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 第48章

作者:弱水千流 标签: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此刻,冰冰凉凉的凝胶敷上?来,那股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得到缓解。

  殷酥酥浓密的眼睫眨了两下。

  悄悄侧过眸。费疑舟距她仅咫尺之遥。他左手轻轻扶着她的下颌,右手拿凝胶。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敷在她脸上?。像是生怕弄疼了她。

  他看着她,瞳孔映入窗外阳光的零星光斑,仿佛深秋午后山林间淌过的清溪。眼神是那样的平静而专注。

  察觉到姑娘身体的轻颤和瑟缩,费疑舟眉心微微拢起,柔声问?:“弄疼你了?”

  “不,没有。”殷酥酥摇头,原本色泽正常的右颊,不知何时也?泛起晚霞般艳红的瑰色。她食指收缩,无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衣摆,心跳漏了半拍,道,“你动?作?很轻也?很柔和。没有弄痛我。”

  见她否认,费疑舟收紧的心脏终于才缓慢松了开。他替她冰敷着面颊的伤处,口中淡淡道:“这个凝胶褪红消肿效果很好?。先敷十五分钟。如果还?不见好?。我就带你去医院。”

  “……”殷酥酥卡壳,目瞪口呆,人都?傻了。

  不是吧?大少爷这么小题大做吗?几个指痕印子还?得去医院?

  没等她反应过来开口拒绝,费疑舟已率先微启薄唇。交代何助理道:“给费琮霁打个电话,说我可能二十分钟之后会?过去。”

  费琮霁。

  殷酥酥听过这个名?字。

  费家的五少爷,国际知名?的外科手术医生,现在在费氏私立医院任职。

  “是。”对?于老板的吩咐和指令,何助理向来是没有丝毫异议的。

  却惊得殷酥酥被口水给呛住。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只是被打了几个耳光而已,哪里用得着去医院?就算不消肿也?不用看医生。我没有这么娇气矫情。”

  这要是被哪个狗仔拍到发网上?,才是她真?正的黑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

  费疑舟凝视着她,语气里多出一丝不甚明显的无奈:“带你去医院不是觉得你娇气矫情,也?不是小题大做。你左脸又?红又?肿,之后还?要回家见我父母和其他家人,你脸上?带着伤,会?造成诸多不便。”

  殷酥酥隐约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讷讷道:“我明白了。你是怕长辈们看见我脸上?有伤。会?生出很多猜测,对?我印象不好?。”

  “不是。”费疑舟摇头。

  殷酥酥蹙眉,这下是真?不明白了,“那你这么介意我脸上?的伤?”

  “我不是介意。我是怕长辈们看见你脸上?有伤会?担心,进而觉得‘演员’是一份会?让你遭罪受委屈的职业。”费疑舟看着她,“我确信我的家人平等尊重每一份职业每一份工作?,他们不会?因?为‘你是个演员’而让你退圈或者?转为幕后。但如果他们认为因?为这份工作?让你遭受不平,就极有可能做出相关建议。”

  “……”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了殷酥酥意料。

  殷酥酥错愕,脱口而出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不想我退圈或者?转幕后一样?”

  记忆中,圈子里这些年也?出过不少女明星嫁入豪门的先例。

  那些成为豪门阔太的美人们,次点儿的结婚之后立刻退圈,本本分分相夫教?子,好?些的就是转成幕后成为资本的一员。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有句话说得很好?。

  对?有权有势的男人而言,他们最大的乐趣不是豢养一只柔软乖顺的金丝雀,而是将原本光芒万丈翱翔于天际的海东清捕获、圈禁、驯服,变成只属于他们的乖巧金丝雀。

  “很奇怪么。”费疑舟反问?。

  “是有一点。”殷酥酥弯了弯嘴角,失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揶揄,“你们男人不都?是有占有欲的吗?听说越位高权重,占有欲越强。像费先生你这样身份居然没有,很稀奇。”

  闻言,费疑舟清浅的瞳色,倏然转深。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忽的很轻一弯唇,极淡地笑?了。

  费疑舟说:看来殷小姐确实应该多了解我。“

  殷酥酥眸光一跳:“什么意思?”

  “从内心深处来讲,我也?希望你眼中只有我,从头到脚只属于我一个。”他说。

  “……”硬酥酥卡住,因?他轻描淡写的只言片语,白皙脸蛋鼓胀得通红一片,半天说不出话。连带着心跳也?开始急促,扑通扑通,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费疑舟继续说:“但是我知道不能。”

  鬼使神差地,殷酥酥接话问?道:“为什么不能?”

  费疑舟道:“你永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剥夺你喜欢的事物、你热爱的事业。即使是我也?不行。”

  就在这时。

  就在费疑舟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的那一秒,那短暂而悠远的一秒,殷酥酥仿佛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某种比尊重更复杂的情绪。

  殷酥酥愣怔了一瞬。

  她想,他是否入戏太深?虽口头协议已经达成,但家长还?没有见,结婚证书也?还?没有领。他竟像已完全将自己当做了她的丈夫,她最亲密最可依靠的男人。

  思虑到此处,殷酥酥心头忽地涌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她轻咬唇瓣,圆润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手边的挎包。

  包里装着她和梁静商量了一晚上?而写出的假结婚协议。

  一字一句,一行一列,没有丁点情感,全是索取和算计。

  相较这位矜贵太子爷,自己是否过于现实了?

