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谈斯雨紧扣仇野的双臂,锁在他身?后,“认识你,算老?子倒了八辈子的霉。”

  听不?得他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关书桐嗔他:“谈斯雨!”

  仇野扯着破皮的嘴角轻笑,“听到没?说的是你!”

  “你俩再闹,我这通电话真就立马拨出去!”关书桐疾言厉色,“仇野,别忘了你东西?还在我这儿!谈斯雨,这事儿要让你爷爷知道,你就等着被关禁闭吧!”

  闹呗,三个人的闹剧,谁闹得过谁,谁怕谁啊!

  大抵是她这话起了点作用,楼梯下方,僵持不?下的两人动作一顿,短短几秒的空隙,眼珠微动,像在思索衡量。

  看看他们脸上、脖子上的痕迹,部分伤口有血丝渗出,在惨白灯光下尤其狰狞。

  关书桐开始倒计时?:“三——”

  胶着在一起的两人均是不?服气,下颚线紧紧绷着。

  “二——”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彼此对一个眼神?。

  “一——”

  两人暂时?决定?放对方一马,松了手?。

  关书桐给手?机熄屏。

  清晨六点三刻,楼内居民正在渐渐苏醒,楼上依稀传出点动静,下水管道猛不?丁哗啦啦地响几声。

  谈斯雨挨靠在护栏边,纤长卷翘的睫毛低垂着,在缓着劲儿。

  仇野虎视眈眈地盯他,半晌,认定?他不?具有攻击性了,转眸看向台阶上的关书桐,“东西?呢?”

  谈斯雨掀起眼皮,眸光从仇野那儿,顺到关书桐那儿,“什么东西??”

  仇野不?会说,关书桐也?不?说,边下台阶,边从兜里摸出那个纸包,放到仇野摊开的掌心里。

  他掂了掂,仔细查看着包装,确保关书桐没碰过他东西?后,简单道了声“谢”,抬眼时?,不?期然对上关书桐那双凌厉又澄澈的眼,他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转身?下台阶,离开这栋楼。

  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被移开,关书桐不?禁松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她刚下来时?,只来得及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披肩,现在事情勉强算是解决了,她忽然觉得冷,要折回去换衣服,等下还得去学校上课。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亦步亦趋。

  关书桐顿住,回头,“你不?走?”

  “我受伤了。”他同?她说,下颌挨了仇野一拳,冷白皮肤泛着瘆人的青紫,说话时?,他颌骨跟着动,关书桐看着都觉得疼。

  “哦。”她冷淡地应,眼内写着“所?以?呢”。

  “不?帮我处理下?”

  “活该。”她撂话,抬脚继续上楼。

  谈斯雨还在跟着。

  她止步,不?耐地回过身?去,“你非得跟着不?可?”

  “我外套在你那儿。”他说,“今天还挺冷。”

  “……”

  南方的湿冷天气确实要命。

  关书桐看着他上身?沾了血渍、皱巴巴的衬衫,拧了下眉,忍不?住又要叨两句:

  “那么大个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他挺乐:“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跟小孩一样??”

  开口就不?是她爱听的调调,关书桐不?想搭理:“闭嘴。”

  回到她居住的三楼,关书桐用钥匙拧开门,找到他随手?撂在桌上的外套,丢回给他,“行了,你走吧。”

  “我衬衫脏了。”他事儿挺多,“想借你家洗衣机用用。”

  “你车里和学校没有备用的?”关书桐嫌他烦,打开衣柜,找出上次他给她替换的那件衬衫,“喏,你回你车上换去。”

  “……”大概是刚跟人打完一架,大少爷把脾气发泄出去了,这会儿神?清气爽,挺有闲情逸致,“你这儿有什么药?借我用下。我这样?子,不?方便到学校。”

  关书桐扭头,再看他一眼。

  她不?是没见过谈斯雨跟人打架,只是他的身?高体型摆在那儿,再加上从小家里就有意培养他的格斗能力,方便他遭遇绑架时?逃脱,所?以?,跟一般人打架,他鲜少有挂彩的时?候。

  如?今他这幅伤口累累的战损模样?确实挺新鲜。

  也?有那么一丝丝可怜招人疼。

  “如?果处理不?及时?,我破相了,你怎么办?”说着,他把衣服暂时?搁在桌上,低头,骨节分明的长指开始解着身?上衬衫的纽扣。

  “关我屁事。”关书桐收回眼,翻找自己的衣服,想去洗手?间更换。

  “对着一个丑八怪,你也?下不?了口吧?”他说,“还是说,你对我的爱意,足以?忽略我外貌上的不?足?”

