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雨至 第14章

作者:一程晚舟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刚走出T1出口,停车道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驶至二人跟前。

  司机朝晏朝聿微颔首,唤了声晏总旋即想要下车抬行李箱,晏朝聿只说不用,快速将东西放入后备箱,便开车门同她上车,一整套动作下来利落干脆。

  车子驶入高架,在蜿蜒的干道上如一头迅猛猎豹。

  温臻整理了下针织衫的褶皱,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先去最近的商场吧,我想买些东西。”

  晏朝聿撩目看她:“想买什么?”

  经历过刚才,温臻顿察他眼中笑意,眼底也不禁生出几分嗔意:“见面礼,我是晚辈,总不好打空手去。”

  听她这样坦然,晏朝聿佯装无所谓道:“有什么不好的,祖父他并不缺礼品,家里也什么都不缺,温小姐安心去吃晚餐就好。”

  “……这是礼貌。”

  “是么?”晏朝聿低眸思量片刻,回:“送礼不是官僚主义?我家世代清流。”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温臻在心里给他评上第一名。

  谁家清流能做到在国内商圈独占鳌头,谁家清流能做到晏公子这般据说收集豪车、邮轮、私人飞机,如同集邮?

  但不久后的一日,温臻亲眼目睹到那不是据说,晏朝聿实力就摆在那,撼不动,根本撼不动。

  而对此,后来表弟易东也对此表示,这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一阵沉默,晏朝聿决定不再逗她,只示意她看前排座位。

  陈列着一排礼品盒,男女具有,款式品类各不相同,可谓是面面俱到。

  温臻细数了下足足有十六份,她不禁有些咂舌,倒不是因为需要送这样多的礼物,而是为他一夜之间下足的功夫而感到诧异。

  那些礼品盒一眼扫过去便不是随意挑选的。

  温臻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若我说早有预谋,你信么?”

  温臻点头,几乎没有犹豫。

  晏朝聿原本存着逗她的心思也不禁被她的动作弄得忍俊不禁,只得挑眉认输,“我确有预谋,晚餐在六点开始,祖父这人重规矩,我们不能迟到,所以只能委屈温小姐,暂用我备下的,不周全的,用完晚餐,我开车陪你去购置。”

  这个回答瞬间轮到温臻懵忡了,她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晏朝聿如有神力,洞悉她的心思,撇开话题问她:“第一次见长辈,会不会觉得紧张?”

  温臻没掩饰,轻轻颔首:“会有一点,但我演技不错。”

  他都如此会活跃气氛,温臻自然不会不领情。

  得到这个回答,晏朝聿眼底泛起笑澜。

  晏家老宅坐落在主城区的老胡同巷子里,是一座从巷弄开始便沿用传统中式风格的四合院。

  门前有两座石狮,府门房梁置有匾额,上面题着遒力挥洒的「晏宅」两个鎏金大字,尾端还刻有印章,温臻心下猜测,这该是晏老的私章。

  门外尚算古朴,由着宅子里的佣人引入门内,才知别有洞天。

  温家是自民国时期发家,基业算稳,但还算新时代企业,老宅沿用的都是些欧式风格,直到她今日初次登门晏家,才算是大开眼福。

  长廊曲桥,亭榭楼阁,这哪里只是一座四合院,放在百年前,这恐是一座王府也不为过。

  便是各处的廊柱都有挂满雕花灯笼,梁柱顶端绘有彩画,温臻对美术鲜有研究,分辨不出朝代,但能确定这是真迹。

  许是察觉到她有在小心观察建筑,晏朝聿压低声音同她说话:“这座宅子算是祖宅,我祖父是在这里长大的,老一辈的人都比较守旧,因此自我记事起便知道他格外注重打理修缮这座宅院,直到后来家中几位叔伯长大在京市便利处购置房屋,这座宅子便只剩下我与祖父二人,再后来,我长大便只剩下祖父一人,以及这些家中雇佣的花匠与保姆阿姨,所以,你现在看见的可能会觉得有些浮夸。”

