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54章

作者:今婳 标签: 甜文 业界精英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这三个字,让傅容与压抑着的躁郁情绪瞬间化为虚有,低低盯着她轮廓极美的脸蛋,最后也没忍住,低头亲吻她的唇:“一个月,我的能耐极限只有这些时间,音楼,你恨我吧,恨死我……是我罪孽深重。”

  ……

  医院那边医生来电话,想必是找他说傅容徊的事。

  谢音楼让他先回去顾着弟弟病情要紧,也温柔暗示要回谢家住,之后,她找了黄槐树下的木椅落坐,拿出手机打开云清梨的微信。

  指尖停留在上方足足一分钟后,她终于编辑了条短信过去:「之前听你说,认识一位行业内很厉害的催眠师,可以帮人唤醒记忆,能帮个忙吗?我想见。」

  云清梨那边回的慢,她便仰头看着一大片的淡黄色树叶,唇角还留有傅容与的温度。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是比才狼虎豹还可怕吗?

  到底,为什么能让他情愿变了脸色,说出让她恨他这种话?

  谢音楼想起的记忆里,似乎都是两人美好的相处,她想不通,此时云清梨终于回消息了:「好呀,你什么时候想见?」

  「越早越好——」

  半响后,谢音楼回了四个字。

  云清梨发了条语音过来,背景还依稀能听到戏曲声,应该在后台:“那就今晚吧,刚好我朋友就在戏台下捧我今晚的场,择日不如撞日……音楼,我给你发地址。”

  随着手机聊天界面发过来的地址,谢音楼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整理掉裙摆的落叶后,按照戏曲演出的地方,寻了过去。

第54章

  天色渐晚,谢音楼来到云清梨出演的繁华地段大戏院时,她已经到后台卸了妆,素面朝天,一身竹叶刺绣的长裙将气质衬得很素雅,从眉眼到身姿来看,似乎提离婚那时要好看了。

  “音楼,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秦旎。”

  云清梨将化妆台旁边的秦旎引荐给她认识,循着望去,屋子不大,见到另一个年轻女子玩着花冠的玉珠,谢音楼进来时先没认出来,是因为她整体装扮不像催眠师这个行业,随便穿着褪了色的蓝色衣服,两条腿站姿很直,像平日练功那般才有的气质,鹅蛋脸,短发贴着耳侧,看着倒像是唱戏曲的。

  谢音楼眼睛弯了弯,主动出声打招呼:“你好,秦医生。”

  秦旎转身过来,与她微凉的手指相握,有一副非常清亮的嗓子:“你是小梨子的朋友,就不用这么客道,叫我秦旎就好。”

  “旎旎是学戏曲专业的,后来转行做了心理催眠师。”云清梨适时地在旁边介绍,怕谢音楼会觉得不靠谱,又补充一句:“找她的客户都是女孩,很专业的。”

  谢音楼是信的,由于今晚就要开始催眠,秦旎提出去附近酒店开一间房,路上,时不时会跟谢音楼聊点日常,在听她说道:“我十二岁时高烧过,中药喝多了好像是有后遗症,缺失了些记忆……”

  秦旎想了片刻,说:“这可能是你身体本能在求救,那些记忆让你太痛苦,险些连命都快没了,才会把它们都忘掉。”

  谢音楼忽然站定,卷翘的眼睫下划过情绪浮动,出声问:“靠催眠,能指定让我想起某个阶段的记忆吗?”

  “不能。”秦旎很清楚告诉她:“随机的。”

  哪个年龄段的记忆与她最深,可能就先记起,或许在漫长成长的岁月中,一件被遗忘的小事也能被记起。

  谢音楼在这里,是有赌的成分。

  奢侈豪华的套房开好了,云清梨也陪同在侧,温柔问她:“需要给你准备什么吗?”

  谢音楼高跟鞋踩过厚实的深灰色毛毯,走到沙发落座,灯揿亮,暖黄的灯晕衬着她侧颜,再看向去拉窗帘的秦旎时,抿唇说:“买点退烧药吧,先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两个弟弟。”

  她不太确定,在想起过去的记忆时,体温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有高烧的迹象。

  云清梨记下,很识趣没有打扰。

  秦旎倒是没有将气氛搞得太严肃,了解完谢音楼为什么要催眠自己,便语气轻松的聊起其他事,随便倒了一杯水给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

  谢音楼低头喝了口水,意识还在清醒时分,对这话略困惑:“嗯?”

