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44章

作者:今婳 标签: 甜文 业界精英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他这次问的,是旁边陈愿。

  陈愿默默地点头,却不敢多说。

  萧集没想到再怎么诡计多端的男人也会栽在女人裙下,斜斜挑了下眉头。

  傅容与这时终于愿意搭理他,问了根烟,以往从不碰烟,今晚却破列点上,白色烟雾飘散开来,无声息地在密不透风的室内飘散。

  半响后,他抿紧的薄唇溢出低哑嗓音:“她嫌我脏了。”

  萧集差点没被烟头烫到嘴:“什么?”

  傅容与低低的笑,头顶璀璨的灯光照出他冷白的脸庞,哪怕压抑到了精致,面上依旧是不露声色,唯有从容不迫的语调是彻底变了:“我过往污浊阴暗、怨恨而又唯利是图。对她这样干净纯粹的人来说,确实是很脏……”

  萧集长指微屈,慢慢弹落烟灰时,指点道:“男女之事就这般不讲道理,你把过去烂在唇齿里,日夜倒嚼着不敢说爱,怕什么?不就是怕她不要你么,现在正好她真不要你了,我看你就干脆来个破釜沉舟,就爱了,到死也能瞑目。”

  傅容与抬头看他,眉眼深处藏着压抑的情绪:“她只对我这具躯体有几分兴趣,爱字,对现在的她而言太遥远。”

  他也舍不得拿这个捆绑忘掉过往云烟的谢音楼,情愿当她夜里能催眠入梦的香。

  “看来你很适应炮友这种没名没分的身份啊。”萧集也是服了傅容与,本来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夫,硬是被家里的败家亲爹给连累,如今只能沦为了靠一副皮囊诱引人家动心。

  不过想想,傅容与要是敢提着聘礼上谢家,怕是过不了谢家那几个不好惹的男人那关。

  萧集总结下来,略感同情地看着傅容与冷白侧颜:“别说,你跑去给她当炮友,是比当她正牌男友要靠谱,至少她要是记起你离开的事,想断关系……也不用闹的人尽皆知。”

  傅容与这样手段狠辣的男人,在商界谋算着任何人利益,却唯独给谢音楼留了一条退路。他鸦羽眼睫低垂,盯着猩红的烟头片刻,用指腹重重地碾灭。

  片刻后,低哑的嗓音喉咙间滚了两遍才溢出:“当年退婚一事,让她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拜我所赐,如今我不会再让旧事重演。”

  萧集知道也当年是谢家封口的快,才没有让谢音楼在豪门里明着被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私下别人要怎么八卦各种版本,就算谢家本事再大,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傅容与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就跟打了场败仗又开始重新振作似的,他拎起搁在手扶的西装外套,趁着脖间的过敏症状没有蔓延到这张脸时,让陈愿安排车去医院。

  萧集还慵懒地瘫在沙发上,随口问他:“你不是吃药了?”

  “吃药没有医院洗胃治疗见效。”傅容与侧过身站在光下,淡淡的眼风扫来,伴随着沉哑的嗓音说:“她爱我这张脸,不能轻易毁坏了。”

第43章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了病房内,温度下降了很多,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病床前摆着一杯塑料纸杯水,值班护士推车离开不久,虚掩的门又被打开。

  谢忱时一副厌世脸躺在病床上,随即旁边帘子被人生猛掀开,邢荔探头一看,发现躺着的是个有点眼熟的漂亮男人,扯着嗓子叫了声:“啊!抱歉……找错床了。”

  帘子被放了下来,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向隔壁另一张病床。

  谢忱时继续生无可恋,灯光白惨惨地打着他脸色,极静的环境下,一张薄薄白色帘子隔绝不了什么,女人的声音再次送到耳里:

  “酒精过敏成这样,就算洗完胃还要吊瓶吧。”

  “问过了……医生开了药单叮嘱要吊瓶才能走,最好是观察一夜,你弟那边瞒着没说呢,不然眼睛要哭的更瞎了。”

  “嘻嘻,我刚看隔壁的倒霉鬼也是洗胃住院,你们这些男人真够造孽的,他更惨,身边孤零零的都没有人陪床。”

  原本谢忱时已经没什么反应,偷听墙角见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敢公然嘲笑他处境,被洗过的胃瞬间涌起一阵剧痛,手臂强撑着都要爬起来骂,操着又冷又颓丧的嗓音:“你有胆给老子过来说!”

  帘子布料被他泛了白的指骨狠狠扯开,邢荔被惊吓到捂着胸口,踩着鞋跟要离这人远点,下一秒,只见谢忱时瞧着是要发火的,却眯紧了薄戾的眼眸对上她身后。

  随着清白的光线下,傅容与洗完胃慵懒地斜靠着枕头,衬衫纽扣半解,胸膛冷白肌肤上都是过敏未退的症状,黑色西装裤修出长腿就这样搭在床沿。

  而他,那双琥珀色的沉静眸子正对视上谢忱时眼神,瞬间逼仄的空间像是被凝成静寂一片,所谓仇家见面也不过如此,分外眼红。

  “靠!”

