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 第61章

作者:话眠 标签: 甜文 现代言情

  成鲁旦口气严厉,坚决要让徐未然把工作辞掉。

  徐未然无论如何不能放弃这份糊口的工作,强忍着害怕说:“对不起老师,我不能辞。我有权利选择怎么生活,学校无权干涉我学习外的事,也没有任何一条规定不许学生在外面做兼职。所以我不能辞,也不会辞的。”

  成鲁旦没有碰到过这么固执的学生。

  那天以后,徐未然在清吧工作的事被人发表在贴吧里。

  帖子盖了足足有上万楼,每一条都在嘲笑徐未然的贫穷,以及猜测她在那种地方工作,私生活是不是不检点。

  更难听的话都有,说徐未然为了钱,应该是在那里卖。

  徐未然并不常看贴吧,经过傅嫣提醒后去里面转了一圈,看到里面一条条仿佛染了血的文字。

  “咱们清才还有这种人啊,穷到高中没毕业就要自己挣钱?”

  “清吧不就是酒吧吗,也就是名字听起来正经点,可是正经人谁去那种地方当服务生啊。”

  “那里应该也提供小姐服务吧,她肯定在里面赚了不少钱。”

  “果然长得越清纯的人就越绿茶,像她这种的生意肯定很好吧,男人不都好这一口吗?”

  “前几天不是有人传邢况喜欢徐未然吗?快别侮辱邢况了啊,邢况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货色?”

  “而且如果邢况真的喜欢她,会让她去清吧里打工吗?不要搞笑了好不好,邢况随随便便给她一点儿钱都够她花一辈子了。”

  “同意楼上。所以邢况根本不可能喜欢她,而是她一直在勾引邢况。别看她平时柔柔弱弱的,在学校里老实得什么似的,其实她私底下可不检点了。”

  “她就是那种外表清纯,但是在床上很会伺候人的女生。姐妹们,这就是妥妥的绿茶婊啊。”

  每一条文字都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在她身体里拧一圈,再拧一圈,把她的心脏搅得血肉模糊。

  她躲在厕所隔间里,看到最后有眼泪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她擦掉后又有新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努力压制着哭声,把头埋进胳膊里,生怕被别人听到有人在这里偷偷哭。

  -

  邢况这几天都在公司,不是听课就是去参加冗长乏味的会议,每天都昏昏欲睡。

  邢韦兆见他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不把公司事务当回事,逮到机会就会臭骂他几句。他全当耳旁风,面不改色地听完,连一句反驳都懒得说。听完依旧我行我素,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再回到学校时,他发现徐未然不在班里。

  他给她发了信息,那边一直没有人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两个女生从他身边经过,其中一人兴致勃勃地跟同伴说:“你要去‘没趣’吗?咱也去看看徐未然呗,看看她是怎么卖的。”

  说完两个人一起捂嘴笑了起来。

  邢况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往清才贴吧里看了看。

  他只翻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铁青着脸给学校网管打了电话,命令那边把所有涉及到徐未然的帖子全部删除。

  李章病愈,找了钱蒙和田垒几个人在地下天堂喝酒。

  田垒往他脸上看了半天,不停啧啧:“你这可是第二次挨打了。你跟况哥的关系在咱们几个兄弟里一向都是最好的,到底是做了多欠揍的事才能让他对你动手?”

  李章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差点儿被打断的鼻梁:“你应该去问问邢况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为了个女生能把兄弟打成这样。”

  田垒来了兴趣:“哪个女生?是‘没趣’的那个?况哥还真对她有意思?”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李章悠悠叹了口气:“就算有意思他跟那女生也绝对不可能,到最后还得是我把人搞到手。”

  包厢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口。

  邢况带着满身戾气朝李章这边走了过来。他整个人看起来肃杀而冰冷,像是刚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浑身都带着尖厉的刺,让人不寒而栗。

  见他径直往李章那边走,分明就是要动手的样子,田垒等人赶紧走上前拉住他:“况哥,这是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邢况一把将那些人推开,揪住李章衣领把他往墙上狠狠一摔,浓墨般的眼里迸射出噬人杀意:“我看你他妈是活腻了!”

