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 第23章

作者:话眠 标签: 甜文 现代言情

  “晚上有时间没,”是句问话,但李章的样子明显是不给她选择的余地:“跟我们出去玩玩呗。”

  “没时间。”

  “那可怎么办,我们有时间啊。”李章抓过她的书包:“跟我走吧。”

  徐未然被强行带到地下天堂的一间包厢。

  对面沙发上坐着邢况,晦暗不明的光线从他脸上扫过去,照出他眼底深不可测的黑暗和漠然。

  他知道她被人带了过来,但并没有看她一眼。

  从徐未然进了包厢以后,俞筱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往邢况那里靠,虽然并没敢挨到他,但是旁边人看起来,她就好像正依偎在邢况身上一样。

  李章往杯子里倒了杯酒,送到徐未然面前,又给自己倒了杯。

  “昨天不小心打伤了你,是我的错。”李章说:“我现在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动手。”

  李章把一杯酒喝完,见她始终没有动作,说:“你怎么不喝,快喝啊。嫌我不够有诚意?”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起头一饮而尽,把杯子砰地一声搁回桌上:“这样行了吗?”

  徐未然仍是坐着不动:“我不喝酒。”

  “那就是不肯原谅我了。”李章朝她那里坐了坐:“徐未然,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你不原谅我,我今天就交不了差。我交不了差,”他的声音低了些,用只有徐未然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就别想走出这里。”

  徐未然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把酒端起来喝了。

  她把酒杯放回去:“可以让我走了吗?”

  李章笑:“别急啊,还有事没说完。我打你这事算过去了,可是你妈妈破坏俞筱家庭,差点逼死尤姨,这事不能不解决。你受着俞家的恩惠,不能一点儿报酬都不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道理你知不知道?”

  邢况仍是不动声色地斜倚在沙发里,拿着手机在发消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用这种状态告诉徐未然,真正无动于衷的看客是什么样子的。

  徐未然忍住没有看他,问李章:“所以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既然犯了错,就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李章又给她倒了杯酒:“这样,你现在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如果她不肯离开俞叔,你就会退学,并且以后不会再去任何一所学校。”

  邢况仍旧一语不发,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徐未然。

  他很久没去理发,额前刘海几乎要盖住眼睛,整个人阴鸷又暗沉,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李章示意徐未然把手机拿出来:“现在打。”

  除了邢况外,一屋子人全都在看着徐未然,等着她打这个电话。

  徐未然拢了拢手心,问李章:“如果我打了这个电话,你就会放过我?”

  李章:“看你表现。”

  徐未然拨通了相倪的电话。

  那边的人接起来:“然然,有什么事吗?”

  徐未然深吸一口气:“你还是不肯离开俞良山吗?”

  “然然,妈妈说了这些事你不要管。”

  “如果你不肯离开他的话,”徐未然厌倦透了现在的日子,一天都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我会当你已经死了,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徐未然挂了电话,把手机上所有私人信息全都清理了一遍,联系人全部拉黑,只留下了相倪一个,最后把手机密码和指纹锁删除。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放到面前的桌上:“银行卡我已经给你们了,现在我把手机也给你们,如果我妈给我转了钱,你们直接收就行,俞良山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花。”

  她不想跟这群人再有任何瓜葛,要在今天把所有事情跟他们彻底说清楚。

  “俞良山没有给过我任何现金,小区那的房子是我爸留下的遗产,跟俞良山没有关系。至于学校我还不能退,除非你们谁有办法让我回到以前的三中。我不是自愿进的清才,是被迫去的,你们没资格让我没有书读。”

  她说完,一双清澈带着冷的眼睛看向李章:“你们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觉得我用了俞家的资源,现在就说出来,我通通还给你们。”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这些人再说什么。

  “好。”她把李章给她倒的那杯酒拿起来,仰脖一气喝了下去,喝得一滴都不剩。

  她把杯子放回桌上,割席一样地说:“既然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那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就两清了。如果你们还来骚扰我,我会报警。”

  她把自己的书包拎起来,推开包厢的门走了。

  毕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颇觉荒唐地笑了:“怎么回事?纯情小白兔还会发飙?这奇景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撞了撞一边李章的胳膊:“这女孩有意思啊,怪不得你总找她茬呢,我要没女朋友,我也早下手了!”回味了一遍女孩刚才的样子,意犹未尽地啧啧几声:“人有趣,长得也没得说,纯得跟纯净水似的。这么个妞要是到了床上,玩起来是不是贼带劲!”

  邢况突然抬脚猛踹了一把茶几,茶几在地上径直往前拖,眼见就要撞到毕宇航的腿。

  毕宇航忙不迭往后侧,好不容易逃过一劫。

  他从小学开始就认识邢况,知道他脾气差,不好惹。但是也从来只会针对那些故意来挑事的人,对自己的兄弟们一直都很讲义气。

  最近邢况却变得越来越奇怪,就因为一个女孩,昨天把李章揪出去打了一顿,现在又开始对他动手。

  毕宇航心有余悸:“况哥,我也只是嘴贱一两句,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吧。你要不喜欢听,我以后不说就行了。”

  邢况不剩了半分温度的眼睛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过去拿了徐未然搁下的手机,开始往外走。

  俞筱跑过去追他:“你去哪儿?”