  “想多了。”关书桐冷言冷语。

  “所?以?,你还是很在乎我这张脸的。”

  “……”关书桐又朝他那儿瞥一眼。

  他半个后背侧对着她,这次没穿打底,脱下衬衫后,里面是一具荷尔蒙爆棚的雄性躯体。

  宽肩阔背,堪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结实遒劲的肌肉覆盖住每一块骨骼,肌理线条硬朗流畅,一举一动充斥着成年?男人的力量感。

  虽然确实有被他的美色蛊惑到,但她不?太想让他爽,回:“我无所?谓。”

  “不?懂欣赏的人,可太没福气了。”谈斯雨漫不?经意地笑着,拎起干净的衬衫,一条胳膊穿过衣袖,上半身?向她那侧偏转,“药箱在哪儿?你去换衣服吧,我自己处理。”

  他自己惹的祸,本?来就该他自己处理。

  关书桐指了个位置给他,就匆匆走进洗手?间洗漱换衣服了。

  弄好了再出洗手?间,谈斯雨还没走。

  他衣服已经穿好了,可看着还是有些单薄,室内开着空调制热还好,放到室外估计扛不?住——关书桐不?由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连天气预报都没看,一回国,就匆匆忙忙往她这儿赶了。

  他坐在她书桌旁,对着一面镜子,用碘伏棉签消毒脸上的血痕,蹙着眉,抿着唇,表情凝重。

  不?会是怕疼吧?

  关书桐莫名想笑,哼出的一声气音搅乱了空气。

  他察觉到了,扭头朝她看来。

  “要不?我帮你?”忽然间,她蹦出这么一句。

  谈斯雨放下棉签,拿过另一张椅子,摆在旁边。

  关书桐过去坐,两人面对面,她把椅子拉近点,膝盖不?小心擦碰他膝盖。

  似乎有点暧昧了。

  关书桐把腿别进他腿内.侧,发现这样?会跟他腿夹着腿,似乎也?不?妥,她干脆把另一条腿也?别在他腿内,好在他没多事,乖乖岔着两条腿坐。

  她折断一只碘伏棉签,等深棕液.体浸.透前端的棉花了,倾身?向前,想涂抹在他伤口上。

  两人之间还是有点距离,主要是他不?会识相地把脸送过来。

  关书桐没什么耐性地伸手?勾住他脖子,用拇指在他下颌一顶,谈斯雨被迫抬起脸来。

  “乖一点。”她命令。

  “嗯。”他应着,漆黑灿亮的眼眸近距离凝睇她,破了皮的薄唇轻轻抿着,伤口是较深的绛色,但他的唇是淡红色。

  关书桐看着,莫名记起他们在港城的那一晚,记起那个若即若离的吻,呼吸一凝,心跳好像有点乱了。

  她撇开视线,专注帮他消毒。

  “关书桐。”谈斯雨开了话头,“别跟我说,你们相处了这么一阵,你至今仍不?清楚他在做些什么。”

  他在说仇野的事。

  关书桐:“他从不?跟我说那些。”

  “但不?代表,你真什么都不?知道,对吗?”

  他没错过她把东西?交出去后的表情,从紧绷,到松懈,像是丢出一个烫手?山芋。

  捏着棉签的手?微抖,她有点走神?了,听到谈斯雨轻“嘶”的倒吸气声,她回神?。

  谈斯雨好笑又好气地说:“想谋杀亲夫啊?”

  “我单身?。”她强调。

  “大多强调自己单身?的,大概率是在向对方释放‘你可以?追我’的讯息。”

  “……”什么歪理邪说。

  “我大概知道吧。”帮他处理完下颌到脖颈的那一小道伤口,关书桐丢掉棉签,找药帮他涂抹。

  谈斯雨没吭声,就看着她,等她说。

  “他所?谓的代购……其实……”她舔着干燥的唇,明明不?是她干的事儿,要她说出来,竟也?觉得难以?启齿,“是走私。”

  无论是那本?“语文必修三”,还是……那个纸包里的东西?。

  “他让你保管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吧?”

  “……”她轻轻点了下头。

  “是黄金。”即便不?曾接触过那个纸包,他一语中的,“看样?子,五百克应该有了。”

  她是否该夸他火眼金睛?

  关书桐转过身?去,帮他上药。

  他挺安静。

  那时?候,她是真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会举报他吗?”关书桐问。

  “他有他的命和运。”

  谈斯雨不?打算插手?,毕竟,当初他插手?干预的结果,并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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