈铮怎么做到。陈铮笑笑,不过是开着小游艇过去罢了,并无神奇之处,且看她一脸的惊诧,倒也有少许成就感。他扶着她肩头,“到海上游了一圈。”

  “你一个人?”一听他出海,虽然只是短短数时,也不由害怕。

  “嗯,其实开游艇比开车更安全。”

  

  乔楠仔细辨别图像,更是疑惑,隐约中看到晨曦薄雾里,岛上似有建筑群,似梦似真。陈铮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吹得她不由轻轻一颤。他说:“原本是计划要开度假村,不过,中途遇到些事一直搁浅下来。”

  “你喜欢大海?”

  “我有位朋友曾幻想着,她若是能够拥有一栋房子,一定要面朝大海。”他说这话时,声音更低沉,仿佛是极为苦痛的回忆。

  乔楠心猛然一坠,似高空坠落似地,又听她轻问:“是她?”

  陈铮不答,乔楠更是肯定。所谓面朝大海,便是幸福的终点,他是长情的人,乔楠黯然神伤。

  

  她知道,这在生活里不算什么,这样的桥段并不新奇。只因为,在每一个少年心中,多多少少曾住着一位天使,她或者美丽亦是平凡。但她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或者是一句不经意的话,甚至只是一道模糊的背影,都有可能成为若干年后定格在回忆里的一幅割舍不掉的画面。

  她,亦是他,都是值得人羡慕的。她的美丽,随着时光,沉淀在光阴深处,他对她的记忆,随着岁月渐长,愈发刻骨铭心。

  这是冗长岁月的无情,还是人太过长情?当爱情不复当年,慢慢的变成了—种信仰时,在不在一起早不重要,只因为无论身处何地,他们的心都是紧紧相依。

  乔楠盯着画面,眼睛渐渐潮湿开来,在那一段与她无关的岁月里,他是如何渡过来的。在那旧时的盛夏光年里,又是谁和时光轻擦而过?是她、还是他、亦是他们。

  

  只是,那场铭心刻骨的悲喜早已在时光深处落下帷幕,但彼年的那人那事,都已有容身之处了么?

  乔楠不笨,怎么会不曾察觉陈铮的异常,每次在她不注意时,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令人费解,却只要稍稍深想便可猜出原因。

  

  “是。”许久,许久后,他缓缓启口,用肯定的口气回答她。

  “她怎么了?”也是过了许久,乔楠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里,是不是曾经,他们欢歌笑语的天堂?这里,又发生了多少故事?

  “发生些意外。”

  “是么,那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陈铮深深地望着她,只是问:“你想听真话?”

  乔楠怎么听都觉得他在问,都觉得他把她当成那个人。只是,若当事人是她,她会如何?欢歌泪时能否一样?那些魂牵梦萦的地方,怕也已斑驳了吧。即使,她早已不复当年的她,乔楠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来。

  “偶尔听听谎言也是有必要的。”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你到底要什么。”

  乔楠又是一怔,讷讷地开口:“我……你知道女人最善变,今天要的或许明天就腻烦了,所以我到底需要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又怎会清楚?”

  

  这个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每次刚入梦就惊醒过来,噩梦缠身很糟糕。陈铮也睡得极不安稳,似乎他们有心灵感应似地,每次乔楠惊醒来,陈铮也跟着醒来。

  当第一道霞光打破清晨的宁静,陈铮的电话成了这一天最初开始的警钟。陈铮接这通电话时,几乎不说话,只是回应些语气助词,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可乔楠在愚钝,也能察觉出空气里飘着异常的诡异味道,就像是,就像是黎明前夕,最黑那一刹那。

  直到陈铮挂断电话,乔楠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睡吧。”

  “陈铮,你……”她有些着急,眉眼深处皆是担忧。

  “真没事,再睡一会,还早着呢。”

  “你就没打算要对我说?”

  “说什么?”陈铮低垂着眉,声音低沉。乔楠一愣,她想问什么?若不是陈铮反问,她也不察觉自己问题不妥。这样一来愈发懊恼,可是他讲电话时轻轻皱的眉头,蕴藏诡异。

  “我去买早餐。”乔楠几乎是逃一样逃出房间,陈铮也不多加阻拦,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乔楠走后,陈铮拨通季冬明的电话,季冬明气急败坏,失了工作时惯有的风度,朝他大吼,也不管场合对不对。他怒道:“陈铮你是在玩命?你知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绅士,你知不知道你们公司股价一跌再跌?你还有心情在外面玩?要女人不要江山是吧。”

  “有什么要紧。”他风轻云淡。

  季冬明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紧,你秘书邵小姐可要跑断腿了。陈铮你可是要有点儿良心啊,他们还等着你给他们发年终回家过年,你总不能连年都不让人过吧。”

  “我明天回去,但今天无论什么事都不要打扰我。”

  “天塌下来你也不管?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陪老婆嘛,有必要连工作都要推掉?这可是你自己的事业。换我说,这女人魅力真就这么大,值得你费尽心思?”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我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老大,君要臣死臣能不死吗,你交代我办的事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得办好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这是要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倒好,不但撒手不管,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声音更是低沉。

  “哼,能有什么道理,莫不你是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破产,先给老婆预留?不过,这也太那啥了,夫妻本是同林鸟,你这不是伤人家的心吗。”

  

  就在这时,乔楠提着早餐回来,陈铮不再多说,“好了先这样。”然后利索的收线,季冬明在另一端莫名其妙,觉得最近大家都挺不好过活的,一桩接一桩事,莫不是流年不利?