  邢况停下步子,侧身冷冷看她。

  俞筱被这一眼看得不敢再往前了。

  -

  徐未然是第二次喝酒,这次的酒好像烈了很多,她只喝了两杯就头晕得不行,眼前的景色都带了重影。

  出了地下天堂,马路对面是家清吧。她仔细盯着分辨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招牌上的字是“没没趣趣”,不明白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店名。

  她凭借着记忆往前走,头越来越疼,被夜风一吹更疼,里面像有把凿子,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脑髓。

  她晃了晃头,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过马路时被人撞了下,在路中心跌了下来。

  正准备去地下天堂的男人多看了她两眼,发现这妞水灵得不行,漂亮得让人心尖痒痒。不仅如此,还醉了酒。

  男人过去要扶她。徐未然下意识觉得他不是好人,甩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小妹妹,怎么喝这么多酒啊。”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两步追上她,离近了看发现她长得更是漂亮,清丽脱俗,有股诱人的纯。

  男人心痒难耐,硬是拉住她胳膊:“走走走,叔叔带你回家……”

  话没说完,那人背上一痛,径直朝前扑了过去,面门朝下摔跌在马路上。抓着徐未然的手仍是没有松开,带得她也往前扑。

  徐未然腰上紧了下,有人伸手圈住了她,把她拽到了怀里。

  她闻到一点儿淡淡的薄荷味。

  眼前是那人宽阔有力的胸膛,再往上看,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凌厉凸起的喉结,线条分明的一截下巴。

  地上的男人摔了一脸血,惊叫着爬起来,不甘心地去找邢况算账。邢况一只手仍揽着徐未然,另一手抄在兜里,抬起一脚径直踹在了男人胸口,把那男人踹出去几米远。

  男人往地上呸呸吐了两口,吐出了几颗门牙。

  他被打怕了,知道自己不是那少年对手,狼狈地爬起来就跑。

  信号灯由绿色变成红色。

  邢况把手从徐未然腰间松开,女孩却像是没有了支撑似的,头一栽又要往前倒。他只能接住她,在车朝这里开过来前把她横抱起来,送到了马路对面。

  徐未然已经睡了过去,一张又白又嫩的小脸窝在他怀里,嘴唇蠕动了两下,像小孩子一样。

  她的体重很轻,甚至让邢况觉得还不如家里养的那只拉布拉多犬的重量。上身穿了件棉T,外面罩了件青草色的棉麻外套。外套袖子有点儿长,往上折了一道,露出女孩细瘦的手腕。下面穿了件及膝的百褶裙,膝盖下两条又细又直的腿往下耷拉着,随着他的步子轻轻地晃动,皮肤比雪还要白。

  明明已经十八岁了,却让人觉得她还要更小些。处处都透着软和柔,长相漂亮精致,但没有分毫攻击性,确实像李章他们说的那样,比谁都要干净清纯。

  他就那么抱着她,像抱着一个轻飘飘的幻想,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感觉她膝弯下的裙角有往下掉的趋势,他暂时先放她下来,把她拢进怀里,一只手横亘在她腰间支撑着她的重量,防止她滑下去。

  他脱了身上的外套,给她围在腰间挡住腿,这才又重新把她抱起来。

  她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得不像样子,任他折腾来去。脸重新埋进他怀里,平缓安静地呼吸。

  他在夏天的深夜里起了一身燥热,喉间越来越渴,喉结不停滚动着。

  强行没再继续看她,把她抱到了自己车上。

  他在驾驶座里坐了下来,临开车时想到她那边安全带没有系,探身过去。

  安全带刚拉出来一半,女孩突然醒了。感觉到身上压过来的气息,她惊得起了一身冷汗,歪向外侧的头扭过来,眼睛睁开,想看看他是谁。

  脸颊转过去的时候,唇上蓦地扫到了一片温热又软的触感。

  眼睫抬起来,看到自己好像是,亲到了一个人的下巴。

  徐未然浑身僵直,不敢再动,心脏跳得快要撞出来。

  那人跟她一样也僵了下,动作有了片刻的凝滞,没再继续往外拉安全带。

  愣了两秒才离她稍远些。

  下巴上那片肌肤与她的嘴唇分开。

  车里打着冷气,温度却在急遽上升,甚至感觉车窗上都起了一层雾气。

  徐未然已经反应过来他是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脸上迅速红透,一路红到了耳根。明明车里环境幽静,她却觉得到处都在响。心脏跳得很响,呼吸的声音很响,喘气的声音很响,尤其在两人之间游动的古怪氛围最响,响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她想不到从现在这种状况里脱身的办法,只能在他朝她看过来的时候,重新闭上眼睛,装成睡过去的样子。

  所幸邢况并没有怀疑什么,把安全带给她系上,发动了车子。

  他走错了路,多绕了两条街才把她送回去。

  徐未然一直没有再睡着,始终都极度清醒。但她不敢把眼睛睁开,不敢再看他一眼。剧烈跳动的心脏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没有办法压制。

  怎么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她喝了太烈的酒,脑子不清醒,出现了幻觉?

  可是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幻觉?

  就因为贪图他的美色?

  她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又想到那个,片刻都停不下来。

  车子熄了火,应该是到了她家楼下,她该下去了。

  可她该怎么样才能自自然然地把眼睛睁开,不要让他瞧出来她在装睡?

  她想不到办法,只能一直闭着眼睛,因为紧张手心紧紧地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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