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幼稚 第133章

作者:图样先森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明涔,”贺璋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我跟你喻叔叔……别学我。”

  “我不会。”

  贺明涔看着父亲,嗓音平静却笃定:“哪怕这就是条死路,只要她想走,我都陪她走到底。”

  -

  值得庆幸的是,方林翠留下的那份文件和喻廉的那封信,贺璋没有处理掉,反而一直保存了下来。

  在坦白了当年的事后,贺璋把它们都交给了喻幼知。

  文件是有关于当年席志诚还在财政局就职的时候一些渎职证据,有这些,已经足够传唤他来问话了。

  但目前比起这个,喻幼知此刻更关心的是爸爸的信。

  她没有当着贺璋的面把这封信拆开,而是等离开后,坐在车里,叫贺明涔暂时不要开车,深吸几口气后打开了这封信。

  喻廉是寒门出身的大学生,是他们老家的骄傲,十几年寒窗苦读,自然练出了一手好字。

  劲瘦有力的钢笔字几乎要穿透纸背,保存了多年,墨迹丝毫不见淡。

  「林翠,

  承诺你很快就回家,结果过了这么久也没能回去,我现在每天都坐在一间没有窗的、四方墙壁的屋子里,吹不到风也淋不到雨,所以不用担心我会生病。

  倒是你和知知,最近天气冷了,记得多穿衣服,你常感冒,小病也要重视。之前我加班很晚回家,隔着房门听到知知在打喷嚏,不知是感冒还是得了鼻炎,有空你带她去医院挂个号检查一下。

  这里的人知道我很多事,用家人来作为攻心的方式,他们问我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家人吗,我虽在工作上问心无愧,可他们这么问我,我却否认不了。

  从前我觉得,既然我选择了检察官这份职业,那为它牺牲我个人的生活是有意义的。

  我是我们老家考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当时大学填专业的时候,我的父亲不懂选专业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是选择将来自己干什么工作,他说,要干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好不容易读了这么多书,肚子里这么多墨水,一定要回报社会。所以我毫不犹豫选了法学。

  于是自二十三岁穿上这身制服,到如今近二十年,我一直所坚持的法治精神,比不过那些人的几杯酒,如果我一开始听贺璋的,跟着他多去几次饭局,多认识一些人,那么是否到今天,那十几条工人的命,我喝上几杯酒,就能够解决案子,帮他们地下安息?

  这些日子我常常梦到你们母女,有次还梦到了你刚生知知的那一天,我抱着刚出生的知知,激动得手都在发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小小的孩子是我的女儿。

  那时候我信誓旦旦地想,我一定不会错过她成长的每一个步骤,她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用筷子,都必须是我来教她。

  可是我没有做到,直至今天,为了这份工作,我缺席了太多女儿的成长。

  不知道她是否怪我这个爸爸对她疏于关心,如果她怪我,告诉她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只是在守护更多人的家庭。

  如果这次的事能熬过去,我会弥补之前,一直陪她到考上大学找到男朋友,嫌弃我这个爸爸管太多为止。

  之前贺璋跟我说想跟我做亲家,我拒绝了,并非是我要干涉知知的感情,而是他们贺家的家世太高,我舍不得知知嫁过去低他们一等。

  因为她是我爱的人给我最好的礼物,也是我下半生最珍贵的宝贝。

  女儿初中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她想去游乐园,想让爸爸带她玩过山车,现在她高一了,不知道她想不想坐,如果她还想坐,等一切结束后,我一定遵守承诺。

  喻廉笔。」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可是爸爸已经没有了遵守承诺的机会。

  喻幼知攥着信封泣不成声。

  她哭得浑身都在发抖,然后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明涔没安慰她别哭,而是沉默地用自己的胸口接纳了她所有的眼泪。

  喻幼知用力抓着他的衣服,抽泣说:“他们一定不是自杀,一定不是。”

  她哭得太可怜了,连带着贺明涔的声音也稍稍哽咽了。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喻爸爸:全文白月光。

第85章

  几天后,席志诚正式被检察院传唤,由反贪二科王可科长及侦查组长沈爱波两位老牌检察官亲自进行审讯。

  在面对曾经的财政局科员方林翠所提交的有关于自己的渎职证据,席志诚的神色依旧淡定。

  他这些年能一路高升不是没有理由的,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滴水不漏,即使是在封闭的审讯环境下,面对两位检察官锋利且老辣的眼神,他的态度依旧不疾不徐。

  他甚至还反问了一句:“两位检察官,我有些好奇,方林翠利用职务之便非法获取上司的工作机密,如果她现在还活着,我能告她吗?”

  《行政诉讼法》第四十三条第三款规定,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证据,不得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根据。

  狡猾至极的问题,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条规定,所以有恃无恐。

  老沈表情微愠,手关节叩响桌面。

  “席市助,我们现在聊的是你,你先交代你自己的,再去管别人。”

  “这话就不对了,哪怕我现在坐在这里,我也依旧是公民之一,受法律保护,有为自己申诉的权利。”

  老沈忍不住笑了,嘴上讥讽道:“你罔顾法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公民之一?”

