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墨
警方在两起犯罪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和体液,有目击者看到他在一起案发现场出现过。
还有一项非常有力的证据,是在某个银行分理处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了他尾随一名受害者的画面。
但是当警方确认这名重大嫌疑人的身份,实施抓捕时,他已潜逃至乡下。于是警方发布通缉令,并调集大量警力,展开搜查。
大概十多天后,正是尤蕤雪所在的小组,发现了许霸坪的踪迹。只是当支援警力赶到时,所发生的事,令所有人震惊。
从现场痕迹看,尤蕤雪和另一名警察,与许霸坪发生激烈搏斗。尤蕤雪当场牺牲,另一名警察重伤。但另一名乡村女孩和她的母亲,活了下来。按照她们的口供,许霸坪当时情绪非常激动,拒不认罪,并试图劫持母女俩。正是为了救她们,尤蕤雪意外牺牲。许霸坪逃走。
但这时,许霸坪已是穷途末路。
两天后,警方就在山里找到了许霸坪。
但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而且是一具面目全非、非常可怖的尸体。
他被剥了皮。而且是活剥的。
连环凶杀案,算是破了。
但许霸坪被杀的案子,这些年却始终没破。因为警方找不到这样一个有动机、有作案时间的嫌疑人。那些受害者的家属,都排除了嫌疑,有动机但是没有时间和能力。所以这起案中案,就一直悬了下来。
尤明许合上卷宗,默坐了一会儿。
证据非常充足,许霸坪应该就是连环案的真凶。
她也知道虐杀许霸坪的凶手是谁,那人亲口说过。
而现在,殷尘在逃,那人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否还活在世上,还是正受尽折磨。
但是尤明许把所有涉及案件的相关人员,都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和殷尘有关的线索。
难道说,殷尘和这起案子,没有关系?
那他又是怎么认识母亲,“缠”着母亲的?
时间隔得太久,母亲当年又独来独往独住,要查下去,只怕不容易。
尤明许蹙眉想了一会儿,放下卷宗,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只能慢慢来了。
她看了眼时间,夜里九点多,算是这些天很早的时间了。
想了想,她给殷逢发了条短信:“睡了吗?”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她都把桌面收拾好,才收到回复:“没有。你在干什么?”
这些天他不闻不问不联系,尤明许虽然也没空,心里到底是有点不舒服的。只是此时看到他发过来的话,心里才柔软了几分,索性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
两人都到这个份上了,现在打个电话,听着“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等待接听的声音,尤明许居然有几分不自在。
他接起了。
画面里出现天花板,病床,绷带,病号服。殷逢坐在床上,静静望着她。
尤明许一时也不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他。脸色看起来似乎好多了,头发也干干净净的,脸还是瘦,因为缠着绷带要换药,没穿衣服,只是披了件病号服在肩上,露出肩膀和胸口。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深深暗暗的,没有半点温和可爱,似乎也在打量她。
还没等她开口,他先说话了:“瘦了。”
尤明许愣了愣,说:“最近太忙了。你能坐起来了?”她有些高兴。
殷逢很冷地哼了一声,说:“一个星期前就能起来了。”
尤明许盯了他两眼,淡道:“厉害啊。”
他接得很顺口:“那是当然!”
尤明许就忍不住笑了,眼眸盈盈。
殷逢看了她一会儿,倒是没笑,人又往下靠了靠,倒是显得慵懒了几分。
他说:“你都在忙什么?”
尤明许就把这些天的工作大概说了说,想起刚才看的卷宗,和一并和他说了。
殷逢沉思了一会儿,说:“扫描一份给我。”
“行。”尤明许说,“当年的案情算是很明朗,只是不知道……你觉得殷尘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殷逢答:“当年他才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比……伯母还小了七八岁,在我的记忆里,他那时候还比较正常,只是过得不太好。惩罚者组织,那时候他也没有能力创建。我想或许是和伯母有关的什么事,那起案子,给他带来比较大的精神冲击甚至创伤。所以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复仇、惩罚的善恶观,或许也是从那时就开始积累成型的。”
尤明许其实也有相同的感觉,其中肯定还有隐情。甚至她想,会不会正是母亲的因公殉职,才让殷尘不再信任司法,决意成为惩罚者呢?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殷逢问:“你有什么打算?”
尤明许摇摇头:“不好查,我会再想想办法。如果殷尘真像你说的,会再现身,最好是从他身上入手。”
“嗯。”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尤明许感觉已无话可说,就说:“那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他盯着她,眸色难辨。
尤明许:“怎么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说:“你急着去干什么?”嘴角露出讥诮的笑。
尤明许:“……我什么时候急了?打算下班回家。”
第270章 娶了个媳妇(2)
“回家干什么?”