  听他娓娓说着,温臻却莫名觉得自踏门起悬挂的心有了落点,她抬睫对上男人漆沁的眼眸。

  她温声回答:“不觉得浮夸的。”

  “只是早知道你家是王府,我该换一件正装的。”

  女子的声音轻而柔,转过这道垂花门,门内满树梨花葳蕤,茂绿的树枝接错而生。

  白绿交错,点缀一蕊微黄。

  即将六点钟的京市,夕阳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乌亮的发端,为她布上一层薄薄的柔光。

  晏朝聿的目光停留地久了一些。

  直到庭院的正堂屋中,有纷杂声音传来,顷刻打破这一点旖旎波澜。

第12章

  温臻脸颊不断升温,不是因为头顶投射的光源反应,而是因为满屋人的目光齐齐投在她一人身上。

  带来的礼品由两名佣人阿姨提着,借由赠礼的功夫,晏朝聿逐一向她介绍了家中几位长辈,晏家人多纷杂,温臻在他的暗示提醒下才勉强认清。

  一道灼灼目光从开始便一直注视着温臻,循望过去,少女笑容璀璨,一身高定小洋装,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嫂嫂,我叫晴好,嫂嫂你长得真好看,我大哥好福气。”

  面对晴好的热情,温臻有些招架不住,但又实在觉得她可爱,坐在晴好身侧的贵妇人倒是佯嗔地训她:“没规矩,一会儿你祖父来了看见可要说你。”

  “才不会呢,今日大嫂第一次来老宅,祖父大早就在让梁姨买菜呢,瞧着心情可好了,谁不知道,他最疼大哥的。”晴好低声回嘴,十分热络地拉着温臻往里走。

  众人纷纷落座,墙上挂着西洋钟,指针走到了六点整时,铃铛响起。

  仿佛是一种预警或号令,众人旋即敛笑,自门外走来一位老者,许是年岁过大,他的背脊明显佝偻,满头白鬓,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睛扫过堂内,宛若北方隆冬时节的一阵寒风刮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分秒间,温臻甚至来不及敛回目光,便被老人那双鹰隼般凌厉的目光擒住,她旋即起身同老人问好。

  “祖父。”晏朝聿站起身,同晏老略一颔首。

  晏老瞬时双眉一抬,杵着拐杖往主位处走过去,落座后,才开口道:“今晚是家宴,你们不必拘着。”

  话落席间便有人应承:“爸说得对,家宴大家随意,温小姐,你也随意,要是饭菜有不合胃口的,可以吩咐厨房再做。”

  温臻还记得,这位该叫二伯,是晴好的父亲,她扯出笑容说不用麻烦,席面已经足够好。

  晏老接过话:“你也把这当自个儿家就成,朝聿和晴好小时候都是在这院子里长大的。”

  家里这位最德高望重的一撂话,席面上的众人便有了话头,纷纷与温臻搭腔谈笑,温臻觉得自己这顿饭下来都快练成微笑唇了。

  另一边晏老用完晚餐,面色也有些乏,他起身唤了晏朝聿过去,温臻暂由堂妹晴好陪着,女人之间爱聊八卦,刚提及二人如何相识时,门外晏朝聿已经折返,同她们温和一笑:

  “在聊什么。”

  晏晴好眉眼弯弯:“当然是在聊哥哥你怎么和臻臻求婚的呀。”

  与温臻聊过天之后,晏晴好才得知自己与她年纪相仿,她性格自来熟脱口就喊了昵称。

  晏朝聿浓眉轻挑,“晏晴好,不能没礼貌。”

  晴好秒懂哥哥意思,吐吐舌头重新唤:“好的,不是臻臻,是嫂嫂。”

  她的尾音拉长,眼神在二人间流连。

  从正厅离开时,月朗如华,两人并肩走过来时那棵梨树。

  “刚才……晴好貌似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婚约。”

  “这件事,祖父没有和他们说过。”

  晏朝聿见她目光低垂,换了话题:“王府家宴,会不会让你觉得很为难?”

