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偷看你一眼 第3章

　　尹夏知的脸又开始泛白，额头渗出生理性的冷汗，每走一步疼痛感就牵扯而来，连带着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意识消失前，她还在和温寒声死犟。以为下一秒要亲吻地板，但温寒声先一步接住了她。

　　黑暗被清冽的沉香紧紧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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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医务室内，白炽灯刺目，发白的光线将病房点缀的格外不近人情。

　　“生理期不规律，还伴随生理痛，这种情况就少喝冷饮。”

　　医生一板一眼说着，尹夏知躺在帘后的病床上只想装死。白色的布帘拉了半截，她眯起眼偷偷打量温寒声的表情。

　　温寒声却面无表情，“是不是和熬夜也有关系？”

　　医生抬头看他，“病人最近经常熬夜？”

　　温寒声点头，一向镇定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缝。

　　尹夏知从这一道裂缝中窥见了温大会长的良心谴责，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疼这一次不算亏本，至少让温寒声知道他的压榨有多么的无下限了。

　　医生说：“这些药饭后吃，能起舒缓作用，但治标不治本，得好好调理才是。”

　　温寒声颔首：“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没多久就离开了。

　　校医院的病床有点小，伸手动脚都会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尹夏知想翻个身都不敢，她暂时还不想醒。

　　温寒声没走进帘里，站在布帘外侧。

　　他就静静站在那，也不说话，长久的寂静令尹夏知拿不定他的情绪。

　　最后败下阵来，她先憋不住，“温寒声，我醒了。”

　　温寒声抬手，手指拉住帘子，问：“我能进去吗？”

　　尹夏知穿戴整齐，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便让他进来了。

　　护士给她打了针止痛，小腹处的疼痛感褪去不少。

　　温寒声薄唇轻抿，“为什么不说？”

　　尹夏知愣了秒，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丝兴师问罪，“你的意思是我说了就可以推迟策划案交稿日期，还是用痛经的理由推迟？”

　　温寒声张嘴，没发出声。斟酌了会儿说辞，低声反问：“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人性？”

　　尹夏知眨眨眼，真诚发问：“您还有那玩意呢？”

　　温寒声：“……”

　　难得见他吃瘪，尹夏知这几天憋得火气烟消云散，已经很晚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我去下卫生间。”

　　两人从校医务室出来时，整个校园寂静无比。

　　国际关系学院和心理学院的宿舍楼南北相对，一路上的路灯半亮半灭的，再加上晚风一吹，簌簌作响，莫名阴凉。

　　尹夏知打了个冷颤，“温寒声，你送我回宿舍行不？”

　　学校太空旷，她一个人不太敢走夜路。

　　“嗯。”温寒声点了头，又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穿上。”

　　男士宽大的外套落在了尹夏知的肩膀上，她“噢”了一声，胳膊伸进去，却发现袖子长出一大截，“你怎么哪哪都长啊。”

　　温寒声眉梢一扬，好笑道：“哪哪都长？”

　　尹夏知甩了甩袖子，“对啊，上高中那会儿我还错穿过你的校服裤。我借晚晚的穿，结果她拿错了。”

　　温逢晚是温寒声的亲妹妹，和尹夏知是闺蜜，高中时也一个班。

　　尹夏知由此认识了闺蜜的哥哥，也就是温寒声。

　　尹夏知夸张地比划着，“当时那裤腿直接垂到地上。”

　　温寒声耐心听着，“嗯，然后呢？”

　　“本来是应付纪委检查，结果目标更突出了！”她愤愤不平皱着眉，“他们非说我穿男朋友的衣服，班主任还信了，差点给我叫家长！”

　　温寒声看向她，半晌才说：“男朋友？”

　　他单独摘出这三个字，尹夏知意识到不对劲，“啊，他们乱说的，我后来也解释清楚了。”

　　温寒声起了逗弄的心思，慢条斯理勾唇，“为什么非得是男朋友的，爸爸的也有可能。”

　　尹夏知顿住脚步，胸腔中爆发出强烈的护爹情怀，“温寒声，你爸才上高中！”

　　温寒声：“……”

　　两人的脑回路隔着银河远远打了个照面，而后各奔东西。

　　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温寒声瞧见宿舍门紧闭后皱了皱眉。

　　尹夏知小跑上台阶，轻车熟路敲了两下玻璃窗。她对着玻璃扒了扒头发，试图在宿管阿姨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其实根本没必要。