  陈铮直勾勾地看着乔楠,看得她心慌,不知何以这样看自己。她检查自己仪容,没有哪里不妥,可他依然不眨不眨眼。但当她视线落在手提包里时,顿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脚下仿佛是钉了铁钉,包里一叠文件,散落出来,而她的脸色渐渐地失去颜色,惨白惨白,如白纸,更像是玫瑰成灰。

  “有你电话。”他依旧平静。

  乔楠挪了挪,好不容易拿到电话,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陈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颓然地坐下来,咽下一口口水,才艰难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

  “知道什么?”他还是没有动静,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紧张。

  

  乔楠努力眨一眨眼,不知从何开口。房间里,安静得让人害怕,她不安地低着眉眼,拼命地忍着要涌出的泪。她原以为,只要坚持,只要把耳朵蒙上,把心扉关上,便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害怕来。

  如果,他一直知情,那么,她不敢想他是用什么一种心态看待她表演。她一直以为,自己苦守的秘密无人知晓,可是,昨天看到他拍的照片,听到他无奈地说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你到底要什么时,她的心脏被狠狠地撞击了,不知所措。昨晚,夜不能眠,反反复复地想,她要什么?坚持这些年,几乎要变成信仰的执念,忽然间,对此怀疑来,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既然知道,看着我演戏很有意思吗。”她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是她只是平静地问,声音略沙哑。她知道,这平静只是风雨来前的宁静,在这个早晨,或许从这一刻起,他们都不会粉饰太平。

  “楠楠……”他想要握住她的手,乔楠如受惊吓似地弹跳起来,他苦笑,手臂重重垂下来。他曾想,只要她在这里就好,只要她愿意,他们还有时间,可是这些都是自欺欺人,他们的时间这样有限,他却甘之如始,看着她悲欢离合。

  “看着我这样,你觉得很好玩吗。”

  “楠楠……”

  “不要叫我楠楠。”声音尖刻,咬着唇,紧握拳头,“阿铮,你何必委屈自己陪着我演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不,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作者有话要说:本是想一口气更新七千来的,但,结果还是被我分段了!

☆、忘了说再见

  在这一刻,风雨欲来的时刻,仿佛早已预见今日的局势,他不慌也不乱,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她,看她哭哭笑笑,声音都变了味,还是没有动。

  他紧紧地攥着指,想起只有欢歌没有泪水的时光。那个夏天,阳光真是火辣,乔柟一身狼狈地在跨江大桥上不要命地拦住他的车,那架势,他欠了她一条命。有一次,教授笑着打趣他:“陈铮看看,你一来我们学校的小学妹们,都没心思学习一门心思扑你这里了。”

  他只是笑笑,看乔柟的眼神柔了许多。

  

  彼年的乔柟,是怎样一个女孩呢。柳媚有一次被他气坏了,口无遮拦地说:“你对乔柟不能释怀,只不过是因为她激起了你所有的保护欲罢了,若是你娶她,陈铮我赌你不幸福。”

  陈铮没有争辩,那时距离乔柟离开已经两年,足足两年有余。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外人看来,他风光无限,江山在手美人在怀,可没有人知道,他在等什么,又在害怕什么,或者又能不能等到。

  还有一次,段维维喝醉了,借着酒意问:“你真要等下去?她已经不在了,你要用这一生来陪葬?值得吗。”

  “我想,是值得的。”

  

  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她兴冲冲地告诉他,说她爸爸要回来陪她过生日,然而,两天后,传来她爸爸出事的消息,陡然间,她变了人似地,不吵也不闹,只是抱着他,反复地说:“阿铮,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尔后,她平静地阐述:“阿铮,我没有亲人了呢,妈妈一直讨厌我,爸爸死了,你是不是也不要了我。阿铮,这几天家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警察,他们告诉我,爸爸走私毒品死有余辜,要我们配合他们调查。只是阿铮,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

  他抬起手,想把她拥住,乔柟猛地往后退,忽然,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却是没有声音。

  她说:“如果知道爸爸是做这一行的话,我怎么会对你说他要回来陪我庆生呢,我怎么这么傻,你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为了将他绳之以法。阿铮,我知道你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他是我爸爸,最疼我的爸爸,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声就擅自决定。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柟柟……”

  “你别叫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求你了阿铮。”她蹲下来,眼泪湿了衣襟。

  

  他依了她,在外守着。是,她有理由怀疑他,因为,当初他确实有这个动机,仅仅因为做卧底的姑姑传来消息,说她已经被怀疑,但还是可以有突破口,因为他有一个女人叫乔柟,一年前迁来C时,目前就读C大。陈爷爷心疼女儿,而姑姑又特疼他,陈铮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人出事,便应下。却不想,在这过程中,他数次退缩。其实,在一开始,还不知乔柟和枭毒有关联时,他对她除了情分,没有任何杂念。但在不久前爷爷找他谈过话,讲明利害关系,要他好好斟酌孰轻孰重。是,他也曾犹豫过,但最终他选择了无视。可不想,还是出事了,他不知道,出事和他关系多大,但他想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因为这之前,乔楠去过他家,还兴奋地对爷爷说她爸爸要回来陪她过生日。

  现在要他坦荡荡地告诉她,她爸爸出事和他无关,谁又能相信?连他自己都没把握是不是有关联。或许,在得知亲人有难时,他点头时便是舍去了她,潜意识里,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若在这时候,他辩解说,他没有对不起她,从来没有,哪怕是存过心思,但没有采取行动过。但能信服人么,在她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爸爸回来陪她过生日后的第三天就出了事。若是他自己,会相信这拙劣的解释吗。

  

  她把自己关了一个小时,红着眼睛出来,但决口不提那事,有好几次,警方来学校找他,她只是默默地避让。那个周末,两年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李佳怡从北京回来,来学校找他,他总不能避而不见,吃饭时,乔柟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导师这里。乔柟没有在说什么,只轻轻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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