  距离她说出那句戏言都过去两三个小时,温臻没想到他还记着,黛眉一挑,“晏公子未免有些记仇?”

  “臻臻,无良资本家都记仇。”他无谓自嘲。

  这是他第一次舍去姓氏这般唤她,浓酽夜色里,温臻感觉心如同傍晚枝头那株梨花般摇曳几下。

  湖水旁一阵晚风拂过,掀起一池涟漪,温臻敛过神,惯性动作使她微仰着头,月色便将她的眼瞳照得雪亮。

  “晏爷爷休息了,我先回家?”

  他敛笑:“今晚,恐怕得请你在老宅留宿。”

  温臻啊了一声,又想起他刚才出去那趟,“是你祖父的意思吗?”

  晏朝聿点头:“我们在老宅用过晚餐后,祖父的规矩是需要留宿,之前是我没说清楚,很抱歉,你若不愿,我现在安排人去订酒店。”

  周围静得出奇,温臻没有立刻回答,只与他默默对视,水澜声哗哗流动,好似还带走几缕月光,涟漪波折,衬着她的侧脸轮廓,柔和恬静。

  沉默中晏朝聿在等着她的答案,那双灰蓝般的眼瞳微沉。

  几秒后,温臻在他之前开口:“请带路吧。”

  两人并肩绕过这处庭院,往更深处走,每过一处垂花门,温臻心里都在暗叹这府邸之大,九曲长廊将二人的影子倒映在石壁上,树影稀疏,两人脚步平稳,迎着这一路雕花灯笼,走至灯火通明处。

  她今夜要住的地方,是一处阁楼,晏朝聿同她解释,留宿的女眷都住在馥香阁里,今晚除了她,隔壁还住着晴好与其余女眷。

  上了楼,晏朝聿为她将房门打开,屋内与整座府邸的装潢一致,中式风格,但该有的电器,插座,以及沙发家具都有,并非她一路而来想象中的那些古代闺阁陈设,她暗暗松了口气。

  倘若推开门真是完全的中式风格,温臻应该今夜难以入眠。

  “床单被套都是新的,女眷留宿,这方面祖父一向很讲究,还有一些你的洗漱用品,我让人备了新的,可能会有遗漏的,你先看看缺哪些。”

  浴室里的护肤品摆放整齐,从最基础的洗面奶、水乳,再到眼霜,精华,各式各样的面膜,每一样都细心周到,甚至于品牌都与她用的大致相同,根本挑不出错处。

  温臻压住眼里的惊讶,只莞尔说不用。

  他将屋中所有灯光都打开,动作行云流水调整好室内空调与加湿器,然后又退回门口处。

  温臻半倚着门窗看他那金尊玉贵一个人儿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一帧帧画面好似电影情节,还得是年代久远一些的老派绅士模样。

  是的,他这人行事作风竟称得上爷爷从前说起的沉稳二字。

  “今夜委屈你,明日我让陈助理列个表格再去选购一些。”

  晏朝聿回首撞上她眺来的一眼,不禁眉峰微动,浓眉重目的一张脸上带着疑惑。

  温臻:“明日?可我行李箱都有带这些,而且,真的很多了。”

  “我知道。”他说

  晚餐后晏朝聿便没穿外套,此刻正将挽起的衬衫袖子放下,“东西多一点也无所谓,我只是想多了解我太太一些。”

  房门半敞着,夜风将走廊的灯笼吹得打转,夜凉如丝,温臻却觉得有几分燥热,两边耳发都别在耳后,那对生出淡红的耳根便再也藏不住,在夜色里,像是一对小翅膀。

  “……我,没想过会这么快……”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心中却不由开始想今晚喝得那盏燕窝是不是掺多了红酒,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

  “是我着急,抱歉。”灯火映缀着他那双幽邃的眼,“婚后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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