  殷酥酥在心中轻声问?自己。

  但很快,这个疑虑便又?消散得一干二净。

  心下好?笑?。

  他自幼生长于钟鸣鼎食之家,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普通人视为珍宝的稀罕物,对?他来说跟一块钱的橡皮擦没有任何两样。

  享尽荣华富贵之后,自然看透浮华,随时随地都?流露出一丝对?名?利权势的倦怠。这是真?正的上?流名?门才能尊养出的松弛感。

  而她呢?每天昼夜颠倒地工作?,为资源为片酬在各路高层面前陪笑?脸说好?话。从本质上?,她与费疑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在云端上?,不染尘埃,凡事随心所欲,从不用考虑后果。她拿什么跟他比呢?

  还?是梁静说得对?。

  这场婚姻是她千载难逢的机遇,她必须为自己实现利益最大化?。

  一时间车里再?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片刻,十五分钟时间到。

  费疑舟将敷于殷酥酥脸上?的凝胶缓慢拉开。垂了眸审度几秒,见姑娘颊上?的红肿已消退大半,指印的颜色也?淡了许多。

  他便细微牵了牵唇角,道:“费琮霁给的药确实不错。”

  “谢谢你。”殷酥酥脸依然是红的,不知是疼还?是窘。

  等大公子重新于她身旁坐端身子,殷酥酥便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吸气吐气数次,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包,将里头的协议文件取了出来。

  费疑舟察觉到她的举动?,眼帘落低。

  一只小巧雪白的手映入视野。指甲盖粉润透明,每一粒的根部都?有一弯浅白的小月牙,纤细五指捏着一份文件样的物品,递向他。

  “这……”殷酥酥还?是紧张,支吾好?几秒才终于说出下文,“这是我列出的同意结婚的所有条件,请您过目。”

  费疑舟将协议接过,脸庞平静而懒漫,就像一面不流动?也?不起涟漪的湖。

  殷酥酥用力清了清嗓子,说:“您看看吧,如果有任何的删减……”

  谁知,不等她将话说完,他已径自将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除去黑色钢笔的笔帽,腕骨优雅微动?,于落款处银钩铁划签下了大名?。

  殷酥酥再?次惊讶,愕然:“费先生,这些条款您都?不用仔细看一下吗?”

  “不用。”费疑舟如是道。

  殷酥酥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把你当冤大头狠狠宰一刀?”

  费疑舟从从容容,说:“我竟然允诺了你条件任开予取予求,就绝不会?反悔。”

  殷酥酥汗颜。

  好?吧。你你财大气粗你钱多,你了不起。

  “另外。”冷不丁的,费疑舟再?次开口。

  “什么?”殷酥酥下意识接话。

  费疑舟眼睛看着她,忽而抬手,冷白色的修长食指以指尖轻轻拂过她细嫩的面颊。

  他不知是常年健身运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指腹结着一层薄而硬的茧。此刻。那层薄茧亲密吻着她的皮肤,引来她不可控制的轻抖。

  实在太过紧张,殷酥酥脸更红了,背脊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一动?不动?。

  又?听费疑舟道:“我上?次说过,不喜欢听你再?喊我费先生。为什么不听话?”

  他说话的同时,指腹就在她的的颊上?磨啊磨,磨啊磨,磨得她整片脸是麻的,连心尖都?在发痒。

  殷酥酥动?了动?嘴,红润的唇像脱了水的鱼儿般张开,呼吸不稳地说:“抱歉,我忘记了。而且我也?还?没有想好?具体要称呼你什么。”

  话刚说完,便感觉到那只手指往下,从她的腮划到了她的下巴,轻轻捏住。继而以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回勾拽。

  带着她跌入他怀中。

  眨眼工夫,她纤细的身子便被他完全笼缚。

  有力的手臂紧随其后从腰后缓过,将她拥住。

  费疑舟抬起殷酥酥的下颌,略微低头,贴近她比脸更红的耳廓,淡淡地说:“你只需要在原本的称谓上?去掉前面的姓氏。”

  原有称谓上?去掉姓氏?

  殷酥酥眨了眨眼睛,按照他的指示,下意识低低地、试探地唤出声:“先生?”

  先前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喊出口,才惊觉这个词一语双关,亲昵得让人喉头发涩。

  殷酥酥的双颊依然滚烫一片。她窘促不安,不合时宜地想:如果这时候在自己脸上?打两个鸡蛋,一定瞬间就能熟透。

  咫尺处,费疑舟直勾勾注视着怀里的姑娘,在听见那声亲昵的先生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南国飞来的雁,带来了春的种子,播撒在他的心间,然后便开始生根发芽。

  这样强烈的愉悦感,那样的鲜有、罕见、新奇。

  他勾了勾嘴角,终是难以自禁,轻轻吻上?了她小巧圆润的可爱的耳垂:“你很乖。”

  *

  殷酥酥本以为只是简单拥抱,想着马上?就要结婚,提前适应肢体接触也?无可厚非。却怎么都?没料到,费疑舟会?突然浅吻她的耳。

  短短几秒钟时间,她脸几乎已烫到失去知觉。

  出道几年,她不是没有拍过亲密戏,但,唯独和这个男人接触,会?让她这样心慌意乱。

  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捂住被他亲过的耳朵,晶亮的眸瞪得圆圆的。想骂人,余光又?瞟过前排的驾驶席与副驾驶席。

  阿生与何助理,一个目不斜视开着车。一个安安静静坐旁边,对?后排发生的种种似乎没有半点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