　　她现在面色苍白，只有一双眼睛是亮的、充满生机的。

　　半分钟不到，宿管阿姨嘟囔着京州本地的土话，不太友善地拉开窗户。看见外面的女孩，数落道：“又是你啊，这么舍不得你对象，干脆一起搬出去好啦？”

　　尹夏知战略性后仰，举起手中的药，“阿姨，今天是真的有特殊情况！”

　　“还有，那位是我学长，不是对象。”她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保证，“下不为例，不然我就睡大街！”

　　阿姨掀起眼皮睇她，“说的比唱的好听！”

　　阿姨掏出钥匙来开门，尹夏知乖巧站在外面，等大门打开半扇，她身姿灵巧钻进去。忽然想起什么，脚底刹住车，慢吞吞转过身。

　　隔着一扇不太明晰的玻璃，和三十米的路。

　　道路两侧的梧桐树，轻轻晃着枝梢的叶子。

　　暗影投落在年轻男人的身形轮廓上，白衬衫被染成半明半昧的颜色。

　　今天太麻烦他了，还是那么私密的事。

　　尹夏知回想起来，头皮有些发麻。她强装镇定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回去。

　　总觉得还缺了什么，尹夏知嘴唇轻抿了下，拿出手机，找出温寒声的聊天对话框，手指飞舞在屏幕上敲字：【今天谢谢你啦=3=】

　　那端，温寒声口袋中响起轻微震动。

　　他垂下头打开手机，看见消息后勾唇轻笑出声。

　　尹夏知敲完字就转身跑上了楼，走到一楼至二楼的缓步台处，温寒声的消息回了过来。

　　温寒声：【=3=是什么意思？】

　　尹夏知盯着卖萌的表情看了两秒，心虚地抿住嘴唇：【就是问候的颜文字罢了。】

　　这次温寒声没有立刻回复。

　　尹夏知气喘吁吁爬到五楼，推门而入时，室内漆黑一片，室友们已经休息了。

　　对床的梁晗睡眠浅，听到响动，从床帘中探出脑袋，看见她手中的药，忧心道：“吱吱，你怎么了？”

　　尹夏知走过去，摸了摸好友的发顶，“睡觉吧，我没事儿。”

　　轻手轻脚洗漱完，她爬上床。扔在床头的手机收到消息，嗡嗡震动起来。

　　尹夏知仰面朝上，打开屏幕来看：

　　温寒声：【是么，那晚安，早点睡。】

　　温寒声：【=3=】

　　尹夏知盯着消息框中的颜文字看了许多秒，随后机械地移动视线，又确认了遍联系人备注——确实是温寒声没错。

　　“见鬼了。”她小声嘟囔着，“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拨弄了几下，尹夏知最后摁灭屏幕。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

　　万一温寒声当真了怎么办，他把这颜表情发给别人，会不会太有损形象了？

　　学生会的总群会炸开锅吧。

　　脑袋里自动浮现出这个场面，尹夏知没忍住笑出声。

　　深夜，万籁俱寂，寂静的宿舍中仅存留着女生们熟睡绵长的呼吸声。

　　尹夏知捂住嘴巴偷偷地笑，莫名想看英明神武的温寒声窘迫无比的样子。

　　他会不会紧张到连耳垂都泛红呀。

　　但温寒声好像是个不会紧张的人。

　　尹夏知想起新生入学典礼上，温寒声站在讲台侧从容不迫的模样。

　　时隔两年，她再一次看见温寒声，印象中沉默寡言的少年裹上一层成熟的皮囊，他笑，但笑意不浓，疏淡又清浅。

　　那时候尹夏知联想到了一个词，叫做“程式化”。

　　温寒声就是一个非常程式化的人，做事有条不紊，永远不会出错。他的大脑似乎有1TB的容量，随时随地都能翻找出必要信息源。

　　坐在她身旁的女生小声感叹：“原来现实中真有这样的人啊。”

　　尹夏知眨眼问：“哪样的人？”

　　“就感觉，像神仙一样。”女生促狭地捏了捏她的手腕，“无所不能，长得又帅。”

　　尹夏知但笑不语。

　　直到女生悠长叹口气，话中充满遗憾，“不过这样的人，是很难接触到的吧。”

　　九月旭日下，遥远的少年逆光而立。看多了他的风华正茂，人们就开始习以为常。

　　在尹夏知的认知中，温寒声就该站在那个地方。

　　——而不是大半夜发个“=3=”来迷惑她的心智。

　　作者有话说：

　　更啦，以后不出意外都是十点左右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