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情书 第39章

作者:十邮 标签: 现代言情

  刚被他吓到,路西加惊魂未定,嘴硬地回:“没有。”

  似乎对这个回答毫不介意,付河“嗯”了一声,尾音长长的,拐了个弯,坠下来,绕得人心软。尾音消散之时,他笑了一声,说:“可我想你了。”

  心里忽塌陷了一角,有那么一瞬,路西加在短暂停滞的呼吸中体会到了高空下坠的失重感。

  这个夜晚和多年前的平安夜一样安静,同样是无人的街角,同样是漆黑的夜空。但烟花不再是静静的一朵,烟花底下站着的,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像那天一样,路西加掏出手机拍了照片,然后在付河的怀抱中,快速回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本来准备了话要问,可转头过来,对上他的眼睛,里面流动的光影像是掠走了脑海里所有的逻辑和语言。有那么三秒钟,路西加的大脑中都是一片空白,等从那双勾人的眼睛中拽回心神,她才抿抿唇,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话有些明知顾问,用带着委屈的声音说出来,不像质问,而更像是在撒娇。

  付河听懂了,也不解释自己是去布置烟花了,就只抱着路西加亲了一下,说:“嗯,我错了。”

  的确回来得太晚了些,这场烟花,也让她等得太久了些。

  “喜欢吗?”付河问。

  路西加看着他,点点头。

  付河似乎还不满意,又故意问:“那和以前的屏保比,更喜欢哪个?”

  对路西加来说,一个是偶然之得,一个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回说:“虽然那天运气很好,但我一定更喜欢你送我的。以后还有吗?”

  “当然,”付河沉吟片刻,歪着头笑道,“不过在北京可能有点难,我们可以每年换个地方,我放不同的烟花给你看。”

  在这之前,因为亲身经历过,路西加大多时候对意外都抱着悲观的态度。人生中有太多的未知和不可捉摸,谁也不知道一个转身后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能幸免。可听到付河这话,她开始奢望他们之后的日子都不要再被意外打扰,希望老天能遗忘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按部就班地过好后面的每个日子。

  在别人的偏爱里,心里扎得很深的那股孩子气容易破土而出。路西加闪着双眸,眼瞳衔着光点,轻笑着同付河打商量:“可以不止是平安夜吗?”

  烟花还剩下最后一组,是最为耀眼的白色花火。

  “好,”付河没有任何犹豫,认真地回答她,“不止是平安夜,元旦、春节、情人节、儿童节……或者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只要你想看,我们立刻就出发。”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列了两排。普天林带着妹妹走在前面,付河和路西加则牵着手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路西加的错觉,她总觉得前面两个人一直在嘀嘀咕咕,特别是普天静,好像还有些激动,时不时会悄悄回头望一眼。

  四个人的距离不远,路西加隐约听到“又是放烟花”这样的字眼,心里奇怪,侧头问付河:“他俩在说什么?”

  付河低头,牵着路西加的手晃了两下,哼出一个悠扬的调子。

  “不知道,大概是小孩儿没见过别人谈恋爱。”

  “哪有,”路西加摇摇头,不赞同,“天林也不小了,说不定人家早就谈过了。”

  “不可能。”

  他这话说得自信满满,路西加甚至还从里面听出一点“他没谈过恋爱,但我谈过”的骄傲来。

  幼稚。

  路西加故意表现得不服气,拉着付河的手朝前扬了下,说:“你问问?”

  她想让付河问问普天林有没有谈过恋爱,不成想付河会错了意,朝着前方喊道:“你们俩聊嘀咕什么呢?”

  普天静先回了头,却又被普天林拽回去,小姑娘倔强地又再次将脑袋转过,看着他们嚷:“我们在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烟花!”

  乍一听,路西加以为这是在说自己,可结合语境,很显然,这话不是对着她说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你……”

  手指交错间,路西加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顾不及将话说完,她将付河的手提起来,借着手机的灯光检查。果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新的伤口。

  “怎么弄的啊?”

  比起方才的窃窃私语,她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引得前方的兄妹一齐回了头。

  付河却不大在意,他将头凑过来看了看,说: “估计是弄烟花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不疼,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这伤口和他过往的那些比起来,确实太微不足道。

  路西加原本很开心,但看到这伤口,听着付河毫不在乎的话语,她就又想起了下午的事。

  “小伤口也是伤口,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她的语气和方才大不相同,付河立刻听出了区别,可一时间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生气了?

  看着路西加放开他的手,自顾自插兜往前走,付河愣在原地。

  就……因为他把手划了小口子?

  应该不至于吧……

  尽管还没想明白女朋友为什么生气,付河的行动却一点没落下。他赶紧追上去,扯住路西加的一只胳膊,微微俯身去看她的表情:“怎么还生气了?”

  停下脚步,路西加抬起头,皱眉看着付河:“你明明知道自己肺不好还抽烟!”

  自打下午知道肺病的事,路西加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忘不了第一次见付河时烟雾缭绕的样子——来别人店里还要自己到院子里抽根烟,可见之前是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收敛。

  这么想着,路西加又恼怒地瞪了付河一眼。

  第一次见着路西加将对他的怒气表现得这么明显,付河措手不及,便显出些慌乱。

  “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付河就后悔了。不听医嘱在先,刻意隐瞒在后,怎么想,好像都是罪加一等。

  果然,路西加又瞪了他一眼,似乎连话都不想同他说了,加快步子进了院。

  进屋后,路西加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普天静有没有碘酒之类的东西,普天静也不大确定,便带着路西加到小屋一通翻找。

  没一会儿,普天林寻到小屋来,在门口探身问付河去哪了。

  路西加指指卧室:“被德叔叫去了,应该是有事情说。”

  “哦,”看了看卧室紧闭的房门,普天林从兜里掏出个钱夹,走进来,“那西加姐,我哥的钱包先给你吧。刚才他带着放烟花的大哥踩点的时候不方便,让我给他揣着,我怕我一会儿忘了给他。”

  “哦好。”

  路西加应了一声,刚伸手去接,站在一旁的普天静突然一个回身。

  “西加姐姐,这有个半瓶的,但是不是已经过期了啊?”

