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轨沦陷 第38章

作者:归梦温酒 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破镜重圆 轻松 现代言情

  她是景家的女儿没错, 但她也是独立的个?体,说得自?私点儿,她并不想为景家为江蘅英卖命而失去自?我?。

  其实前两天她回了一趟景家, 取点儿东西, 家里只有?李妈, 黎淑都不在。

  她有?些诧异, 毕竟黎淑怀孕以来也不容易, 孕吐浮肿样样没落下,现在月份大了?, 更应在家好好休养,结果竟然没人?。

  她没问?,只和李妈打了?个?招呼,上楼回房里。

  将衣柜里的一些衣物整理好装进小行李箱, 她拿上盒子里的钥匙, 去了?走廊尽头那?间房,打扫了?下卫生。

  半个?多小时后提着箱子下来,李妈从?外面花园里进来, 见她要走,“小姐, 吃过?饭再走吧?这么急做什么呀。”

  若平日里景檀就婉拒了?, 但如果是和李妈一起简单吃点东西聊聊天,她还是愿意的。

  “好, 我?吃面就行了?, 不用做太麻烦。”

  李妈开心应着, 转身进了?厨房。

  一同择菜的时候, 李妈絮絮叨叨同她聊天。她也是太寂寞了?,在这偌大的房子里身边没个?说话的人?。

  “小姐, 我?刚看你拿的行李箱,又搬了?些东西了??”她将水里的青菜捞起放进菜篮,“我?给你收拾屋子的时候啊,看见房里越来越空旷,这心也跟着空荡荡的。”

  “小姐如今嫁了?人?,回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偶尔抽空过?来吃顿饭吧,我?啊也想和你说话解解闷。”

  景檀看着李妈黑白交杂的头发,心中酸涩。

  记得她刚来景家的时候,还是一头乌发,眼角也没这么多皱纹。

  景檀帮她把面条下进锅里,轻轻应声好。

  面吃到一半,景林文回来了?。

  他步履匆匆,脸色也不甚明朗,从?玄关处换了?鞋进来,见到餐桌旁坐着的景檀,愣了?瞬。

  “今儿怎么想着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

  得知景林文还没吃饭,李妈放下碗筷又进了?厨房。

  景林文望了?眼女儿,抬脚上楼,“跟我?来书房一趟。”

  书房在三楼,景檀这些年很少上去,前一次踏进书房,还是在景林文通知她联姻的时候。

  小时候不懂事,肆无?忌惮闯入过?爸爸的书房几次,好奇地摸着摸那?。景林文那?时对几岁的女儿也还算宠溺,怎么闹都任由她去了?。

  后来家里换了?位女主人?,景檀渐渐明事理,在家里越来越懂分?寸,再没有?踏进父亲的办公区。

  再后来她长大了?,景林文开口?让她进书房,便是以成年人?该扛起肩上责任的要求来替她规划婚姻大事。

  时隔将近一年,他再次有?话要谈,也还是逃不开一早加注在她身上的“投资”。

  景家最近生意难做,景林文为此奔波了?许久,从?新年后到至今,到处寻合作商,却效果甚微。

  近十几年景家表面看着和从?前差别不大,但其实内里渐渐堪忧。景林文是家里的独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年轻的时候也多有?风流不务正?业,以至于在刚接手家业那?几年不能服众,若不是江蘅英帮他周旋,当时状况只会更艰难。

  到底是比不了?祖上的经商之才,景家渐有?衰退之危,景林文自?然想扭转局势。他想借沈家的力,但又不肯主动开口?,怕丢了?自?己脸面,而江蘅英猜透他的心思却迟迟不伸援手,就等一个?景檀的立场。

  是盟友才捞你一把,若对我?无?用,何必大费周章。

  景林文将意思传达给景檀。

  “景檀,你父亲我?身上的担子不轻,你身为我?的女儿,从?小吃穿用度没亏了?你吧?你懂事点儿,帮着我?些又能怎么样?”他愁恼抚额,重重叹气,“你黎阿姨也不让我?省心,这肚子越来越大了?不好好坐胎,忍不住又跑去和各家太太打牌,瞧瞧,都到吃晚饭的点儿了?还不回来,最近这都是常态。”

  黎淑一向喜欢打牌,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她牌技并不厉害,但胜在嘴甜,有?时候输了?回家和景林文说点儿好听的,景林文也随她去了?。偏偏这些时日景林文工作不顺心,被她这任性的行为激得心情?更躁,语气重了?些呢,黎淑也委屈起来,埋怨他天天见不着人?影,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消遣会儿都不行,她这还怀着孕呢就对她使脸色,一点儿都不体贴人?。

  景檀对于他们夫妻间的状态不做评论。

  既然景林文又向她开了?口?,她也决定说清楚,“父亲,您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我?该回报。您让我?帮您可以,毕业后我?可以回来帮衬您,从?公司内部出现问?题的点出发,慢慢去解决去改善——这是我?理解的可以为您做的事。忽略自?身缺陷一味指望他人?,并不能解决根本隐患。”

  不等景林文开口?,她又道,“当然您可以放心,继承家业非我?所求,您留给第?二个?孩子就行。我?只是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忙。但我?迟早要去做自?己的事,不会永远束缚在这儿。”

  她大有?还清恩情?解除捆绑的意思。

  景林文冷笑,“你这挺有?意思,报恩的方式还自?己定了??”

