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后 第70章

作者:谢晚棠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他笑容可掬,谢期此时倒也不怕死。

  “上辈子我就死过一次,这辈子难道我会怕?”

  只是没能得偿所愿,杀了萧直,她已经与爹爹说过,急流勇退小心萧直卸磨杀驴,这辈子,哥哥也在巡防营站稳脚跟,她死又有何惧。

  “萧琰不会让我殉葬,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萧直抿唇,不悦:“阿鸢就这么信我那位皇叔?”

  不信萧琰,难道信他萧直?谢期冷笑。

  “只要阿鸢跟我服个软,从此之后安心同我在一起,我自然不会杀你,还会爱你宠你。”

  回应他的,只有谢期冷漠麻木的表情。

  萧直愣住,脸上露出狂气的微笑,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他猛地攥住她的肩膀:“你宁愿跟先帝一起去死,也不愿跟我一起活?”

  “先帝待我好,我爱先帝,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爱他什么,你们在一起将将三年,阿鸢,你该爱我,你该爱我的,我才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子。”

  这一回,巴掌落到他的脸上,谢期冷然:“我不是你妻子,上辈子周慧荑是你妻子,这辈子谢溯是你妻子,我谢期,是萧琰的妻子!”

  “你想让我跟着你苟且偷生?还想以我家人要挟我?你做梦,我宁愿去死。”

  萧直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松开握住她的肩膀。

  凝视她的那双眼眸中,藏着深切的绝望:“这辈子你都不会爱上我,也不会原谅我了吗?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你也不愿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杀父之仇,一日都不敢忘。”

  萧直嘴唇翕动:“上辈子,你爹他……不是我……”

  他没有想要杀他,想留他一命,可是主理此事的大理寺卿也是新党,怕斩草不除根,到时谢觞留得性命,与他们不死不休,几番话便让谢觞以为,他的死能让他保谢家。

  

  可殊不知,他本就没有想要谢觞性命,对谢家斩尽杀绝的意思,他要平衡朝局,怎可能真的杀了世家头目,让新党没了制约。

  但,说不出口。

  哪怕他免了大理寺卿的官职,把大理寺卿交给北镇抚司办理,哪怕不是他杀的谢觞,但谢觞的死就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不是凶手,也是推手。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责任,做了若是都不肯认,也着实不像个男人。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我不爱你就好了,阿鸢,我不爱你就不会难过,也不会后悔,上辈子,你去之后,痛苦日日折磨着我,叫我夜不得安眠,日不得清醒,我庆幸有这一世,能让我弥补,可是,你却不要我的补偿,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萧直说着,眼中有泪光闪动,他是真的后悔了,又痛恨自己,在对她的爱中弥足深陷,无法自拔。

  “你一个活着的人,对我一个死了的人,说痛苦?”

  谢期嘲讽的看着他,哈哈笑了两声:“做给你自己瞧的吗?”

  她只是冷笑:“今日你不杀了我,这辈子我都要跟你作对,”

  “既然阿鸢这么宁死不屈,我总要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你想死我成全你。”

  他拍了拍手,黄存礼呈上一个托盘,托盘上头乃是一杯褐色浓汁的汤药。

  别人准备毒酒,他准备毒药。

  谢期冷笑,一眼也不想瞧他,不就是死吗,她何曾怕过?

  一把抢过,一饮而尽,眼前逐渐迷蒙,身体没了力气,渐渐倒了下去。

  萧直好像把她抱住了,在说着什么,她已经不想再听。

  呸,谁想跟他有下辈子啊!

第84章 冥婚

  身子昏昏沉沉, 飘飘然的,却觉得很暖和,有点热, 谢期想擦擦头上的汗。

  她居然还能动?居然还有意识?不然怎么会感觉热呢?

  下意识就想抬手, 居然真的动了?

  谢期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红色的纱帐, 大红的颜色如血一般的颜色, 渗人的很,她身上居然还有被子,难道她没死?

  谢期跳起来下了床, 这床好大,是一张金丝楠的雕花拔步床, 像个封闭的阁子似的,上头缀满大红的幔帐, 层层叠叠,根本透不过气来。

  而屋子里也像是新婚的房间, 内室外是厅堂隔间,八仙桌上放置着合衾酒,葫芦样的酒杯,还有各色瓜果,嗅了嗅, 是新鲜的。

  屏风外的厅堂上, 也是办喜事的装扮,入眼一片红艳艳的。

  她照着铜镜, 里面并没有出现她的脸, 吓得谢期差点打翻铜镜,再看自己, 身上并没有穿着喜服,倒是一旁的托盘上,不仅放着喜服还有凤冠。

  镜子照不出自己的模样,怎么都很诡异,难道她现在变成了鬼?不知误入谁的婚礼现场了?

