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槐树纪事 第50章

作者:纵虎嗅花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本来觉得猪头肉腻,没想?到尝了一口?,啧,味道真好,她?很多年没吃过猪头肉了,真是香,吃得满嘴油乎乎,非常过瘾。南北把那一盘子猪头肉干完了,章望生拢共没吃几口?,他在吃饭这种事情上能吃饱就成?,不求其他。

  南北说:“你怎么不吃啊?”

  章望生笑?道:“你都?吃完了,我怎么吃?”

  她?问得太晚了,有点不好意思,嘟囔句什么,章望生也没太听清楚,她?吃撑了,小时候难得吃撑的年关,她?都?要唧唧歪歪,一会?儿叫章望生给揉揉肚子,一会?儿消化了还?要吃。

  洗漱挺麻烦的,章望生翻出之?前给大哥准备的一些没用完的东西,有牙刷、毛巾。南北把自己皮箱打开,说自己有,章望生道:“用新的吧,我买的。”

  南北回?头看看他,就拿着用了。

  章望生把自己睡的那床腾出来,铺上新床单,又把被罩换了,叫她?睡那。

  “你睡哪儿啊?”

  “我睡大哥原先睡的床。”

  厕所在外头走廊尽头,她?要去,章望生就拿着手电筒陪她?一块儿,真他妈冷,裤子一脱,冻腚,这还?是省会?机关单位的厕所呢,不过好歹不是旱厕了,定时冲水的,这一上冻,又变旱厕了,有打扫卫生的会?趁晌午化冻扯水管冲,要是再冷,那就可能几天才能冲上一回?。

  南北哆哆嗦嗦出来:“又脏又冷。”

  章望生说:“这里条件肯定不能跟美国比。”

  其实也就隔了一天,昨天就显得很远了,两人都?没说什么,南北跟着他,来到这里,陈娉婷也没反对,叫她?跟三哥走。

  因为怕煤气?中毒,屋子密封并不算好,窗户缝那全?是凉气?,帘子也微微动。章望生要给她?暖被窝,等热乎了,她?再躺下睡,南北听得有些不自在,她?一露出不自在的那种表情,章望生也跟着不自在,觉得自己越界,他怕她?冷,小时候她?不小心尿了棉裤,他就捧着棉裤,在柴火堆烤。

  南北自己睡了,这屋里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面衣柜,还?有个书架,再无其他。床头扯着根长长的绳,方便拉灯关灯。

  章望生在她?屋里放了夜壶,怕她?起夜,又交代说要是需要去厕所,一定喊他,反正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半夜她?醒了,觉得冷,摸了床头半天想?起来这没有床头灯,就摸到那根绳,一拉,灯泡亮了。她?正在他衣柜里找点什么盖,听见敲门声?,章望生在外头问:

  “南北?”

  他一直没睡,睡不着,坐被窝里看会?书,又起来看炉子可别灭了,正好瞧见南北屋里灯亮起来。

  南北瑟瑟给他开门:“你还?有没有毯子什么的,我还?是冷。”

  章望生叫她?赶紧进被窝,他来找,翻了翻衣柜,找出条毛巾被,过来给她?铺在被子上,她?脸很凉,觉得头顶那面墙直放冷气?,浸透了脸,人真是既能享泼天的福,也能吃莫大的苦,跟弹簧似的。

  她?手从被窝里伸出,想?拽下被子,要蒙头睡,章望生误会?了,他也不晓得怎么想?的,脱口?而出:“我不走。”他以为她?是怕他走了,南北扑闪眼看他,好像懵了下,章望生也看着她?,看了那么一会?儿,他低下头,吻她?的嘴唇。她?嘴唇被冻得发冷,含嘴里片刻就热了,章望生心跳很乱,他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春天,大冬天里竟然说动情就动情了,他把她?带来,是想?陪伴的,希望她?心情能好些,可这才第?一天,他就想?这样了,想?跟她?接吻,想?爱抚她?,想?再次感受她?腿心的颤动,绞得他灵魂出窍。

  南北起先没拒绝,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张口?跟章望生痴缠起来,她?死?死?扣住他肩膀,这下都?忘记冷了,可她?一直没忘记他的身体。

  章望生身上的袄子掉了,也顾不得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到变|态邪恶的地步,竟然想?占她?便宜,她?刚失去敬爱的父亲,跟家人闹翻,他就这么趁虚而入,想?要霸占她?了,好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一次,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他本意不是这样的,突然变了味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丑陋龌龊。

