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晚风在吻荆棘 第19章

作者:林春屿 标签: 天之骄子 西方罗曼 婚恋 现代言情

  “乞求?”林奈疑惑。

  “对,乞求。乞求你不要离开我。”

  林奈微震,复而又漫上浓浓的疑惑:“你要乞求,我就要给吗?”

  “拉尔夫、我今天很开心。我重获新生了,也希望你能重获新生。”

  她挣开拉尔夫的怀抱,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但是再见。”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

  水面清圆,一 一 风荷举

  (注1)

第17章

  “咳咳咳,咳咳咳”

  回到家中的林奈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常年得过且过的她竟心血来潮,冒出打扫房间的念头。

  她首先站在高高的椅子上,将一年没换的空调滤网摘下,放到水池里洗刷;又将吸尘器、卷纸等杂物叠落在醒目的墙角;再将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整齐归类。

  打扫屋子就是这样,平时怎么乱都可以。

  但一旦清扫,那就要干净彻底。

  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劳作,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又像吹毛求疵的洁癖,勤奋专心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当光滑的石桌被她擦拭得锃亮,倒影出她模糊又清晰的倒影时。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溜出一绺散落下来,如岸边的垂柳,若有似无得轻抚桌面。

  林奈却不解风情,只是胡乱得把不听话的垂发一抓,侧在耳后,继续干活。

  在把家变得焕然一新后,林奈拍了拍手,目光落向房间中占地面积最大的酒柜。

  威士忌、百加得、马爹利、尊尼获加......红红绿绿的包装,琳琅满目。

  林奈搬过椅子清点,余光却意外又不意外地扫到了一个揉得皱巴的便条。

  很小一张的便条,纸张的颜色也几乎和酒架一致,明明不易察觉,但林奈还是发现了它,从此目光停驻。

  林奈微微发愣,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去哪里。

  或许是用电的高峰期,炽白的灯光在此刻神奇得闪烁一下。

  林奈眼前黑白转变,电鸣在耳边潮涌,又很快退却。

  呵。

  林奈用鼻尖轻笑,可嘴角怎么提都提不上,难看至极。

  但她还是扬出了一个笑容,哪怕是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她也仍扮演着,自己骗自己。

  一滴晶莹的泪线忽然滑落。

  但神奇地,林奈心中却没有感受到一丝难过。

  这或许是每日吃药的副作用,又或许她是真的不难过。

  林奈眨眨眼,垂头想触摸自己的心脏,问个答案。

  却还是放弃。

  她故意模拟着平常心态,让自己像对待正常垃圾一样对待这团皱纸——打开看一眼内容,在毫不留情地丢掉,然后继续抬眼整理酒柜。

  只是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灵魂的动摇。

  她的鼻尖不由哼起不知名的小调,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却莫名有一种哭音。

  她昂起下巴,睁大双眼,哼起的音乐也越发高昂,绝不让自己再落一滴泪。

  可眼泪却不受控制,无声地越流越多。

  为什么最近总是哭泣?

  她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又强迫自己去回忆每一瓶酒的味道,出声评价。

  可这并没有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的泪水糊住了双眼,再也无法看清每瓶酒的名字。

  她终于放弃。

  此刻的她,站在高高的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木质的酒柜,细长的脖颈如易碎的天鹅,高傲地曲起,额头抵在手背,双肩默默地耸动,只有时光在缓慢流走。

  规整的房间棱角分明,所有物体沉默凝视,林奈在秩序里安静地瓦解,一片一片落在伊甸。

  “唔。”

  她难受得哭出声,心像缺了一块。

  海子于1989年1月13日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两个月后,他却选择卧轨自杀。

  而林奈,一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还没感受完,就折戟沉沙。

  “伤心就哭吧,能哭是一件好事。”佩恩医生的话响在耳畔。

  她像是得了赦令,蹲在高高的椅子上,如蹲在高高的孤岛上,抱着自己痛哭流涕。

  ‘人不会是座孤岛’,佩恩医生曾反复强调过这一点,

  可人怎么会不是座孤岛呢。

  扪心自问,多少人的岛是敞开的。就算敞开的是多数,又有多少人的岛被人登陆过?

  就算被踏足过,又有多少人会在你的岛里居住?

  人有头发,头皮,脑壳,遮挡着所有的想法,唯一能开岛的方式只有眼睛和嘴巴。

  可就这不到巴掌大的眼睛和嘴巴,能够吐露多少真情?

  人从来就是一座孤岛,一辈子都锁在岛里,受风吹,受日晒,受世人欺谤辱笑,受旁人误解漠视,受爱人别离怨憎,锁在方寸天地中难自弃、又求不得。

  -

  医院,精神科,702室。

  老地方,老环境,林奈坐在老位置上,抱着杯红茶,一成不变。

  “决定好了吗?”佩恩医生嗓音磁性厚重,给人以信赖感。

  林奈敛眸,温热的玉杯在她修长冰冷的手掌中旋转。

  “嗯。”她轻轻点头。

  “那就这么做吧。”

  他支持她。

  林奈修长的睫毛扑刷,笑了笑,有些无力苍白,像春风吹不动的湖面:“我以为你会劝我。”

  “劝你?”佩恩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笑道,“为什么要劝你。”

  “不知道。”林奈轻叹,目光悠长。

  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门窗紧闭的室内空气停滞,但林奈的脖间还似被风吹过,轻轻发凉。

  或许是呼吸?

  她走神就听佩恩医生笑回:“我不会劝你。精神科医生要做的事是让病人活下去,而不是让她开心。对抑郁症的病人也是如此。”

  “当然如果你有余力,我会希望你能开心。”

  “而不是让她开心。”林奈轻轻重复这句话,“你很直白。”

  “坦诚是病人和医生都要具备的品格。”佩恩医生慈爱得笑了笑,“我会像奥利弗.萨克斯医生一样,相信病人说的每一个感受。”

  “相信精神病人说的话?”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为什么不信呢?”

  林奈沉默。

  她说的话真的都是真的吗?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佩恩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需要像之前一样布置复建的题目吗?”

  林奈思索片刻,终是缓缓摇头:“不用。我知道该怎么生活.......”

  她前天曾用一夜安排她的余生,那清晰而简明的生活给了她安全:“我想我近期不需要再过来了。”

  “那件难过的事情已经消失。”她直视佩恩,眼神期炯,似要把他说服,以此说服自己。

  “拉尔夫吗?”佩恩医生问。

  “嗯。”

  他挑挑眉,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地翻阅之前的病历记录。

  “再来两次吧。”他道。

  他回望林奈那双琥珀色的希冀瞳孔,笑容祥和:“恭喜你知道该怎么生活了。”

  他合上病例,看着这位曾经说过‘活着就是为了痛苦赎罪’的女孩:“不过不用苛求自己像铁轨一样生活。”

  “精神科医生要做的事是让病人活下去,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一点。”

  幸福?

  林奈浅笑,没有收下这份祝福。

  她回到家中,困倦得再睡了一场。

  第二天醒来,又是重置的一天,她收到了两封邮件。

  第一封来自摩盛

  【搜集一下格特汽车的资料,周末一起去见他们的CFO,讨论IPO(上市)——劳恩】

  另一封来自戏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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