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吻过月亮 第49章

作者:万顷 标签: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任景懒得理他,冲还没走远的司机招招手:“刘叔,把这人送到越哥那去,就当我今天见义勇为,给他送业绩了。”

  任景家的司机以前当过兵,自带一副凶相,比184的任景还要高出一点点,站在那显得孔武有力。

  男人也不嚎了,温顺地像个绵羊,被司机塞进车里,往派出所送。

  目送着装着男人的车离开,任景忽然回头,眉眼弯弯:“小喻老师,快夸我!”

  喻婵跟在任景身后给他打伞,担心道:“小景,刚刚没受伤吧?”

  “没事,小喻老师放心,他那种人,我能打十个。”

  外面的雨还在下,说话不方便。喻婵拉着任景回到画室,一脸严肃:“小景,刚刚那个人做得确实很过分,你选择用法律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这一点值得夸奖。但是,作为一个未成年人,你不该直接上去和他产生肢体冲突,太危险了。这种危险的事情,以后就交给大人去做,知道吗?”

  任景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淡色的眸子泛起一阵涟漪:“喻婵,”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直呼她的名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小孩吗?”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喻婵被任景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她躲开他审视的目光:“小景,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

  带着细微的气声,声线轻颤:“如果……我不愿意只当你的学生呢?”

  喻婵心里突地一跳,她最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任景现在还小,年龄阅历都有限,他看到的世界可能和她并不在一个维度。

  所以,他会把一些盲目的崇拜、欣赏的情绪,当做喜欢。这些在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里很常见。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之间,只能是师生,有且仅有这一种可能。”

  这话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说出去可能有些残忍,但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这是最能降低伤害的解决办法。

  大概是这句话真的起了作用,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这件事,正式开始上课。

  期间,喻婵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任景好几次,生怕他因为这件事产生不好的情绪。但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还是那副小太阳的样子。她绷着的心放松不少,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喻婵叫住要走的任景:“等一下。”

  任景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喻婵愧疚的眼神,忽然笑了:“小喻老师,表白失败的人好像是我,你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喻婵一愣,也跟着笑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书签:“这是我画好之后,找人定制的,Q版《特洛伊木马》书签,全世界只有这一枚。算是送给你的临别礼物了。”

  任景忽得站直,眸光微动:“小喻老师,不用这么绝情吧,你也说了我们还能做师生,怎么这就开始临别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喻婵看着任景的眼睛,认真解释道,“我下个月就要去北城了,到时候可能要在那待很久,应该不能继续做你的老师了。其实本来就是想今天告诉你的,只是所有的事凑巧碰到了一起。”

  “什么时候走?”

  他的嗓音沙哑,仰着头避开喻婵的目光,望着窗外纷纷而落的枯叶,心里在想什么不得而知。

  “下个月十号。”

  “今天才26号,明明还有十几天,你后面都不会来给我上课了吗?”

  “你放心,我已经和老板做好工作交接了,后面会有别的老师负责你的课程。就算我不在,也得好好学,你在画画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别浪费了。”

  她说得很坦然,公事公办的态度深深刺痛了任景的眼睛。

  他握着那枚书签,骨节泛白,微颤的手背在身后,不想让喻婵看见。他现在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千头万绪聚集在一处,找不到起点和终点。

  大脑里无数声音同时响起,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有一种深深的直觉,那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大概率没机会了。但脱口而出的瞬间,只有一句:“那,以后还能再见吗?”

  喻婵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小景都市篇还会出场的!

  当时候就不是小孩了,是任·成熟男人·景

第45章

  ◎及时止损,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送走任景,喻婵心头的大石却怎么也挪不开。认识这么久,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刚刚那样的表情,满脸的强颜欢笑,像只忽然破碎的镜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毫不留情究竟是对是错,这么看来,在这个时间点去北城,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要不见面,很多东西慢慢就会被淡忘。他还小,以后会有更大的世界和更优秀的人在前面等他。到时候,他应该早就和今天的事和解了。

  喻婵把画室里的教具摆好,又强迫症般地把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这里给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也是第一个因为认可她的能力,接纳她的地方。

  意义非凡。

  连绵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喻婵到陈知宇的办公室里交还工牌,办理离职手续。

  入职不到一个月就要辞职,尽管早就在微信上沟通过相关情况,但真正站在老板面前,她还是忍不住难为情。

  陈知宇倒并不介意,他妹妹每次回家,都把这个室友夸得天花乱坠,再加上喻婵的专业水平的确很好,卖这么个人情,也就是顺手的事。

  他笑道:“小喻老师,以后你要是回C城需要找工作,我们画室随时欢迎你。”

  谢过陈知宇,走出画室,喻婵美术老师这一身份就算彻底画上句号了。

  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被洗得明丽堂皇,天边的云镶着层金边,像是路边小贩手里裹着糖衣的冰糖葫芦。

  喻婵正准备步行去公交车站等车,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喻小姐,要去哪儿?我送你。”

  “刘叔,您怎么在这儿?”

  刘叔笑得很职业化:“少爷吩咐我在这等你,务必把喻小姐安全送回学校。”

  “那小景回家了吗?”