  -

  头晕晕沉沉的,里面像有把凿子不停地砸。嗓子又疼又痒,坏掉了一样,每呼吸一下喉咙里都有种刀割般的疼。

  徐未然生生从梦里咳醒,这时候才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下去,走到门边开门。

  邢况原本想问她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却见她脸色煞白,唇上也惨白一片,单薄的身体需要很努力才能站稳,一副昏昏欲坠的样子。

  邢况立即扶住她,眉心紧蹙:“病了?”

  徐未然忍下嗓子里的痒意,平复了下气息,说:“好像感冒了。”

  邢况拿手背拭了拭她的额头。她额上滚烫,不知道烧到了多少度。

  他把她抱起来,径直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他一句话也不说,从衣柜里找了件她的外套,有些焦急却温柔地给她裹上,又找了双干净的袜子,半跪下来给她穿。

  徐未然昏昏沉沉地看着他,眼前模糊一片,看不太清楚。

  她伸出手,在男生蓬松的发上摸了摸。

  邢况的动作有所凝滞,抬起头看她。

  “邢、况。”她的声音哑哑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在暗夜里寻找一个栖息所。

  邢况嗓子里发紧,把袜子给她穿好,起身仍旧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一样地说:“是我。”

  “我不是那种人,”她哭了起来,在他怀里一滴滴地掉着眼泪:“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邢况把她的眼泪擦干:“我都知道,你不要怕。”

  他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过来看过,诊断出她是季节性感冒加上急性的扁桃体发炎。

  开了药,护士过来给她吊了水。

  徐未然沉沉地睡着,药水在她体内起了作用,让她睡着的时候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

  可梦里仍是一片兵荒马乱,有无数的人藏在暗处对她进行口诛笔伐,用各种恶毒的脏话骂她。

  “早就已经不干净了。”

  “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她做这一行很赚钱吧。”

  “我跟你们说啊,我曾经看见她书包里掉出来一份文件,结果是医院的流产单子!”

  “邢况不是跟她走得挺近的吗,要是知道她是这种人,肯定不会再理她了。”

  她被攫住了呼吸,身上一阵阵地发汗,手脚却冰凉。

  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未然。”

  “未然!”

  一声比一声急切,誓要把她从噩梦里拉出来。

  “然然!”

  徐未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不容易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眼前慢慢清晰,看到了守在她身边,正叫着她名字的邢况。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里滚出去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

  她看着他,用喑哑的声音无力地叫他:“邢……况……”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朝岸边的人呼救。

  “邢……况……”

  好像只要这么叫着他,她就还会是有救的。

  她能在这个满目荒芜的人间走出一条生路。

  邢况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

  他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着:“我在这。”

  这句话让徐未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她重新闭上眼睛睡去,没再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很暗,邢况仍旧在病床前坐着,始终没有离开。

  见她醒过来,他朝她探了点儿身,问她:“饿不饿?要吃饭吗?”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从早上开始就在浑浑噩噩地睡着。现在嗓子里的痛感已经减轻了很多,头也不再那么疼了。

  “嗯。”她轻应了声,想从床上坐起来。

  邢况把她扶起,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有人送了餐食过来,帮忙摆在小桌板上。邢况想喂她吃,被她拒绝。

  “我好些了,”她说话时的声音不再那么嘶哑,惨白的面色也恢复了些红润:“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再观察一天,明天再看情况。”邢况把勺子递到她手里。

  她的手指很细,看起来柔得像没有骨头。

  一碗山药南瓜粥熬得香香的,她握住餐勺,舀了些粥送到口中。

  并不想让邢况担心,她把一碗粥一口一口喝光了。

  “还吃别的吗?”邢况打开另一个餐盒,问她:“烧麦要不要吃?”

  徐未然摇摇头:“吃得好饱,不吃了。”

  邢况拿纸巾把她嘴角擦了擦:“病好了带你吃大餐。”

  徐未然笑:“那我要吃特别辣特别辣的小龙虾。”

  “好。”

  邢况见她精神还好,并不想再睡觉的样子,等让人收拾走了桌板上的餐具,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要不要找个电影看?”

  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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