  “你跟顾家,顾思训订了一周的婚,这男人,是我多年暗恋对象。”秦旎坐在旁边椅子上,光是在谢音楼这边,自然显得她周身轮廓就有点模糊,只听见清亮的声音逐渐的低:“恰好你是顾思训暗恋了五年的女孩,算私心吧,我希望你把记忆找回。”

  谢音楼未料到缘分这么巧,脑海的精神一旦被分散,想说什么时却发现眼皮很重。

  重到抬不起来,水杯险些从指间滑落,被秦旎预卜先知般,安静地端走。

  ……

  古诗书籍被竖起摆在书桌上,遮挡住了清亮的灯光,窗外是寂静的夜色。

  谢音楼站在屋的角落头里,看到案桌那边有个纯白色棉质睡裙的女孩儿趴在桌前,柔嫩的手指头带着一点点嫣红,是握笔印出来的。

  她字写不好,被老师惩罚抄写十遍古诗,委屈到将唇咬出牙印。

  直到房门口出现了一个清隽身影,是悄声走进来的,提着木桶装的饭盒:“小观音。”

  女孩儿循着声响望去,看到他,乌黑湿漉的瞳仁陡然冒出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坠落小珍珠:“容与哥哥,我不想练字了,好难啊,老师说我是小笨蛋,继承不了他衣钵了。”

  她爱哭的性格,特别是遇到可以依赖的人就更显三分。

  清隽的少年蹲在她面前,先用冰冷的指腹耐心给她擦眼泪:“哥帮你写,别哭,你看这是什么?”

  他将木桶盖打开,是一份精致的素菜米饭,还有大鸡腿。

  女孩儿脸蛋表情馋了,咽了咽口水。

  “容与哥哥,好香呀。”

  “吃吧……”他将女孩儿抱到旁边垫着椅子坐,写了半宿的字,头发都乱了,眼红着的模样,透着股可怜劲儿,连吃饭都是一小口的来。

  傅容与清瘦的长指很灵活帮她绑辫子,掏出长裤口袋的蝴蝶皮筋绑好,随即,用勺子挖了点泡得很软的米饭喂她。

  女孩儿满足坐在旁边,看他模仿着自己笔迹抄写古诗,等把米饭嚼完咽下去,他又喂了一口过来,温声叮嘱道:“慢点咽。”

  吃完饭就啃鸡腿,她慢慢把脑袋搭到了他的肩上,眨巴着很长的柔软睫毛:“容与哥哥。”

  “嗯。”

  “妈妈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喔,想一辈子在一起……是可以结婚的,然后生很多可爱的小孩,就像她和爸爸那样,有了我和弟弟们。”

  窗外墙角生长着柿子树,细细的树枝像是要攀附着天上的月,女孩儿泪洗过的眼睛在灯下更为乌黑清透:“等我长大,你跟我结婚吧。”

  同样在灯下,少年的清隽脸庞好似美玉雕琢的,跟那些乳臭未干的男孩不一样,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鼓着腮帮子说:“我数到三,不说话就当你接受我求婚了。”

  “三!”

  ……

  这个三字,让谢音楼从记忆的画面猛地醒来,垂着的手指忽然蜷了一下,整个人格外疲倦地睁开涣散眼睛,像是看不见实物般,四周都是暗的,隐约见到秦旎敲了水杯三下。

  旁边,一抹浅色身影轮廓走近,在轻声说什么。

  “怎么开始烧了,这些感冒药有用吗?”

  “注射退烧针十分钟就会起效,比药快。”

  “旎旎,我不会……”

  “我会。”

  随着手臂一阵细微刺疼,谢音楼额头冒汗,贴着靠枕上陌生的气息又昏睡了过去。

  这次梦里,她已经褪去了稚嫩的模样,长大了些。

  在颜家老宅里,她每日每夜都枯燥无味的学着书法古画,功课也从未落下过,在旁人眼里,她身上带着股旧时闺秀的清冷感,喜欢静静的独处,可以临摹老师的一幅字画到废寝忘食地步,也可以潜心研究中国旗袍的古法刺绣,甚至是为了打好舞蹈基础,练功时哪怕要折断了腰,都不会哭着喊累……

  她被父亲送到贵族女校读书,周围都是同龄的女孩,很多时候,她每一幅温顺礼貌的样子,都是在疏远着与她搭讪的人,不愿融入这个世俗里。

  旁人只道她温柔清冷却规矩到难以接近,像是一尊珍藏在深宅的观音玉雕像。

  殊不知谢音楼见过父母最美好的爱情,见过这世上最耀眼的少年,她只是不愿将心事与人分享,更喜欢在雨天,在老宅的屋檐下悬挂亲手做的风铃,再摆上几个青花瓷杯,听着那雨声垂落的清音和铃声。

  而她坐在软椅上,白玉手镯懒懒地垂在腕间,手指翻着膝上的书籍,心中所念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傅容与。

  那个在她看书时,会在书本和草稿纸都一笔一划写下的名字,是在听雨声时,忍不住游神在憧憬着,日后长大了,和他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风中的铃声停了。

  走进来一个年轻人,是老师的嫡传学生,站定在木窗前,态度温和问了句:“老师给你和傅容与定了婚事,你回去怎么跟谢家主交代?”