  “喻小姐放心,”知道她这是在关心任景,刘叔的眼神柔和了些,“少爷叫了太太的司机来接他,已经平安到家了。”

  “安全到家就好,不过刘叔,我不用送的,自己搭车,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

  喻婵冲刘叔友好地笑了笑,她不习惯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哪怕是在程堰这个极特殊的例外面前,也是经过他多次提醒之后,她才勉强克服了心理障碍。

  看出刘叔的为难,喻婵提出:“刘叔放心,我会告诉小景,是你送我回的学校。”

  刘叔本来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听喻婵这么说,没再勉强,客套地留下句“那喻小姐路上小心,”就开着车走了。

  喻婵缓缓舒了口气,任景做的事她很感激,但仅仅只是感激而已。

  到此为止,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公交车载着人们穿过缤纷煦丽的城市,像条漂在流水里的小船,送离开的人去远方,送归途的人回家。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太阳下山的时间越来越早,整座城市话别了天边火焰般灼热的晚霞,迎来沉沉暮霭。

  惦记着早上出门前,陈知薇的嘱托。喻婵提早一站下车,穿过人行道,去街对面的药店里买药。

  药店里没什么人,白森森的灯光兢兢业业地照亮了每个角落,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平白让人心绪怏怏。

  不想在这里多留,喻婵循着往常的记忆走到摆放布洛芬的货架边,拿上她最常买的那个牌子,快步走到收银台结账。

  忽然,从背后伸出来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放下盒创口贴的同时,嗓音澄澈温润:“一起结账,我来付。”

  喻婵认出声音的主人,转身看着对方,诧异道:“程先生,是您啊,不用帮忙结账的,我自己来就行。”

  和以往见到的样子不同,今天的他没穿那些疏离感极强的西装,而是套了件纯白色的短袖,外面搭着基础款的棉质衬衣。冷感的金丝框眼镜中和掉棉麻材质带来的随意,显得他正式又不失亲和力。

  程绪温蔼地笑了笑:“让女士结账是很失礼的行为,我们还是同门,师妹见外了。”

  收银员的手速很快,喻婵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边程绪的款已经付了。

  两人并肩走出药店,无缘无故受了这么个人情,喻婵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程先生,刚刚谢谢您帮我结账,不过这个药是帮室友买的,不是我掏钱,我还是把钱转给您吧。”

  程绪好脾气地笑了笑,撕开包装盒,从里面拿了只创口贴:“钱倒是不用了,师妹如果真的想感谢我,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这里没有镜子,我一个人实在不方便。”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喻婵才发现,在那些短簇的刘海下面,还有一道擦伤。

  怪不得他会独自来药店。

  贸然请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异性帮忙处理伤口,这个要求难免显得有些轻浮。但程绪全程表情真挚淡然,举止也彬彬有礼,没有丝毫越轨的地方。

  喻婵打消了心头的那点儿疑虑,他看得出程绪的气质和谈吐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她想起当初那些非富即贵的一中同学。

  而她只是个普通的穷学生,半点儿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都没有。

  应该只是她想多了。

  “程先生,您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消过毒了吗?”喻婵接下他手里的创口贴,询问道。

  程绪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很快就被他温润的目光掩饰过去,表情无奈:“一些家事,小孩子叛逆期什么的,让师妹看笑话了。”

  他的话很有引导性,儒雅温和的脸上有片刻落寞,这种极具反差的脆弱,总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探究。这样的招数,程绪向来屡试不爽。

  喻婵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话题就此打住,没再多问:“幸好还没走远,药店里的工作人员应该能处理这类简单的伤口,程先生,您先等一下,我去问问看。”

  程绪毫无瑕疵的温润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可他又不能出言制止,只能目送着喻婵向药店跑去。

  药店店员的手法很专业,五分钟不到,就替程绪处理好了伤口。喻婵跟着去前台付款,店员忍不住责怪程绪:“伤口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消毒,万一感染了,你现在八成要在医院里躺着。”

  程绪没反驳,静静地听店员数落。

  以往精致的头发现在耷在额前,柔软的发梢在他皮肤上打下稀碎的阴影,原本精致的脸上多了一块纱布,生生破坏美感的同时,又显得他像只脆弱的易碎品。

  安静得有些可怜。

  但喻婵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确切地说,她对除了程堰以外的异性都没什么兴趣。程绪帮她付了药钱,她帮程绪付了处理伤口的钱,一来一回刚好抵消,谁也不欠谁。

  好不容易还了这个人情,喻婵忍不住松口气。

  两人再次并肩走出药店,喻婵在十字路口朝程绪挥手告别:“程先生,今天谢谢您,您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伤口要紧。”

  程绪轻轻地扶了一把眼镜,笑得温和妥帖:“不急,我送你到学校门口再走。”见喻婵下意识要拒绝,他抢先开口,“不是白送你的,是我有求于师妹,想让师妹帮帮忙。”

  喻婵没再拒绝。

  刚走没两步,雨毫无预兆地又下了起来。

  哗哗啦啦地落在人身上,秋雨阴寒,沁得人浑身冰冷。

  迫不得已,喻婵和程绪只好站在已经关门了的小吃店门口躲雨,这里路灯昏暗,夜盲症发作,再加上大雨倾盆,她根本看不见五步之外的东西。

  心里没来由地产生股烦躁感,心口突突地猛跳,总觉得十分不安。

  但她找不到原因。

  只当这是阴雨天里产生的负面情绪。等天晴,大概就好了。

  她想说点儿什么驱散那股不适:“程先生,您刚刚说要找我帮忙,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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