  可他对她?的爱欲,是无法控制的了,她?不在另说,现在就在眼前。两人有过很深的纠缠,对彼此的身体又陌生又熟悉,章望生掀开棉被,把南北按在了怀里,这太虚伪了,他的关怀还?不到一天,就迫切求欢,跟一个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

  南北被他抚弄得脸鲜红滚烫,她?的嘴唇都?要肿了,他非常用力,这一切发生太快,她?觉得自己很没羞耻心,怎么这样了呢?她?失去爸爸,应该特别特别痛苦,茶饭不思,形容憔悴,可她?晚上居然吃了那么多,现在又跟一个男人要交合起来,太不道德了,她?一向不去想?什么道德不道德,可这会?儿,真是不应该,她?觉得对不起慈爱的爸爸。

  她?还?在挣扎时,章望生已?经停了下来,他一脸的羞愧,不晓得是意识到什么,他跟她?说对不起,从她?身上爬起来。

  两人都?气?喘着,没再说什么,好像都?感觉到了一种荒唐。

  “我……”章望生脸很热,不晓得该怎么解释,这样不行的,不清不楚,她?是姑娘家,跟男人这样,总是她?吃亏。

  “我一直没想?过再找,你要是愿意,”章望生脸都?红透了,“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愿意跟三哥一块儿过日子,咱们就一块儿过,我是愿意的。”

  他说完又后?悔了,觉得很唐突,很混乱,人父亲刚过世,是想?这事的时候吗?

  南北也很混乱,他突然说这个,叫人措手不及,她?小时候一直盼着永远跟他一块儿过日子,这希望死?太久,冷不丁活过来,她?是迷惘的,分不清是梦是真,他对她?,跟爹娘拉扯孩子似的,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感情,真是叫人烦躁啊。

  她?没说话,把被子拉扯到头上,章望生等了会?儿,其实也没等什么,就想?看着她?。

  早上还?是冷,章望生到外头买了油条豆浆,喊她?吃饭,两人都?没说昨晚的事,光吃饭。

  章望生说:“我一会?儿去单位,你要是不怕冷,出来逛逛,很多年没来过了。”

  他把钱还?有公交的月票放到桌角,叫她?拿着。南北低声?说了句:“你才几个工资啊,我花钱很厉害的。”

  章望生笑?了笑?,他跟她?一起出的门,顶头碰上同事,人家自然要打招呼,顺嘴问一句:“亲戚吗?”

  南北看了看他,章望生说:“我家属。”

第58章

  大院里的人?,从没见过章望生的家属,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旁人?给?介绍光是笑?,讲一句“以后再说吧”,三十几的大男人?了,难免叫人?浮想联翩,后来晓得他娶过媳妇,孩子死了,又把章望生想成个旧情难忘的痴情男人?。这下好了,一下找着个又年轻又时髦的姑娘,章望生?有两把刷子。

  南北听这话?也很?意外,这算什么呢?就这么容易的吗?那这些年受的罪,可就?太荒谬了,她心里并不高兴,也不悲伤,她觉得特别累,跟人?吵架累,坐火车累,反正就是从里到外都全部疲倦着。她这十年,太忙了,忙着求学,忙着谈恋爱,忙着跟人?学赚钱,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了。

  院子里的鸡,出?来溜达了,芦花鸡,特别漂亮,特别神气,欢天喜地出来啄食。南北没去大街上从廊下抓了把玉米粒,站在那喂鸡,跑来两个小孩,问她是谁,说没见过。南北跟她们随便聊了会儿,其中一个,掏出?巧克力,跟伙伴炫耀:“美国货,我大伯寄来的!”

  另一个眼巴巴希望人?家能?赏一口,又不好意思说,一会儿要看?包装纸,一会儿使劲问好不好吃。等人家真要给?,却又说不吃,跑回了家。小孩子的骨气,就?是这样的,明明心里想极了,偏偏临到头,再放弃掉。

  南北见小孩跑回家,一个妇女走出?来,她赶紧回屋,心道我可不要听人?问东问西。她在美国,人?是很?注意隐私的,她都能?猜出?这妇女见她要问什么,没完没了,热乎得叫人?烦。

  章望生?书架上?有很?多书,也很?杂,有小说类的,经济类的,历史类的,还有一些专业著作,书桌上?放着日记本。南北拿来看?,他保留着记录天气的习惯,还写了学习心得,当然,也有些个人?情感的记录,那就?是忧心农村农业问题,他好像很?愁,厚厚一大本,没一个字跟她有关系。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南北把日记本丢开,坐了会儿,又给?扔地上?狠狠踩了两脚,踩完后,她觉得自己挺幼稚,非常小心眼儿,便捡起来还给?放好。

  抽屉里有个小瓶子,装着些纽扣,是章望生?平时修补衣裳用的,他什么都会,在大院里,给?人?修个水管,换个灯,有老两口退休在这住着,什么都爱找他。

  她看?到一对头绫子,粉色的,满大街小女孩戴的这种,非常流行。

  等章望生?回来,南北说:“我翻你东西了。”

  他手里拎着包,还拎了一堆吃的,笑?道:“没关系。”

  南北问:“你抽屉里头绫子给?你女儿买的吗?”