  肩膀冷不防被撞了一下,路西加手上还没拿稳,钱夹便一下子摔了下去。

  坠落撞击之下,钱夹打开,扣在地上。

  普天林忙俯身去捡,却在刚刚将钱夹捞起来时猛然顿住了动作。

  那个已经有些发旧的钱夹摊在他手上,露出一张蓝底的一寸照片,上面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

  尽管过去多年,样貌有所变化,但照片上的人大体的模样和如今总还是一致的。

  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那张照片上,静了很久,普天静和普天林纷纷瞪大眼看向路西加,又像一同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对方。

  “所以……”普天静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屋外的方向,“哥那次回去放烟花,难道也是为了……”

  她没将话说完,就用两只手捂住了嘴巴:“天呐……”

  路西加只觉得耳边一直在轰隆作响,普天静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却又好像完全没有被解析成功。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寸照会出现在付河的钱夹里,用力眨了几次眼睛,确认眼前的事物不是自己的幻觉后,她伸手,从钱包的夹层里取出那张照片,翻至背面。

  照片的背面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几个字,笔迹稚嫩、青涩,岁月悠长。

  “初一(一)班,路西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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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天静、普天林:磕到了磕到了!

第49章 我从来都不喜欢玩乐高

  付河对小屋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只觉得这天回去的路上,路西加一直都格外沉默。车里随机播放着付河手机里的歌单,路西加则一直将头靠在靠背上,看着窗外,偶尔听到不熟悉但好听的歌,才会开口问付河一句歌曲的名字。

  酒店旁边的药店还开着,两人到达后,进去买了碘伏、棉签。在明亮的灯光下,付河这才发现路西加的眼尾带了薄薄的红色。

  “冷吗?”付河一边低头找付款码,一边用另一只手握住路西加的。

  的确很凉。

  他自然地将路西加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药店的收银员撩起眼皮暗暗瞅了一眼,又赶紧将头埋了下去。

  朝四周张望一圈,隔着药店的玻璃,付河看到一家咖啡店,店内灯光橙黄,红绿的圣诞挂饰装饰了满屋,看上去暖和又安逸。

  “我们等会去买杯热饮再上去。”他顺口说

  付好钱,店员将打印好的小票递过来,付河刚要将小票揣进兜里,忽然想到什么,一只手赶紧摸了摸自己的两个衣兜。

  瞧见他的动作,路西加已经猜到了他在找什么,却还是朝下转了下眼珠,故意问:“怎么了?”

  付河没注意到她打趣的音调,歪了下头,在认真地懊恼:“钱包落在天林那了。”

  说完,他摸出手机,要给普天林发消息。路西加则不做声地挣脱他的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个钱包,举到他的眼皮底下。

  付河有些惊讶:“他给你了?”

  路西加抬着唇角没说话,只是将钱包缓慢移动,挡到自己的脸前,然后食指一挑,将钱包翻开,夹层露出。

  照片上的一双眉眼与眼前人的无限重合,就好像是他曾经无数次翻动钱夹,拼命将记忆中的那张脸叠在照片上一样。付河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涌动的瞬间,有她插着口袋站在教室的前门,有她穿着漂亮的舞蹈服,立在舞台中央谢幕,还有她在舞蹈教室的前方认真教着他们那些简单的舞蹈动作,以及透过窗户的阳光,拂动了她发梢的微风……

  药店又进来了顾客,开合的玻璃门放进了一阵冷风,吹醒了看着照片出神的人。付河笑了一声,低沉的音色引得刚进门的两个小姑娘都看了过来。他抬手,将钱夹接过,又熟练地用拇指拂过透明的塑料夹层。

  “总算是看到了。”

  说这话时,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像是少年时代的隐秘心事终于被揭开,一直藏于记忆深处的珍贵宝物终于剥落在阳光下,也找到了它的主人。

  路西加看了他半天,一双唇越抿越紧,末了,她轻轻瞥了他一眼:“骗子。”

  说完,她转身朝外走,刚被定义为“骗子”的人赶紧朝前追。

  “这怎么说?”付河觉得有点冤,“我怎么还成骗子了?”

  “说什么‘钱夹里的小姑娘’,”路西加愤愤不平地道,“害得我还琢磨了好一阵你是不是以前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

  付河拉开药店的门,哭笑不得:“那不是我说的啊,而且我不是让你看钱包了吗,你没看。”

  女生生气的时候,男朋友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狡辩。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路西加就想起那天他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睛。

  “你那哪是让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说‘呀,吃醋了呀?真可爱,快让我多看看。’”

  付河因路西加这句话愣了愣,随即笑得不能自已,他站在马路边,用一只手臂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起,加上脸上一时肆意的笑,恍惚间,路西加竟觉得自己是穿越时空,看到了那个十几年前张扬的少年。那时的他应该就是这样的,会和朋友因为一件事情而放肆地笑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背脊挺成山脉般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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