  谢音楼侧过极美的脸,眼睫纤长且翘,在下方还有一颗泪痣烙在雪肌上:“在豪门满城公子哥里,我和容与哥哥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爸爸会答应的。”

  “小观音,他到底哪里好,值得让你这般求下这门亲事?”

  “容与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回答年轻人的,是窝在屏风后打游戏的迟林墨,年幼的他是傅容与的小迷弟,短发蓬松垂在额间,睁圆了黑亮的眼睛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别狗眼看人低,容与哥是连祖父都恨不得当亲孙子宠的人,他没投胎到颜家,就算被老天爷恶作剧投到傅家去了……等将来掌权,你们见了他都得跪!”

  “墨墨,不能对师兄没礼貌。”

  年轻人倒不生气,还宠溺的揉了揉迟林墨的脑袋,耐心地解释,“我不是看低他,你说的没错,这豪门谁不知流传一句话:千金难买观音笑万物不及傅容与。”

  “不过。”下句看向了谢音楼,略有些为她姻缘忧愁:“他那父亲……”

  “傅叔叔以前很温和儒雅的。”迟林墨抢话说:“是容与哥的母亲生容徊时落下病根去世后,他才性情大变,开始嗜酒如命,喝疯了就打儿子,做生意投资失败也打儿子。认定容与哥和容徊是生来讨债的,要夺走他的一切……”

  随着傅容与逐渐长成少年模样,身高都快超过傅砚清,他就不敢再家法伺候,而是会变着法子去折磨年幼的傅容徊,又故意不弄出外伤叫人私下议论。

  有一次迟林墨去傅家玩,无意间偷看到傅容徊脖子被狗链锁着,等傅砚清酒醒解开后,他又会把弱小无辜的儿子抱在哄,亲自洗澡喂饭,俨然是一副慈父作风。

  这事,让迟林墨现在看到傅砚清都有点害怕,却不敢往外说。

  憋了许久,他脸憋红了才说出一句:“傅叔叔不会打小观音的,不然容与哥哥会弑父的。”

  ……

  谢音楼站在雨中,静静看着阁楼上十年前的自己抿唇微微笑着,这时候的谢音楼,已经得偿所愿为自己定了一门婚事,雨停后,迎来的是夏日炎炎。

  她和往常那般放学回家,穿着校服和百褶裙,细胳膊雪白的腿,路过街道,都是避着日光,稍微晒久了就容易热到发红。

  经过黄桷树下时,她看到被树荫笼罩的少年,他也穿着校服,只是略显得慵懒松垮,躺在掉了漆的木椅里,修长的腿搭在地上,一本书盖在清隽的脸孔,遮挡着刺目阳光。

  这是她必经之路,也是每次放学时傅容与来等她的地方。

  谢音楼脚步放轻,走到木椅旁边时,指尖悄悄地勾着那书本一扯,瞬间夏天炙热的日光从她身侧倾斜下来,照亮他的整张脸。

  傅容与从浅眠惊醒,缓慢睁开琥珀色的眼眸,倒影出女孩明媚模样,是他的一整个青春。

  那年,在黄桷树下。

  她望着少年最耀眼的笑,脸颊的几缕乌黑细发被热风吹散,红唇低语,说着这辈子,最青涩稚嫩的誓言约定:“容与哥哥,我会永远喜欢你的,等我们长大了……就谈恋爱好不好?”

  “现在,你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不可以跟别的姐姐谈恋爱,要等我。”

  “等我长大,十八岁生日时,我们就在一起相爱。”

  “等我到十八岁——”

  “等我到十八岁。”谢音楼唇齿间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卷翘的眼睫颤抖的厉害,像是轻轻一碰就能易碎般,白皙的脖颈淌下汗,衣领一摸都是湿的。

  云清梨纤手覆在额头上,发现温度滚烫的厉害,略惊慌说:“怎么打了退烧针还是烧起来了,旎旎……她醒不过来。”

上一篇:七零之如花美眷

下一篇: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