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 第60章

作者:码代码的Gigi 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温哥华的房价很高,可爸爸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即使她暂时买不起house,也可以努力买个小点的寓所。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了。

  这四年,她只能躲在这个地方吗?

  回京后不久,陈岩就打了电话回家,问何时有空,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陈志云没给出个具体时间,直到突然一天的中午,让秘书打了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今晚回家吃饭。

  彼时的陈岩正在办公室里,回了有空。

  放下手机后,他走到窗边,有很多要做的事,却是奢侈地在发呆。

  又是一年的开头,他已经忘了去年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做什么。但大概率是在忙工作,年初总会列个大致的计划,谈不上自己有多少的理想,最基本的,手下一干人要吃饭糊口。

  他也忘了,刚回国时工作时,有过什么理想。肯定是有的,谁没有年轻过?

  理想可以崇高,手段却不能纯粹,有时还会背离初衷。其实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为了一点理想在工作,包括自己。

  甚至有时彻底没有理想,反而能活得更轻松。但那样的轻松更像是个乌托邦,无法实现的东西,也要存放在心中的一个角落里。

  陈志云回来的早,大半天的会,是有些累了。到家后,让人洗了把热毛巾,敷在了脸上。热汽舒缓着神经,脑中推敲着各方的态度,过了遍后,毛巾渐凉,他扯下放到了一旁。

  桌上已泡了茶,他拿过吹了吹,细呷了一口,才想到一会儿子要来找他。

  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陈志云一时也摸不清,陈岩是有什么事需要他的帮忙。

  当时陈志云确实忙,没立即应下,也是在给他时间,再考虑一下。从小就教他,话要想好了再说,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也用不着猜,他一会儿来了就知道。

  陈岩到书房时,他爸正在看资料,手上这一页扫完了,才抬起头看他。

  “来了。”陈志云将资料合上,扔到了一旁,“什么事?”

  “我想来帮你做事。”

  “给我个理由。”

  “君子远庖厨,不见其生,不闻其声。到底是见多了麻木,还是刻意不去听、不去看?”

  陈志云没说话,忽然冷笑了声,“口气挺大,你是站在什么位置,来跟我说这句话?”

  “局外人。”

  “局外人?你还知道你是局外人。”陈志云端起茶喝了口,“不觉得晚了吗?”

  “不觉得,这几年,以局外人的视角,能看到点不同的东西。”

  “之前为什么不想?”

  “恐惧。”

  “还有你怕的。”陈志云笑了,“恐惧什么?”

  陈岩垂眸看着他桌上的一沓文件,“恐惧被同化。”

  “你说话倒直接。”

  虽然话很不中听,但陈志云满意于他的回答。他这么说的,就代表他这么想的,不必去细究是否是借口。

  这也是一场交易,陈志云问了他,“你想要什么?”

  陈岩看着他,“许永成,给他个机会。”

  陈志云感觉到了有什么事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的女儿,在谈恋爱。”

  他没回答前,陈志云以为他昏头到跟那个商人有什么私下的生意往来,严重到要向自己开口。

  但听了他这个回答,愣了下后,陈志云是忍住了脾气才没将杯子砸上去,“你是不是疯了?”

  “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陈岩认真地看着他说,“爸,我觉得于您而言,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交易是互取所需的,大部分看起来是双赢的。实则不是,交易中的强势方,必然拿到更多的利益。而这一部分,来自于弱势方。

  陈志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千防万防,结果他倒好,主动把人放自己身边了,“你别蠢到把自己搭进去。”

  “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陈志云没有讲话,很多事不必问,都能推出来。首先,这事是既定事实,他是认真的,在这个基础上,他没有求自己的父亲帮忙,而是站在了平等的位置,来谈了条件。他这么个姿态摆出,就表明了不能去碰那个商人的女儿。

  这么几年,陈志云都对他明示暗示过,他无动于衷。

  “陈岩,人年轻的时候,会把感情看得很重。但你再过几年,会觉得这是冲动。”

  “爸,您不想让我回来帮您吗?”陈岩听他讲感情,都觉得可笑。该讲感情的时候他谈利益,该谈利益的时候他讲感情,“这个世道,是人走茶凉。前几年是我想不通,现在明白也不晚,我该为家里做点事情了。”

第54章

  陈岩离开后,陈志云坐在了原地,面前的茶凉了,也忘了添上。

  对儿子扔出的这个消息,他还是感到难以消化。但这两人怎么遇上的、女方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背后有人做局……这些琐碎的问题,他没兴趣去了解,也不在他的操心范围内。

  一个三十岁的人,这些问题分辨不清,还要他这个做老子的去查,就白活了。

  那个商人,胆子挺大,铺的路也足够多。他在人事上的铺陈,算是有先见之明的布了局。要么不做,要做就奔着最顶尖的一条路去走。生意人,当然要懂生意经,但他更懂另一本经。也许比起做商人,他更适合另一条路。

  但人算不过天,一点聪明与胆子,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究竟是天喜怒无常,还是只将人视为蝼蚁,谁也说不清。