“宵夜,睡觉!”
殷逢又问:“吃什么宵夜?”
尤明许早已觉出味儿来,脸上就带了似有似无的笑,答:“随便点些外卖。你呢?今天吃的什么?”
他不紧不慢把中饭、夜饭菜都说了。
尤明许又问了他的病情,还有多久康复。他也一一答了,说恢复得还可以,大概还有两个星期就能下床,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尤明许心里有股甜甜涨涨的情绪,在无声流动,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湘城?”
他也只是盯着她,眸光幽幽,答:“再过一两个星期吧。”
尤明许想了想,说:“不要一个星期就回来,还是等好全了,再动。”
殷逢说:“我自己有数。”
尤明许又想到了另一个话题,问:“涂鸦、小燕、景平、梦山都怎么样?”
其实那几个人的情形,许梦山经常有发短信给她说,据说康复得都很快,所以尤明许都没有细问。
殷逢却默了一下。
尤明许:“怎么了?”
殷逢的语气淡得很:“他们都下床了。满意了吗?”
尤明许差点笑出声,努力忍住,心念一动,放软声音说:“那是因为他们的伤都没你重。你不要急着下床,我想你恢复得更好一点。”
两人对视片刻,他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彻底柔和下来,那目光直勾勾的,竟令尤明许又不自在了。
他把手机移得离自己近了一些,问:“有没有想我?”
尤明许还真的没怎么想,实在是没有时间精力。
她立刻反问:“你呢?想我没有?”
他答:“如果你不是个警察,现在早被我锁起来了。”
他讲得平平静静,尤明许却心头一跳,心想,又阴阳怪气上了。她淡道:“你少把那套用我身上。我看这么多天,我不主动给你电话,你也没找我。看来你真的是很想。”
殷逢冷笑一声,说:“那你找过我吗?两个星期了,我在住院,你到今天才想起我?”
尤明许盯着他,心想我到底和他在干什么?为什么在争这种事?
一想不对啊,他虽然住院,整天躺着,他才是闲的那个啊。尤明许斩钉截铁地说:“不对。我忙天忙地,这几天都是半夜才睡,那时候你早就睡了。天一亮我就忙着上班,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你整天在忙什么?忙着接受输液吗?忙着让陈枫给你喂饭吗?你为什么不找我?”
殷逢不说话了。
换尤明许冷笑了:“说话啊?”
过了几秒钟。
他忽然笑了,那干干净净的笑意,从眼睛里,从唇畔,刹那荡漾开。他什么话也不说。
尤明许原本还攻气十足,这一下感觉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到了。脸也热起来。
他笑完了,说:“阿许,想我的时候,就找我。别憋着。”
尤明许:“谁憋了?”
他说:“晚安,宝贝。”
尤明许又滞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说:“晚安。”挂断。
尤明许放下手机,往后靠进椅子里,心想,多么珍贵的话语,到了他嘴里,简直就跟口水一样不值钱,随随便便就说出了口。
想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笑了。
他是个神经病,她早就知道了啊。
只不过从第二天起,殷逢开始时不时给她发短信,有时候问她在干什么,有时候说点那边的事,有时候则干脆发一段他今天在读的书中句子给她。
尤明许倒是不知道,他谈起恋爱来,原来是这个样子,既不会太黏你,可也绝不允许人冷落,不像尤英俊那只火热的小太阳,倒像一轮冷冰冰的月亮,必须占据你的视线一角发光。
尤明许还是每天干着干不完的活儿,忙着那些血腥滞涩的事。可是每一天的感觉,又有些不一样。像是有一股热热的、甜甜的情愫,在心口扎根。时不时,就要挠她一下。忙碌的孔隙,她会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他有没有新的短信过来。
有时候也给他发段信,说说今天遇到的案子,两人有时候的短信内容活脱脱就像刑警和心理学家讨论公务,没半点私情。有时候,某人却成了偏执的幼稚鬼,冷言冷语地问她今天有没有想自己,有多想?
殷逢两天没理她。
尤明许于是摸摸鼻子想,丁雄伟说得没错,有时候她真感觉自己是娶了个媳妇,明明她才是女人,为什么他闹别扭,还是得她来哄?跟从前他还是尤英俊时没什么差别。
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更加暖和的春日午后,许梦山和景平回到了湘城。
那天尤明许正坐在桌前,做着堆积如山的文档——都是这次凯阳集团一系列案件的。猛然间头就拍了一下,抬头一看,许梦山和景平两人,笔挺地站在跟前,两人都笑吟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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