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归来时 第36章

作者:赏饭罚饿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尚未回过味来,身侧已有壮汉喜形于色:“大东家竟有个妹妹,可算让我等到了!之前还想着小小姐刚满周岁,要待她长大,我这辈子怕是无望。”

  正转头,旁边的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大东家唯一的妹妹啊,若娶了她,那嫁妆,那前程,纵然不能青云直上,也是可以飞黄腾达的。”

  “正是,正是!”

  ……

  观亭月被封在这人山人海的包围圈里,此时此刻才发现在场的皆是男人,无一女子。

  什么?她哥要给她招亲?

  这个念头才堪堪冒出来,紧接着便被下一个冲开了。

  ——什么,原来这帮人都是要对我图谋不轨的?

  她一瞬间就觉得不太好了。

  *

  庙会场离此处不远,一条清一色由男子组成的长龙从正门蜿蜒盘旋绕了个九曲十八弯,一直快排到街尽头。

  观长河站在边上招呼底下伙计给报名之人分发号牌,忙得不亦乐乎,江流看着刚填完姓名的老翁,只觉得他写的那“四十五岁”怕是还得再往上加二十。

  “大哥。”他一言难尽地侧目,“你真的要给姐姐招亲吗?”

  眼见着又上来一位周身油渍,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的庖厨,江流倍感担忧,“这能挑出个什么人来啊……”

  还不如在永宁找个屠户呢。

  “嗐。”观长河倒是满不在乎,“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另说嘛。况且……”

  他目光促狭地扫了一眼街角处某个长身玉立的人影,话里有话,“借此激一激某个人,也不算白费功夫。”

  江流不明所以:“什么?”

  正聊着,他发现燕山忽然不动声色地抬脚离开了,一转头才瞧见观亭月从前面快步而来。观长河没事儿人似的同她招呼道,“小月儿,早啊,用过饭了吗?”

  “大哥。”后者堪堪站定,险些被排成流水的人惊得无法呼吸,“你这是……城门口的告示,是你贴的?”

  “哦,你都知道啦。”他一抬手,十分骄傲地展示这片为她打下的江山,“看看,高矮肥瘦,黑白美丑——怎么样?大哥出马,一呼百应。瞧中了哪一个就同哥说,哥替你做主!”

  “……”观亭月头疼地捂着脑门,感受到了鸡同鸭讲的困苦,“你为何突然张罗起这事儿来了,还没问过我呢。”

  “这有什么。”观长河不以为意地拍胸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是我余氏商行大东家的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为你谋个好婆家。”

  观亭月:“我尚且有事在身,现在哪儿有时间成亲啊……”

  “办正事和成亲又不冲突,让上门女婿等个一年半载的又怎么啦。”他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固执得要命,“你放心,大哥不是强迫你,这招亲分文试、艺试、武试,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你自己。”

  她越听越匪夷所思:“这里头怎么还有‘艺试’?”

  观长河理所当然,“找个会弹琴唱曲儿的,偶尔也能给你解解闷儿嘛。”

  观亭月:“……”

  真的不是在招街头艺人吗。

  见她一脸的不信任,观长河还准备解释一二,却不想正在此时,他手下的一员管事领着四个风尘仆仆的人从长龙后行至前来。

  “老爷,徽州商行的几位棉商到了,说是日前已有书信相约,特来详谈两家合作之事。”

  观长河貌似才想起有这茬,看着背后的擂台摊子,不觉遗憾说:“知道了……”

  他只好朝观亭月摇摇头,“哎,哥如今诸多琐事缠身,商会的大小生意忙不过来,还有那满街打着咱家旗号招摇撞骗的‘佘’要处理,多半是赶不上一场一场的看我未来妹夫们比试了。”

  观亭月还要再挣扎:“我看不如……”

  后者匆匆将外袍一披,给了她半个后脑勺,挥手说,“剩下的余管事会打理,哥先走一步,等你上台比武了一定来看!”

  她伸出手:“可……”

  才“可”了个开头,观长河已经带着他的生意人们走远了,留下她这个在风中兀自凌乱的正主,和满地摩拳擦掌的未婚夫们。

  *

  余氏商行大东家给亲妹妹招婿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仅是当天,报名的青年男子直到入夜都还未全数登记完毕。

  庙会场点着烛火挑灯奋战,几个十分会见缝插针的小贩支起扁担在排着长龙的人群里卖面卖点心,生意颇为红火,简直供不应求。

  观亭月用饭时听到江流说起,简直头都要大了。

  “姐。”他咬着竹筷,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真的要陪大哥搞这个什么……什么招亲吗?”

  “不然呢?”她夹了块排骨,“你大哥场子都搭好了,我能不去么。”

  江流居然有点着急:“如果最后胜出的人并非你喜欢的呢?你也要上花轿吗?”

  观亭月将叉烧包堵进他口中,意味深长,“你没听大哥说,最后一场是武试吗?”