  陈志云答应了陈岩,但这件事,也并不容易。

  外头人看着风光,但一场胜利过后,尤要谨慎。不能动作过多,被人抓住了错处。

  更何况这场斗争并没有结束,他们朝中尚有人,背后还有退了的孙老为支撑。

  现在只算是暂停,相安无事之下,等待着局势的缓慢变化。

  陈志云做出的承诺,会兑现。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操之过急。不会进行公开的审判,其他的,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于陈岩,这件事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不会刚开始就让他介入得如此深。一句来做事,没这么简单,他需要历练。

  就算是他儿子,也得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才能拿得到。否则,不如去做个富贵闲人,更无后患。

  至于儿子跟那个女人的事,陈志云也不想管。

  不同位置,对于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观点。陈志云不希望被认为在拉帮结派,如今形势不同,忠诚的体现之一,是不能产生潜在的威胁。

  婚姻必然视为天然的结盟,在这件事上动点人尽皆知的小心思,不能带来多少利益,还要被猜忌。找个门当户对的,现在看来,都算不上是个明智的选择。

  年轻时,感情没个定性,来去都快。去管的速度,说不定都比不上变的速度。

  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后,他没应声,就被打开了。他向进来的人看去,“回来的这么早,老爷子身体怎么样?”

  “小感冒而已。”周瑞霞见他杯子里没了茶,拿起茶壶帮他续上,“想什么呢?”

  陈志云接过了杯子,“今天开了会,他们刚折损了一员大将,孙老就已经来敲打了,想让我退一步。”

  “你怎么想的?”

  “孙老不在位上,但他的影响力很大,关键位置上有他的人,不能轻举妄动。”

  周瑞霞笑了,“他会倒的。”

  陈志云看了她,“你有什么想法?”

  “敌我的位置早已产生,那就要不择手段弄死他们。不然或早或晚,死的都是自己。”周瑞霞另拿了杯子倒了茶,“孙老又不是不能动的,以免夜长梦多。”

  陈志云笑了,他欣赏果断而强势的妻子,却是摇了头,“太贸然了,还没到时候。他们现在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那个商人,尚有利用价值。虽然那一部分,他还没开口。

  周瑞霞喝着茶没说话,她只给建议,不去干涉,这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这个决定,是陈岩在返京航班上最终做下的。

  他深知人性,如果改变是为了对方,决定时还带了牺牲与不甘的意味,那就不要做。否则那点不甘会日积月累,成为怨恨与后悔。

  他反复问过自己,全然是因为她吗?

  一定会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

  但遇到了她,碰到了这种事情。如果当成偶发事件,那就去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但他更借这件事看到了自身的无奈,那就无法当成个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不会因为跳过了这个问题就能消失。

  他也是时候改变了。

  停留在上一个阶段太久,他该去尝试下新的东西。

  改变总是伴随着痛苦,但一成不变,只享受旧有的自由,心中的自在都会折旧。

  他也很清楚,他的起点,他得到的大多数东西,都来源于他所厌恶的东西。这是他无法否认的。

  曾经的抗拒,是他想走出另一条路。

  现在,这条路走出来了一点,让他有资格去跟他的父亲谈交易。

  人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他不会将他的改变归于她。

  陆逊没有想到,时隔一个月不到,老板又去了趟京州,依旧是带上了自己。

  这次见的,只有冯超。

  陆逊不明白老板这一行的目的,但老板将他介绍给了冯超。这一个举动,他就能大致理解了老板的用意。

  老板事情多,不可能凡事都亲自跑。之后会与这个冯超有亲近的关系,在执行层面,会有诸多打交道的时候,这是向冯超表明,他是自己人,你可以信任他,有事直接找他就好。

  介绍了打完招呼后,陆逊就出了包间,他们这场会面,他不必参加。

  冯超也是没想到,陈岩这会专程来见自己。这样的架势,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陈总,您这么突然光临,让我惶恐啊。”

  “您这就客气了,上次说过,叫我陈岩就好。”陈岩同他一起坐下,“上次见你时,内心十分欣赏,奈何时间太赶,没有跟你畅聊一番,实在是遗憾。”

  冯超上次就惊讶于他的修养,他们这种家庭的二代们,就算表面礼貌,也会有意无意地展现出一种优越感,觉得他隐藏得很好,这次他这一番话,展示出了对自己尊重的诚意,“你这是过誉了,跟你聊天,很长见识。”

  “哪里?”陈岩摇了头,“我不过是见得多,再夸大了些而已。”

  上次聊过,知道彼此不是打太极的性子,冯超便直入了主题,“不知你这趟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陈岩倒是没直接应他的话,“上次跟你聊,记忆深刻的是,你对经济指标和各类数据信手拈来,尤其关心就业问题。还说过一句,要相信商业的力量,只要为其提供良好的环境,商业焕发出的力量,解决问题与难题的力量,都是无比巨大的。”

  冯超听了内心一惊,从未想到他竟然能将自己说过的话记住,他对自己,像是真的欣赏,否则这戏也做得太周到了些,“是的,前提是良好的环境,不能我们埋头定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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