  章望生?把东西搁下:“有一回上?街,觉得挺好看?的,就?买回来了。”

  南北说:“哪儿好看?了,土得要命。”

  章望生?便道:“你小时候不一直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吗?现在自然是看?不上?了。”

  她也就?不再说什么,跟他一块儿做饭,他在案板上?剁鸡,响得很?,震得耳朵疼,跟南瓜一块儿炖,章望生?和面,在铁锅边上?贴了一圈薄薄的死面饼子。南北吃了一个,又吃一个,再吃一个,猪一样的胃口,章望生?见她吃那么多,说:

  “别吃积食了。”

  南北觉得饿,怎么这么饿呢?她真是很?久没这么饿过了,饿那种感觉,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她刚回黎家时,喜欢偷藏东西,叫大姐发现特别鄙视她,她藏了麦乳精、糖果、饼干,就?怕没得吃。

  她啃着鸡腿:“你干嘛跟人?说那种话?啊。”

  章望生?了然,其实他很?后悔晚上?说的那番,觉得不合时宜,越想越窘迫。今早说的,上?班路上?也后悔了,他觉得连着两次,都说得不好。

  “没过脑子,就?那么说出?来了。”

  南北慢慢吮了下手指:“以后别说了。”

  两人?波澜不惊地过了段日子,到年关,南北要回家,章望生?坚持坐火车把她送回去,可她在家就?过了两天,大年初二?又跑回来。她陪陈娉婷过了个除夕,过了个初一,初二?大姐一家子要来走娘家,闹哄哄的,人?跟她成了仇人?,可跟妈妈还得走动,带孩子来讨压岁钱。南北觉得彼此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也没见面的必要。

  陈娉婷跟她说,冯长庚来过家里,来还美金,南北还诧异了下,问他有没有说什么。陈娉婷转述了他的话?,意思他冯长庚是爱钱,但也不至于像她想的那样卑劣,她虽然羞辱他,但他会原谅她。

  南北一下就?明白冯长庚这是学章望生?呢,他心里憋着火,不过已经很?难为他了,忍痛还钱,也要怄她一回。她倒没什么责怪的情绪,冯长庚是凡人?,她也是,有什么资格互相嘲笑?呢?可她确实嘲笑?了他,这是她的毛病,八福小时候,她也整天捉弄他取乐,她可真算不上?什么善类,南北这样想。

  只?有三哥是镜子,一直在那,专等照别人?什么样儿的。

  她这么快回来,章望生?很?吃惊,他正在院子里帮老两口腌鱼,过节走动礼物?多,鱼吃不完,要挂起来。章望生?袄子脱掉了,里头穿了件灰色的毛背心,手工特别好,南北觉得眼熟,可二?哥的衣裳不会这么新,她一问,果然是凤芝给?他打的,他带她看?过几次病,身体好转后,就?给?他打了个毛背心。

  他们还彼此关爱着,他跟嫂子还有联系,只?有她,漂泊海外,无根无源,看?着枝繁叶茂,心都蛀空了。他跟嫂子的感情链接,都这样深,她姓黎了,早离开月槐树,嫂子也不会这样关心她了。她讨厌过嫂子,怨过嫂子,现在她年岁长了许多,其实是能?理解嫂子了,可嫂子给?章望生?打了个毛背心,他穿着,她非常嫉妒,也烦躁起来,为三哥能?回到从前,自己却不能?,有些东西远去了,也失去了。她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了,她被排除在外了,明明以前嫂子改嫁,嫂子变外人?了。可这么些年过去,人?家情分还在的,她晓得,嫂子肯定?还拿章望生?当弟弟看?,他也拿嫂子当嫂子。

  南北跟他的礼节,就?维持到这,她当时心里怪难受的,也说不清由来,跟章望生?发了火,他只?是问她冷不冷,她气红了脸。

  章望生?只?能?先把围裙摘了,套袖摘了,跟老两口说过会儿再弄,他急匆匆到屋里,赶紧拿香皂先洗手,怕一手鱼腥味儿熏到她。

  “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回来,要是知道,就?去车站接你了,跟家里闹不愉快了吗?”

  南北语气很?冲:“谁能?叫我不愉快?除了你,谁能?叫我不愉快?”