  谢忱时先骂脏话,觉得胃又剧烈的不适了,手指泛白地掐着帘子,咬牙切齿说:“你跟老子八字相克吧。”

  今晚要不是谢音楼突然说生日的古籍礼物是傅容与匿名送的,他也不至于喝错水,被抬到医院来洗胃,结果好不容易抢救回半条命,躺在病床上还不得安生。

  邢荔见状瞬间懂了,转头对傅容与坏笑着说:“我就说怎么眼熟呢,原来是偷袭过你的那位小少爷啊,傅总,趁着病房没人,咱们要不要捂死他。”

  谢忱时:“……”

  偏偏邢荔妩媚的表情很认真,玩着水晶指甲:“小弟弟,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美女姐姐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掐死,最好别乱骂人哦。”

  “邢荔。”

  在谢忱时的暴躁脾气没被激怒前,傅容与冷淡的嗓音响起:“别惹他——”

  邢荔听从吩咐,穿着黑短裙往旁边站,把嘴封上了。

  而傅容与依旧看着面色苍白的谢忱时,问出一句:“你姐姐呢。”

  谢忱时冷冷扯嘴角:“还痴人说梦想纠缠她?”

  “忱时,你有父兄撑腰,我自然是动不得你分毫。”傅容与语调不轻不重地落下这句,未了,又刻意将嗓音压得极低,冷白修长的手指向旁边的邢荔:“但是她可以,我想你被打死也不会跑回家告状,说被一个女人动手打了。”

  邢荔配合地谦虚说:“很不巧,我上个月刚拿了散打冠军金牌。”

  这不加掩饰恶意的威胁,加上两张床隔得近,谢忱时拖着病弱的身躯压根无处可逃,而傅容与最擅长威逼利诱这套,还给他一个台阶下,很讲道理似的说:“你姐姐高烧养病不到半月,就得大半夜来回跑医院,身体拖垮不说,没人监督着肯定不会主动去喝中药。”

  ……

  傅容与那谢音楼身体做文章,使得谢忱时被拿捏住命脉一般,冷着脸色暂时跟他和解,而他继续一副厌世脸面对着隔壁床说:“我让她回公寓休息了。”

  他自然不会让谢音楼待在冷冰冰的医院陪床,洗个胃而已,能比被蛇吻严重?

  话是这样说,谢忱时还是很严重到下不了床。

  躺了半宿,特别是与傅容与共用一个病房,这让他内心非常抗拒,好在很快就天亮,皱着眉头睡了半个小时,就被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吵得异常烦躁。

  谢忱时扯过消毒水味道的被子盖住头,修长身躯缩在单人病床上,显得格外憋屈,枕头滚落在地上时,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悄然捡了起来。

  是凌晨五点多,就换了身衣服来病房的谢音楼。

  她走进病房将枕头捡起,是想将谢忱时的被子也扯好的,忽地间,隔壁帘子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声音:“忱时刚服用了安眠药睡着……”

  谢音楼表情怔了下,不用伸手去掀帘子。

  男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代劳了,逐渐映入她视野的,是傅容与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窗外微弱的光照映下眉骨和嘴角都染上一层阴影,反而衬得表情温和不少。

  距离与他在这家医院不告而别还不到十二小时,谢音楼再次见到他,却有种恍惚感,特别是傅容与对她笑,卷翘的眼睫就跟被刺了下似的,抿唇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不像是给谢忱时陪床,这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没发生血腥命案已经不错,怎么可能互相照应。

  话音刚落,傅容与就很自觉地解开衬衫纽扣,从上到下,逐渐露出线条漂亮的胸膛,沿着腹肌到人鱼线的部位都暴露无遗,他是给谢音楼看过敏,而她也立刻脱口而出:“你喝酒了?”

  傅容与承认喝了点酒,幽深眸色盯着她的表情细微变化,意图想寻找出一丝心疼的迹象:“别担心,洗个胃就没事。”

  谢音楼下意识抿唇,原是想硬着心肠不搭理他,转念想到古籍的事。

  她想开口问傅容与些事情,音节卡在唇齿间,明显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于是语气冷漠道:“傅总真是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

  傅容与只是笑,这副模样像极了将之前的愤怒偏执一面都完全藏在了伪装的面具下,不在乎她无所谓态度,长指将摆在床头的药品和医嘱单给她看。

  上面清晰写着用药方式,谢音楼垂下眼看完,又看了病房半圈:“你秘书呢?”