  少年半晌合拢嘴,咬了满齿叉烧浓香的酱汁,恍惚明白了什么。

  “慢慢吃。”她放下筷子,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练两套刀法提前活动活动筋骨。

  甫一行至门前,燕山正好迎面走来,他今日穿着一身深色的常服,乍然出现在尚未黑尽的月色之下,隐约还带着府宅外人间烟火的清寒。

  大概在两人相距三步的地方,燕山忽然无端停下,用貌似不经意的口气道:“喂。”

  “听说,你哥在给你招亲?”

  观亭月差不多快和他错身而过了,闻言驻足回头嗯了一声。

  “是啊。”她眉眼忽的一压,压出一点浅淡的桃花,“嘉定三千美男任我挑,怎么,羡慕吗?”

  “谁要羡慕你这个。”他斜眸一瞥,随后漫不经心地轻嘲,“三千个,你倒是不挑,消受得了吗?”

  “哦,也是。”观亭月和他对呛,“你如今贵为侯爷,想进你侯府的大概也不止三千个。是不必羡慕我。”

  燕山眉峰皱了下,冷哼着刻薄道:“你当我是你么?相亲从永宁相到嘉定,急着赶着把自己嫁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恨嫁成疾。”

  “家中长辈多,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她讲到这里一顿,眸中染上些许意外,“你不会,真的还没成亲吧?”

  后者习惯性地抱起双臂,不以为意地反驳:“我为什么一定要成亲?”

  说起来也奇怪。

  好像在观亭月的潜意识中,总觉得燕山如果离开了观家军,应当会早早地成家,生子,儿孙绕膝。

  原本他少年时看上去那么不合群,但似乎也并非不爱热闹。

  因为每当她回忆从前的时候,旧日的画面里,燕山虽然常常只是远处近处的一个背景,却一直是在的。

  思及如此,观亭月轻轻一笑,“不成亲,就必然要被人视为异类。我嘛,倒是还好,旁人顶多嚼些‘悍妇’‘暗娼’的舌头,你可不一样了,多半会被人当做是断袖。”

  他显然对这个词描述不太喜欢,“我哪里长得像断袖了?”

  随即又意识到什么,“有人在背后骂过你?”

  “断袖也不是非得要模样阴柔秀气,”观亭月神情别有深意,“如你这般形貌气场的,反而很招那些小倌儿的青睐。闲来无事上花街走一趟,保管吃香得很。”

  燕山听得直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三教九流里混,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却没再往下计较,“刚才问你的还没回答我,谁说过你是暗娼这种话?”

  观亭月的视线缓缓落到了其他地方,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提起那样的话头,她便转过身去,给了个模糊至极的答复。

  “市井里的闲人。”

  凡夫俗子茶余饭后,总要谈些不着调的八卦,谣言也好,真实也罢,都是唇齿舌尖上一走,未必能有多少入了心。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罪恶滔天之徒。”她迈开步子,“起初我也生过气,打算要报复。”

  “后来夜里潜进这些人的家中,忽然发现他们也只不过是一些穷苦的老百姓——原是世道的浑浊造就了刁民们的鄙薄无知,想一想,作为英雄之后的我便大度的原谅了他们。”

  她语气间好像还十分引以为傲。

  然而燕山却不知为何,眉峰越皱越紧,他看着前面观亭月的背影,突然很难想象连她也会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刻。

  让她选择原谅的,真的就只是刁民的鄙薄无知吗?

  “诶。”

  燕山不自觉地唤了一声,可等观亭月回头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站在不远处,目光清澈而疑惑地望着这一边,在等下文。

  “你……”

  话在喉间一辗转,燕山最后道,“你可别忘了钥匙的事情。”

  “知道了。”观亭月嫌他啰嗦,“这就去给你问。”

第31章 莫非……是认为这招亲自己去……

  观长河一旦忙起来, 那是真的人龙见首难见尾,偌大的商会,得由他一人运筹帷幄, 权衡利弊, 更要抽出心神应付官府、乡绅以及余氏族中的庶务。

  看来巴蜀首富的位子,也不是这么好坐的。

  是以到临近深夜, 观亭月才总算在书房外见得大哥一面。

  他大约只刚得空喝了口茶,立在檐下两手拢于宽袖中,眉间微含褶皱,听手下人汇报事情。

  “哥。”观亭月走过去, “怎么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哦,是你啊。”观长河身姿不动地分来一个眼光,示意她无妨,“也没什么, 只怪我大意了。”

  他抬了抬下巴, “老爹给的钥匙我放在了别院库房的铜盒里,倒是忘记那盒子被我上了锁, 让这孩子白跑了一趟。”

  她闻言宽慰:“没事,晚几天就晚几天, 我们并不急。”

  他却低吟片刻,“我寻思着,此物毕竟要紧, 我还是亲自去取来为好, 钥匙交给旁人到底不放心。”

  观亭月自然颔首:“好啊,那我陪你一起。”

  “哥还要你陪吗?”观长河听得笑了,“这乘车赶路枯燥得很,又没什么意思, 你呀还是留在城里好好玩几日吧。”

  说完就像是见了小辈总心生爱怜,不知如何表达的长辈一般,只管从怀里掏出金银钱两来塞给她花。

  *

  余氏商行的管事在这招亲之事上可谓是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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