  “我?只是在替我?自?己做决定,”她语气平静,“也希望父亲您也可以,将筹码放在身上,而非旁人?。”

  她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只是从?前没这么明确地表明态度。

  这态度她同样也告诉了?江蘅英。

  “抱歉伯母,”景檀开口?,“我?不想站队任何一边。”

  “景家生意上需要什么调整改进,是我?父亲需要去操心解决的事,您在工作中想制衡对手,也需要您自?己拿管理手段说话。这是你们的路,我?若横插一脚做个?用完即弃的剑鞘,结局不会有?多好——做身边人?的眼线,最后扣上背信弃义的名?头,不值当。”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景檀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景檀,”江蘅英在后面喊住她,“希望你不要后悔。”

  “也别试图让沈阔做你的靠山,”她眸光逐渐锋利,轻勾唇角,“你们和寻常夫妻可不一样,谈感情?太飘浮。”

  景檀淡声:“这就不劳伯母费心了?。”

  街道上。

  从?咖啡厅出来,景檀往翡明苑的方向走。

  她边走边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皆来自?沈阔。

  刚才谈话的时候关了?静音,什么都没听见。

  看一眼时间,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她给沈阔回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快回家了?。

  离翡明苑还有?几分?钟路程的时候,她遇上了?出来的沈阔。

  黑夜里,他身姿修长,路灯洒下的点点光辉映在他身上,更显清冷。

  景檀望着他,挥挥手,停了?脚步。

  “你去哪儿?”

  该不会是工作上临时加班吧,还是有?临时出差的航班?

  沈阔冷着脸,径直走到她跟前。

  “该是我?问?你去了?哪儿,这么晚还没回去,打电话也不接。”

  ...所以,他是出来找她的?

  他掠了?眼她神色,低声,“再有?下次,别怪我?直接问?你领导那?儿去。”

  语气里不乏警告意味。

  他以为她在凌华加班啊。

  也难怪,凌华离翡明苑这么近,他大概是真打算去凌华抓人?。

  沈阔是担心这么晚了?,她路上遇到什么事儿,如今人?接到了?,心松下来,转身同她并肩往回走。

  “最近工作量很大?”

  景檀低头看路,“没有?,还好。”

  沈阔嗯了?声,“以后早点儿回家,有?事记得说一声。”

  景檀应好。

  她虽然平日里也安静,但今晚话格外少。双手藏在兜里,只埋头看路,莫名?透出一股心事重重。

  沈阔望着她,沉默良久,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她,哪里不开心。

  景檀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他衣角。

  “沈阔。”她停住脚步,叫他的名?字。

  她盯着攥住他的衣角,抿唇,终于又开口?,“我?今天没有?加班。”

  “今天按时下班后,和公司的人?一起吃了?饭,二伯母来了?。饭后我?和她,去了?咖啡厅。”

  咖啡厅,这个?地点,这三个?字,曾经是两人?爆发信任危机的导火索。

  如此直接不加掩饰地提出来,景檀心头一紧,不由联想起那?次他冷若冰霜的神色。

  “她依旧找我?说那?些事,我?拒绝了?。就是因为这个?事今天晚上才耽误这么久。”

  “...其实我?和她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表明了?态度,”她看着沈阔深邃莫测的眼眸,突然担心自?己这样专程解释一番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或者说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敏感话题变得不高兴,这样想着心跳快了?几分?,但她还是没移开目光,睫毛微颤着,认真告诉他,“但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藏着什么心里不踏实,我?答应过?,对你,我?会做到坦诚。”

  她的眼睛实在是漂亮。乌黑水润,就这样一瞬不移望着他,泠泠声调如玉珠,一颗颗弹落进心脏。

  而后他听见自?己的回响。

  如钟声,经久不歇。

  他久久不说话,景檀心跳又加速几分?。

  “抱歉,不过?我?想这次说清楚后,我?和伯母应该不会再...”

  “她为难你了?么。”

  沈阔看着她,突然低声问?。

  景檀还沉浸在自?己那?套“他会不会生气”的思维里,冷不丁被这样一问?,还没转过?弯,“啊...她啊,没什么的。”

  不过?是危言耸听,告诉她自?己在景家地位如何岌岌可危,然后和景林文一样pua,说什么你必须要为景家出力。

  也不算为难吧,不过?是嘴上施加压力,又不能真强迫她做什么。

  就是...虽然她表面拒绝得干脆,但对于父亲,她难免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因为她的确什么也没帮上景家,她知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苛责自?己,但就是很矛盾...有?点难受。

  沈阔将她们的谈话猜得七七八八。

  方才还盯着自?己的姑娘已低下头去,撼人?心田的话字字清晰,此刻让她讲出委屈却模糊其词了?。

  她将具体过?程一语带过?,他怎么会猜不到,以江蘅英的性子,少不了?嘲讽,为难,要挟。

  不仅仅是江蘅英,肯定还有?来自?她父亲那?边的施压。

  她却什么都不说。

  沈阔的心不可抑制软下去。

  “怎么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他嗓音低哑,“你是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吗?”

  景檀垂着眼帘,无?意识捻着他的衣角,“没有?,这没什么...”

  “你很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有?一点做得还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