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敢想你 第40章

作者:暴躁喵 标签: 业界精英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不过夏歆看起来乐此不疲, 她还有下一个问题:“你们在一起过?”

  “没有。”关于这个问题,薛思婉答得向来干脆。

  对方似乎不大相信:“没有。”

  “对,没有,”她拢拢碎发,补充, “或者说, 算不上。”

  “为什么?”

  “说来话长。”

  “那算了。”

  听到这声“算了”,薛思婉以为对方也觉得她的回答很无趣, 决定结束这个不那么友善的话题。

  她把填充得鼓囊囊的软枕放平, 躺下之前问:“睡觉?我关灯。”

  对方也跟她一样拉下枕头, 看样子是准备睡觉。

  薛思婉按了下床头边的大灯开关。

  “啪嗒”一声脆响。

  世界重归黑暗。

  薛思婉阖上眼。

  突然听见半米之隔的另一张床上, 刚刚已经缄默不言的夏歆再度开口。

  “你们睡过?”她问。

  很冒犯的问题。

  薛思婉顿了须臾,开口之前,却听对方兀自又说:“算了,看他那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了。”

  薛思婉无言,没应声,闭上眼假寐。

  她想快点结束,荒唐的一天。

  房间里沉默良久。薛思婉背对着夏歆侧卧,压着的胳膊酸痛发麻,她依旧困意全无。

  好久好久,久到她觉得夏歆一定已经睡了。

  才喃喃说:“睡过的,又怎样呢。”

  话毕觉得不够,又温声徐徐地补充:“只是睡过的关系。”

  这话与其说说给夏歆,不说说给自己听。

  她说完有点晃神,莫名觉得涌上来方才久等不来的困意。

  没有想到夏歆还没睡。

  对方在她话毕的两秒钟后接口:“猜到了。”

  “嗯,”薛思婉低声应,“所以,不用把我当假想敌。”

  夏歆笑一声:“你也一样,我跟他可是清白的关系。”

  “知道了,”薛思婉快睁不开眼,“睡觉。”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在她说了睡觉之后又开口:“等等。”

  她快睡着了:“什么?”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什么。”

  “一千只千纸鹤,是你叠的,是吗。”夏歆问。

  ……

  一千只千纸鹤。

  薛思婉一瞬间困意全无。

  千纸鹤是大学的事情。

  夏歆怎么会知道千纸鹤,精准的,一千只千纸鹤。

  “你从哪里知道的?”她忍不住反问。

  “果然。”夏歆笑,长长地出一口气。

  窗玻璃噼里啪啦地响,这窗子是特殊的隔音材质,平时听不见民宿外马路喧嚣,噼里啪啦的雨击打玻璃声传进来,可见雨势之大。

  “还说你不是。”

  “他应该,很爱你吧。”

  夏歆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薛思婉没听清,她在想千纸鹤,半晌才钝钝问:“什么。”

  “没什么,祝你俩早生贵子吧。”夏歆给今晚的谈话收尾。

  薛思婉没去深究对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她想起刚刚提起来的一千只千纸鹤,很傻的一件事。

  她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就是很现实的人。

  年纪小的时候就经常被人说心思老成,思虑很多,比同龄人想得多之类的话。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哪怕一开始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后来也被说得信了。

  于是用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要成熟,要懂事,要谦让,要周全……

  更重要的是,要脚踏实地,不做无谓的幻梦。

  所以同龄的女孩子在课余追星,游戏,看言情小说,她从未参与。

  看着女孩子们或是狂热地追剧追演唱会,给遥远的idol打榜控评,在宿舍里课桌上贴满漂亮的海报;或是大半个班级的女孩子传阅同一本流行小说,然后自习课间激动地私语说世上一定有属于我的肖大神。

  这样的时候。

  薛思婉总是会低头看书,思绪却回不到书上。

  后来上了大学。跟她关系最好的室友姜卉卉不单是个追星狂魔,还追星追文两把抓。

  有阵子她喜欢上一个作者,通了三个宵把人家所有书看完,完事后一个劲给薛思婉安利。

  盛情难却。

  薛思婉终于还是看了那本书,时间太久了,故事情节已经记不大清。

  只记得有一段是女主的家乡流传着一个风俗——想念远方的亲人、爱人的时候就折千纸鹤,纸鹤会把思念带去,远方的亲人爱人会听见你的声音,纸鹤会带着他们平安归来。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给远隔千里的男主人公折了一千只千纸鹤,她的丈夫果然平安归来。

  薛思婉那时候被她跟乔衡,跟梁亦辞的三角关系,被她跟梁亦辞见不得光没有定论的关系,折磨得快要疯魔。

  那时梁亦辞他们的乐队到北京演出,她一整个期末周一字没看,折了一千只纸鹤。

  把最后一个纸鹤放进透明玻璃瓶里的时候,她接到梁亦辞的电话。

  听筒里烈风瑟瑟,少年喑哑的声线恣肆着传来:“知道我在哪儿吗?”

  薛思婉记得北方冬夜的风就是这样呼啸、冷冽、不留情面,试探着开口:“北京的机场吗?”

  “我在你宿舍楼下。”他笑。

  她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梁亦辞没好气儿,说完又笑,“不下来看看吗?”

  薛思婉这才反应过来。

  天寒地冻,忘记拿外套,一身珊瑚绒睡衣趿着拖鞋就跑出去。

  楼门口路灯下,一人一摩托,满身都是昏黄色的光。

  大概他看她站着愣半天,跟一二傻子没差,咬着指尖的位置把手上的机车手套扯下来,张开手臂冲她笑。

  薛思婉就趿拉着拖鞋一溜烟跑过去,直撞进人怀里。

  那天他说北京的演出很成功,哥几个饭店庆功呢爷偷了阿穆摩托跑出来的。

  她问他这样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他放肆地扬眉:“我管他有没有关系。”

  梁亦辞手冻得发红,她看得有一瞬失神,很自然地生出想帮他焐热的想法。

  手伸出去这样做之前,对方偏头垂眼来看她说:“薛典典你这么没良心,来看你就没点儿反应?”

  像玩笑。

  不是责怪的语气。

  “要谢谢纸鹤。”

  薛思婉两手绕过去勾着对方的脖子,很轻,蜻蜓点水一样在他薄唇上碰了一下。

  再说话的时候是用气声。

  “阿辞。”

  “也要谢谢你。”

  谢谢你回来。

  也谢谢你会来。

  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薛思婉因缘际会结识了当年那位作者,茶余饭后聊起那个千纸鹤的风俗。

  作者想了好半天,勉强解释出她那阵子赶着交稿,千纸鹤的事是为了凑字数编的。

  后来,薛思婉也过了那个对千纸鹤带去思念的说法深信不疑的年纪。

  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整个冬天,沪市最冷的那个晚上,风尘仆仆的少年把她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从她颈窝边儿传来。

  “思婉啊,想你。”

  “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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