  房间不是封闭的,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外头竟然是个院子,院落各处点着灯笼,抬头一看,头顶一片漆黑。

  看着看着,谢期便发觉了诡异之处。

  这院落看着像是夜晚模样,天上黑漆漆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这不是普通的夜,便是没有月亮是阴天,晚间也不该没有一丝光亮,若是没这些灯笼烛火,简直就黑咕隆咚的两眼一抹黑。

  

  谢期的心提了起来。

  她莫不是死后入了酆都鬼城?那阎罗呢,押送她的头牛马面呢?她两辈子都没做什么恶事,得放她去投胎啊!

  顺着墙根转悠了一圈,居然没有大门。

  她这果然是死了吧,这个院子,其实就是她的棺材,或者陵寝?

  好歹她也是皇后,就算萧直小心眼,不允她与萧琰合葬,她也能单独占个坟吧,难道萧直恨她恨到,连一副棺材板都不给,给她丢乱葬岗,看着她这棺材,有山有水有池塘小桥的样子,也不像。

  死都死了,她也不后悔,为什么还有意识啊,这就是当鬼的感觉?

  她虽然恨萧直恨的牙痒痒,可这一回死,她没受什么痛苦,那毒药喝了就让她睡过去了,在睡梦中死去,总比肠穿肚烂要好的多。

  她还不死心,顺着假山爬到墙上,根本翻阅不了墙头,顶上是一层硬壳,像砖一样坚硬无比。

  谢期确定了,这就是她的陵寝。

  漫无目的,眉头苍蝇似的乱窜,在桥上却发现一个人影,身穿曛色大袖婚服,头上的冠却绝非任何一个世家公子所戴的冠,倒是很像死人。

  谢期欲哭无泪,急忙过去拽他袖子:“这位鬼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我被困在这里,没有门,根本就出不去。”

  那人转过头来,脸色惨白,双眸黑洞洞的,犹如鬼魅。

  谢期吓了一跳:“萧……萧直?怎么是你?”

  “你搞得什么鬼,快些放我出去!”

  萧直不言不语,任由她拉他的手,入手处冰冰凉凉,体温宛如死人,谢期骇了一跳,此时一股阴风吹过,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萧直,你别装神弄鬼,我不是死了吗,被你毒死了,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面前这个萧直也开了口:“我也死了,阿鸢去了我怎能独活,我的阿鸢一个人在地府,一定孤单极了,黄泉碧落,我总要陪着我的阿鸢。”

  “你,你,你说你也死了,那,那这里。”

  萧直说话阴恻恻,宛如游魂鬼魅,谢期倒退几步,说话都带了颤音:“这……这……”

  “阿鸢不必怕,这里乃是我们陵寝,就算生不同衾死同穴,到了阴间我们也成了亲,你开心吗?”

  她开心个大头鬼啊,晕晕乎乎本就脑子不清醒的她,下意识想要逃跑。

  不知从何处出现一队仕女,飘飘然而至,俱都是面色惨白,脸颊两团胭脂涂上的红晕,庭院中分明无风,她们的裙带却飘荡着,跟纸扎的人一般。

  “王妃,请您更衣。”

  王妃?说的是谁,萧直的王妃不是谢溯?

  为什么要叫她王妃,这些是不是都是鬼?

  她吓得不敢动,任由这些仕女给她披上喜服,戴上凤冠,搀着她进了喜堂。

  喜堂也是阴风阵阵,谢期几乎要吓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谢期害怕极了,迷迷糊糊的任由这些仕女压着她跪下跟萧直一起拜。

  等等,高堂?

  谢期恍恍惚惚抬起头来,居然看到两张她爹娘的画像,还有萧家牌位。

  等等!谢期的眼神逐渐犀利了起来

  “夫妻对拜。”

  仕女们按着她与萧直互拜,没能按动,正面面相觑时,谢期豁然站起身,掀起头上的凤冠,便往地上一砸。

  萧直阴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个狗男人,一会他就笑不出来了,既然大家都死了,都是鬼,谁怕谁啊!

  那些仕女飘忽着想要来捉她,谢期一把拿起桌案上的香烛果盘,砸向这些仕女:“不是鬼吗?来呀,表演个穿墙给我看看!”

  一个苹果砸到女人的腿上,顿时惊呼一声就摔在地上。

  萧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是欣慰包容的笑。

  谢期咬牙切齿,拽住他的衣领:“萧直,你什么意思,跟我装神弄鬼呢?不是想死吗,还跟我一起死,死了我也摆脱不了你?”

  她气急了,死也不让她死,最后还落在萧直的手里,他都已经赢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重活一回,筹谋了这么多,却连萧琰都没站在她这边,对萧琰那两年多的感情,就像是错付了。

  委屈和难受,一起涌上心头,谢期却浑身都没了力气一样,怔怔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萧直慌了,看到她砸东西还觉得她精神不错,还能笑,现在却彻底笑不出来。

  “阿鸢,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浑身难受。”

  他伸出手,想用手擦拭,可她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他的大掌之上,明明只是温热,却灼的他微微颤抖。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她一哭,他就想杀人。

  萧直长长一叹,将她搂到怀中,失败的颓然,一切都无法挽回无法逆转,重复命运的挫败,让谢期根本无法动弹,也没力气去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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