  章望生?把毛巾挂盆架上?,走过来:“嫂子这是秋天那会打的了,她要是晓得你来,肯定?也会给?你打一件。”

  南北脸紧绷着:“谁稀罕?我稀罕一件毛背心吗?”

  章望生?说:“我也是今天才从月槐树来,见了好些人?,我跟嫂子说你现在住我这儿,她叫我拿这个给?你尝尝。”

  沙发上?放着大包小包,很?显然是没来得及收拾,章望生?拿出?芝麻糖,长条的,全是芝麻,芝麻可不便宜,芝麻糖很?珍贵的,这是凤芝自己叠的。

  章望生?蹲下把芝麻糖给?她:“尝尝,可好吃了,又香又脆,嫂子说家里今年芝麻下得多,她特地给?咱们做的。”

  南北抬眼看?他,她开始捶他,打他,她真是太委屈了,委屈得像个小孩子,没有人?爱她,她眼巴巴看?着人?家都相亲相爱的,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可失落了十年。

  章望生?任由她打,他想,只?要能?叫她舒心些,不那么痛苦,她怎么对他都好,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了,只?要她还愿意要,她怎么又淌眼泪了呢?也不出?声,光是淌眼泪,章望生?伸出?手,给?她轻轻抹掉,嗳,眼泪跟珠子似的,滚了又滚,又把他的心烫得全是泡。他弯着腰,先是去亲吻那些眼泪,又去亲吻她的嘴唇,把她的伤心都给?咽到肚子里去了。

  南北把他嘴唇咬出?了血,两人?嘴里都是咸的,腥的,血和着泪,一统吞吃了。

  他太清楚她恨他了,她的爱跟恨,是一样的,他对她很?早之前就?有见不得人?的心思,现在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了,再也不用顾忌,那就?叫时间一点点来修补吧,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五年,十年,二?十年,直到他死,他得健健康康活着,好能?爱她。他能?被允许爱她,这可真是苍天对他章望生?厚爱,他怎么这么幸运呢?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她在咬他,咬得很?疼了,章望生?还是很?温柔很?缱绻地亲吻她,他好像亲不够,怀抱着他的心肝儿,南北被亲得脸发烫,她慢慢不咬了,手往他脖子里伸,脖颈里真温暖,她又像少女时期那样缠他了。

  手底是男人?的骨架,真迷人?,南北有些晕晕乎乎地想,这是她的了吗?反正不要去想了,先拥抱着吧。

  她跟小孩似的,喜怒不定?,刚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这会儿又亲亲热热叫三哥,叫得章望生?立马把灵魂卖给?魔鬼都愿意。

  南北是想咬死他的,看?他痛不痛,可男人?给?的亲吻太迷醉了,她又想起自己爱他,他现在就?在身边,不是个念想,是个活生?生?的人?,跟她接吻呢,她脸色酡红,心跳加快,很?投入地给?他反馈。

  那老两口还等着章望生?腌鱼,见他老不来,打窗户那瞧了一眼,哎呦,真是的,章同?志正搂着家属亲嘴,大白天真不害臊啊,怎么好好的个初二?,亲起嘴来了?大过年的,你说是个什么事儿?

  老两口说看?不出?这个章望生?这么不正经,一个大男人?,不好好给?他们腌鱼,非得这会儿,你看?这事儿闹的。亲嘴就?亲嘴,也不晓得拉窗帘。

  老头说:“听说他家属是美国回来的。”

  老太太说:“美国人?就?是不正经。”

  老头说:“美国人?兴结婚再找,再找还能?离。”

  老太太说:“咋,你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老头就?嗐了一声:“我这说人?美国的事,干嘛往自个儿身上?扯。”

  老太太哼道:“我看?你就?是想跟我离婚了,才说人?美国兴离婚。”

  老头说:“你这个人?,一辈子就?爱瞎发挥,上?纲上?线。”

  老太太说:“你污蔑谁呢,谁爱瞎发挥?”

  老头求饶:“我,我,我爱瞎发挥,行了吧。”

  老太太说:“不行,咱们得把这事掰扯清楚。”

  两人?还是吵起来了,章望生?只?得出?来,继续给?他们腌鱼。

  院子里的人?,不免在一块儿要说两人?的事,都是私下说,觉得两口子有些神秘,也不晓得南北干嘛的,光听说美国回来的,那就?更奇怪了,猜她八成美国混不下去跑回来了,否则,没有出?去再回来的道理。要么就?是,章望生?这以后也得走,到时两口子都拿美国绿卡,过好日子去啦。相比后者,旁人?更喜闻乐见是前者那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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