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觉 第50章

作者:俞览 标签: 业界精英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季烟当即摇摇头,极是冷漠地拒绝:“不用了, 我自己走。”

  他也是相当配合,微微笑了下, 起身站在一旁, 给她让出位置。

  她踌躇了数秒,想着这个地方又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他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坦然下了车,身后王隽伸手合上车门。

  门锁咬合的声音格外清晰, 季烟的心又一下子提紧, 一口气还没落下, 旁边站了个人。

  侧过脸看去,是王隽,他也看过来,面色极其平静。

  季烟心里冷笑一声。

  上楼, 进屋, 季烟站在玄关处, 默默看着屋里的一切, 视线能触及的地方,还维持着上次刚离开时的模样。

  几乎没有变化。

  “换鞋。”

  王隽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他自己换好鞋后,从她面前走过。

  以前过来他这边,只要是两人一起的情况,他总会给她拿鞋,颇有一种情侣或者夫妻的熟稔。

  可事实却是,他和她什么都不是。

  季烟敛回视线,摁下游离的思绪,换好鞋,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脱大衣,走到沙发旁,把大衣搁在沙发上。

  “喝水。”

  王隽适时递过来一杯水。

  季烟毫不扭捏地接过,说了声谢谢。

  两人安静喝着水,偶尔视线接触,季烟随即挪开,望向别处再绕回来时,王隽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刚才的位置——

  他在看她。

  她喝了几口水,佯装无意再看过去,两人目光再一次碰上。

  他还在看她。

  一杯水喝光,王隽很及时地说:“我给你加水。”

  “不用了,”季烟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径直问,“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挑了下眉,捻了捻手指,收回去,说:“我给你找衣服,你先洗澡。”

  他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一边朝卧室走,步伐很快。

  “你……”

  刚说一个字,他人已经消失在卧室门口。

  季烟叹了声气,走到餐桌,给自己续了杯水,喝了两口,卧室那边传来脚步声,越发清晰的几声后,王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把衣服递给她:“这套衣服可以吗?”

  是一套很休闲的睡衣,也是她在这边常穿的一套。

  夜已深,他又暂时不想交谈,她憋在心里的气愤就跟一朵朵棉花,是落不到实处的。

  季烟放下杯子,拿过睡衣,从他身边经过,这次,她连“谢谢”二字都省了。

  半个小时后,季烟从盥洗室出来,经过衣帽间时,她特意停了步,静默几秒,她朝衣帽间走去。

  不出所料,这里也没有任何变化,她的东西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

  她看了一会,镇静地穿过衣帽间,从另一侧门走出卧室。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客厅瞧。

  王隽已经洗好了,这会站在客厅的书桌前,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台电脑。

  还在加班。

  工作都忙不过来,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把她叫过来。

  季烟把毛巾拿在手里,靠着餐桌椅,与他隔着一段距离,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做吗?”

  王隽侧目,幽幽地看着她。

  她直起身,朝他走过去,满不在乎地说:“把我叫来这里,又催着我洗澡,难道不是为了那事?”

  她承认,她是存心气他的。

  她在他身旁停下,仰起脸看他。

  无疑,王隽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偏偏季烟那双眼睛好似能说话一般,无辜地在控诉他的无情。

  他叹了叹气,伸手将电脑扣下,转身面对她。

  寂静的客厅,不远处的落地窗清晰地映出此刻两人的身影。

  一个仰头,一个低头;

  一个愤懑不满,一个无从下手。

  过了会,还是季烟轻声说:“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他心思起起伏伏,最后遵从本心,归于一句:“从慕尼黑回来后,我们快两个月没见了,我想看看你。”

  一句饱含思念的话语,却像一个火引子,瞬间点燃了她的愤怒。

  季烟没好气地问:“看我做什么?看完了呢?上次德国那次你还看不够吗?这次是两个月,下一次你还想什么时候突然跑过来把我带走,然后说你想见我?”

  他一脸冷静。

  他永远是这样。

  他就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便有人愿意为他倾尽一切,甘愿奉上所有。

  可笑的是,她对他还留有一丝幻想。

  她输得太彻底。

  季烟摇摇头,往后退几步,步伐有些踉跄,他眼疾手快,伸过手来,刚一碰上,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

  “不要这样,”她推开他的手,抵在身后冰冷的墙面上,面上已是流了泪,“王隽你知道的对吧?你一直都知道。”

  他不作声,唇线抿得紧紧的。

  她带着哭腔,继续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我什么都不要,我跟你在一起两年多。你也知道我要什么,你不能给,我自己走就是。那时你没留我,现在你跑来跟我说你想看看我。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她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王隽,你很残忍,你太残忍了,我不过只是喜欢你,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被你对待。”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说再见那天早上,她没有说,便以为永远不会有机会说出口。毕竟那样,她和他还能留下点情面,好聚好散,也算给这两年画上一个句号。

  说不定日后再见,还能平和地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聊上几句。

  可他屡次过来打扰她,一次次搅乱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

  最开始是他要送她房子,她拒绝。

  然后是在德国慕尼黑,他突然敲响她的酒店房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说他想看看她。

  这次,他又没有任何预告地出现在深城,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走,询问缘由,还是那一句,他想看看她。

  他到底把她当作什么了?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又或是,他排解寂寞的一个对象?

  他什么都不用负责,而她只要乖乖地站在那里等他消息就可以了。

  她是人,她有思想,她有喜怒哀乐,她也有会自己的委屈、不甘、愤恨。

  越想越是憋屈,眼泪就像被打开了开关一样,越冒越多,根本不受她控制。

  季烟难过地低下头,双手掩住脸,泣不成声。

  “是我的错,”他走过来揽住她,将她靠在怀里,低声安抚,“都是我的错。”

  季烟一边把眼泪全部擦在他胸前的布料上,一边呜咽着说:“给不了我想要的,就不要过来打扰我。”

  他没说话,只是再一次将她拥紧。

  季烟的心一沉再沉,她撇弃了在他面前的尊严,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准备,才说了适才那些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话。

  从前读书时代,她不是没暗恋过人,不是没被人追过,可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高姿态的那一方从来都是她。

  觉得对方不合适,及时损止,潇洒说再见一去不回头的人从来都是她。

  这是第一次,她自欺欺人,一再祈求一个成全。

  她的态度已经放得足够的低,他还是不愿意给她一个成全。

  他甚至连一丝希冀都不愿给她。

  季烟吸了吸鼻子,抓起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然后在他错愣中推开他。

  她仰起下巴,故作倔强地问:“今晚我就问你一件事,你给我一个答案。”

  他神色异常冷峻,下颚绷得紧紧的,她权当看不见。

  她咬咬牙,松了口气,看着他,语速飞快地说:“王隽,你有想过和我的未来吗?比如我们共同组建一个家庭。”

  她想,她说得足够委婉了。

  她差点就说出结婚二字。

  他神色还是那般冰冷,仿佛身处境况之外。如果说刚才他还有几分歉意的动容,那么现在他已经恢复往日的冷漠,有种事不关己的淡然。

  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观看。

  她不用再抱有期待,更不用再回头了。

  迅速收好失态,季烟笑了笑:“今晚打扰了,我先回去。”

  她转身朝卧室走去,走出没两步,被他从身后握住手腕。

  她转身看着他:“放手。”

  他很冷静地跟她分析:“很晚了,你在这边住,明早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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