  “你弟弟睡之前要吃最鲜的鲍鱼粥,邢荔开车去他指定的餐厅打包了。”傅容与在她面前表现的格外宠溺谢忱时,丝毫没有那股强势气场,温声说:“我倘若不满足他,怕你会被使唤去买。”

  谢音楼一时心情复杂,僵在原地半天说:“你想多了,我只会给谢忱时喂白米粥。”

  傅容与见她愿意搭理自己,眼底的笑意更浓三分:“音楼,我现在过敏的地方很痒,能不能举手之劳帮个小忙?”

  谢音楼重新抬眸看他敞开着衬衫的性感模样,似乎不在乎被人看,想来也是,以两人之前亲密的程度,还有什么好避嫌的?

  傅容与又指了指吊瓶扎针的修长手背,看起来苍白而无力:“麻了。”

  谢音楼最讲究礼尚往来这套,竟然邢荔是去为了谢忱时买早餐,她面无表情走过去,指尖暴力拆开药盒:“当还你人情。”

  那白色帘子被她拉上,遮挡住了隔壁还在睡的谢忱时。

  窄小的空间内,谢音楼不去看坐在床沿的男人,她站着,柔软丝绸的裙摆拂过男人的西装裤,下一秒,想移开些,而傅容与又不露声色地贴着她侧裙。

  谢音楼弯腰没找到棉签,只好见指尖沾了一点药膏,自他脖侧的肌肤开始涂抹,不知是天气冷还是什么缘故,傅容与的体温很低,冷的她皱眉头。

  以前摸他时,都是热汗,会灼人的。

  谢音楼没想到潜意识里,已经将傅容与相处的细枝末节记得这么清楚,莫名的,麻木思绪突然间就不淡定,垂落的眼睫避开男人的胸膛。

  从脖子过敏的地方一路涂抹到胸膛的肌肉,整个过程是漫长的,偶尔能听见傅容与在调整微灼的呼吸频率,明明近在咫尺,他倒是情愿克制住,也没有碰她一根头发丝。

  而谢音楼区区一句话就让他瞬间破功,几秒沉寂过后说:“我整整十年都会收到绝版古籍,也不知道是谁匿名送来的。”

  傅容与冰凉的长指扣住她纤柔手腕,摁在胸膛前。

  她说的话猝不及防,而他举动也是,谢音楼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朝前倾,乌锦垂腰的长发散下,有几缕搭在了他的肩膀。

  微侧过脸蛋,眼神倔强盯着傅容与,启唇慢慢说完下半句:“你帮我揣测一下……匿名送我古籍的人到底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啊,连送东西都不敢写名字。”

  傅容与手掌心明显渗出汗,紧紧贴着她腕间的肌肤,在许久对持下,薄唇终于扯动:“或许是他忘了写名字。”

  谢音楼性格使然,她问一句,对方必须答一句才肯说话。

  傅容与回答了,她自然就不会摆脸色,温柔笑了笑:“可能吧,反正就十本古籍书而已,等回谢家我就把它捐给博物馆,也不是什么喜爱之物。”

  傅容与还没享受完她上药服务,这心就被刺的千疮百孔,半响后,内敛着呼吸说:“你高兴就好。”

  谢音楼漆黑眼眸安静地凝视他两三秒,很负责任帮他涂药,似乎很嫌他身体凉,指尖很用力去揉着,待肌肉隐隐约约发烫,又换了个地方继续。

  “音楼。”

  傅容与缓过来一阵子,又低唤她了。

  谢音楼被他喊的心里略微难受,总觉得这名字被他喊过无数次一般,脸蛋表情淡着,待药膏都用完,她要转身去拿纸巾擦拭手,却被他再次紧紧的扣住。

  傅容与没有那么轻易放过跟她独处机会,体温终于高了,连呼吸都是烫的:“音楼……”

  “你。”谢音楼唇齿刚要说什么,帘子隔壁床传来了一声极为暴躁的男声划破暧昧诡异的气氛:“音楼音楼,你他妈的睡觉再喊我姐名字试一试。”

  谢音楼回过头,隔着白色棉布的帘子是看不清对面的,但是想到谢忱时醒来了,后背僵得跟什么似的,想将指尖从傅容与的手掌心抽离出来。

  傅容与不放,力道逐渐地加重,用体温烫她。

  无声的对视中,谢音楼乌黑清透的眼眸掺杂了控诉意味,无声地说:“你疯了,我弟弟就在隔壁。”

  傅容与薄唇也无声地笑,像是在说:“那又怎样?”

  谢音楼低头,几乎耳语般在他脸庞旁边细细的说:“上次险些没被打死,不长记性是吧?”

  傅容与侧过头,苍白的薄唇直接用上她柔软的唇,几乎是一碰就移开,快速到谢音楼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连带手掌都松开了,状态懒散地斜靠在床头。

  谢音楼顿时有种农夫与蛇的错觉,好心做善事,还要被他咬一口。

  奈何隔壁还有个暴躁弟弟虎视眈眈着,她忍了,用眼神狠狠瞪了傅容与,放轻足音饶过床尾,借住白色帘子挡住的角落,先走出这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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