  席志诚的眼神微沉了沉。

  “沈检,凡事慎言,坐在我对面不代表可以随口给我定罪。”

  王科长出声:“老沈,你先记录。”

  席志诚轻笑,往后松弛地靠了靠,微微抬了抬下巴说:“我相信你们二位也知道,最近正好是政府领导班子换届的关键时候,在这么关键的竞选阶段受到这样的指控,我很难不认为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我。”

  王科长表情复杂,而老沈紧蹙着眉,不得不将席志诚说的话记录下来。

  -

  双方斡旋了几个小时,席志诚聪明地回避了大多问题,尤其是指证性明确的一些问题,他直接保持了沉默。

  零口供是审讯对象常用的一种抗辩方式,也是他们的基本权利。

  很快地,席志诚的律师到了。

  律师显然更专业,也比他本人更懂得怎样对付检察官,传唤不代表定罪,法律有规定,哪怕案情特别重大,调查时间最长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检察院也不得不放人。

  老沈就这样在检察院整整熬了一天,到第二天清早的时候,科长叫他休息休息,他竟直接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还是几个年轻人来上班了,才把他叫醒。

  喻幼知给师父倒了杯热水,丁哥和苗妙说要去给他买早餐,老沈只是疲惫地摇摇头,说不用了,喝口水就行。

  “不顺利吗?”喻幼知问。

  老沈抿了口热水,沉沉嗯了声:“席志诚很清楚目前为止我们对他的指控来说根本就是皮毛,一个好的辩护律师就足够帮他和我们有来有回了,虽然看似是我们现在占了上风,把堂堂shi长助理请到了我们这儿喝茶,但实则目前除了让他坐在那儿,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现在还缺少最关键的直接证据,比如他和余凯旋那些人明确的经济往来证明,”老沈揉着太阳穴说,“最难的就是这个,一般人都知道把这东西藏得死死的,要不就直接销毁,更何况像他们这种级别的老狐狸。”

  几个年轻人都是面色凝重。

  休息了没一会儿,法警同志过来通知老沈,有人来接席志诚了。

  “知道了。”

  喻幼知的父亲和席志诚的案件有关,按规定不能参与案件调查,老沈让丁一骏和苗妙两个人去整理下昨天的笔录,喻幼知紧抿着唇,直接转头走出了办公室。

  特殊牌的奥迪车此时就停在检察院的大门口,席志诚理了理衣着,正准备上车。

  “席市助。”

  席志诚转头看去,是追出来的喻幼知。

  年轻姑娘穿着板正的黑色制服,越发衬得一张巴掌大秀气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异常。

  如果说上次在贺宅的见面,席志诚还能对她露出长辈样的温和笑容,那么此刻他是装也不想装了,直接无视,坐上了车。

  喻幼知直接伸手抓住了车门。

  “你知道就连你们科长都不敢这么直接拦着我吗?”席志诚说,“松手。”

  喻幼知置若罔闻,倔强地说:“我父母不是自杀。”

  席志诚拧眉,不明所以。

  “难不成你还觉得是我杀了他们?”

  喻幼知带着几分恨意说:“难道不是吗?就因为他们查到了你头上,所以你就找人杀了他们。”

  车里的席志诚沉了脸色。

  “小姑娘,祸从口出,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如果你对你父母的死有疑问,你应该去找法医,要不就直接去你父母的墓碑面前问他们。”

  说到这儿,席志诚面无表情地笑了:“他们死了回答不了,你可以去找个道士,请他做法让你父母还魂,或者托梦给你也行。”

  喻幼知捏紧双拳,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说:“您还是先给自己请个道士做法,祈祷能逃过这一劫吧。”

  她瞪眼冷言的样子活像一只要吃人的兔子。

  只可惜这姑娘太年轻了,秀气稚嫩的脸配上这一身制服,年轻到席志诚甚至都不想放在眼里。

  席志诚双眸微眯,语气忽地温和下来:“小喻,你应该认识我女儿嘉嘉,嘉嘉跟我抱怨过很多次,说你从她那里抢走了明涔,她不懂你到底有什么魅力,为什么明涔就那么喜欢你,”他话锋一转,深意的眼神毫不遮拦地落在她脸上,“现在我大概懂一点了。”

  “我一直觉得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每天逛逛街买买东西,和朋友多聚聚会,而不是做这么辛苦的工作,只可惜你父母去得早,没能给你好的条件,贺璋生的那两个都是儿子,没养过女儿,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宠女孩儿。”

  喻幼知警惕地看着他。

  “你跟嘉嘉之前是情敌,我要是收你做女儿,让你们做姐妹,未免太对不起嘉嘉,”席志诚说,“明涔太年轻了,自己就是少爷脾性,不知道该怎么宠女孩儿,你跟着他,迟早也会跟嘉嘉一样被他伤心。”

  听懂了他的话,喻幼知睁大了眼。

  席志诚说的话太隐晦,甚至叫人抓不出一丝明显的意思来,她如果反应强烈,反而会被他抓住把柄。

  喻幼知不卑不亢回望他,语气平静:“我父母去得早,明涔的父母不恩爱,其实不光是我,就连明涔都很席嘉从小到大都有一个一直那么宠她的爸爸,是您让她有了娇纵和任性的资本,可是她知道您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您跟我暗示的这些话被她知道了,您在她心里完美的父亲形象还能维持吗?”

  几句听似平和的询问下来,句句都提到了席嘉,席志诚怔愣片刻,后才哼笑一声。

  “你父母去得早,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细胳膊非要跟大腿拧,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能以一己之力让整个栌城市翻天?”

  再对话也只是浪费时间,车子离开检察院。

  不一会儿,席志诚用私人的电话卡拨通了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一接通他就问:“周云良儿子怎么样了?”

  那边悠悠回:“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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