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 第46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陆濯确实不感激,因为他不信神佛不信冲喜,他醒来与魏娆毫无关系,魏娆嫁他也不存任何要救他的善心,只是被祖父祖母断了退路,尽量挽回损失而已。

  冲喜一事,陆濯对魏娆只有愧疚,愧疚是他让魏娆陷入不得不嫁的境地,所以当时,如果魏娆要求他履行婚约与她做真正的夫妻,陆濯再不甘也会同意,可魏娆不需要那样的补偿,她不待见他,不想做他的妻子,她只需要陆家五年的庇护,五年之后,她会和离。

  陆濯与魏娆签了契书,他严格遵守契书上的条款,在外与她装作恩爱夫妻,给足了魏娆体面,堵住了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闲人的嘴。

  他唯一对不起魏娆的,便是屡次曲解她的意思,冲动之下冒犯了她。

  “祖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英国公夫人苦笑:“上次你也答应我了,结果呢?守城啊,本来我还希望你与娆娆朝夕相处能日久生情,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我是一点都不指望了,可来者之客,你不喜欢娆娆,那你把她当成暂住咱们家的客人行不行?”

  陆濯惭愧地应下。

  英国公夫人坐回椅子上,揉着额头道:“娆娆吃了你的骂,今日找我求去闲庄小住散心,我应了,那孩子心里苦,就让她多住几日吧。后日你休沐,过去赔个罪,只当她没原谅你,自己回来,二十那日再去做做样子,月底才是真接。你闯出来的祸,随你想什么办法,都得把人给我接回来,还得是消了气,高高兴兴地回。”

  魏娆搬去闲庄,有心人都看在眼里,免不得又要猜忌魏娆被自家厌弃了。魏娆被孙子伤透了心,心灰意懒不在乎,英国公夫人得替两个孩子善后。丈夫气跑了小媳妇,多跑几次把人哄回来,顺理成章。

  陆濯只听到了一句话,魏娆竟然走了?

  这五日,他一面都没见到魏娆,知道她不会轻易消气,却没料到,她会选择离开。

  她如此骄傲,或许真如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现在和离对她太亏,她会彻底断绝与他的关系,和离归家。

  陆濯心情复杂地回了松月堂。

  阿贵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爷可算回来了,少夫人她搬去闲庄了,?前一声招呼都没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贵再没有成过亲,也察觉?子爷与少夫人的关系不太对劲儿了。

  “无碍,住几日就回来了,备饭吧。”陆濯习惯地笑了笑,准备去内室更衣。

  下一刻,贺氏神色忧愁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儿媳妇跑了,她已经等儿子半天了。

  英国公夫人知道内情,直接教训孙子就成,贺氏什么都不知道,一着急,说话更加语无伦次,只想让儿子赶紧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濯被母亲无休止的絮叨弄得头疼,尤其是额头被砸过的地方,仿佛魏娆就站在对面,正双眼含泪的瞪着他。

  可也不是,如果是魏娆在这里,他不会烦躁,不会想要走开。

  “我惹她生气了。”陆濯看向母亲,刻意伪装出来的平静更显无情,仿佛他并不觉得气跑妻子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贺氏震惊地后退几步,难以相信儿子竟然如此冷血:“你,你做什么气到娆娆了?”

  陆濯不想说,垂眸坐着,如同冰封。

  贺氏呆呆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子陌生,冷漠得陌生,沉默得陌生。

  “你,你不愿意跟我说,可哪有刚成亲的小两口就闹回娘家的,趁城门还没关,你赶紧去闲庄吧,晚上哄好娆娆,明早直接从那边去军营,黄昏再接娆娆一道回来。”贺氏问不出原因,被儿子冷得也不敢问,直接提出了解决之法。

  英国公夫人想的是,孙子辱及魏娆父母,说明他心里厌弃魏娆到了极点,根本不会诚心赔罪,便是今晚去了,魏娆与寿安君也不会领情,黑漆漆的又没几个人瞧见,倒不如休沐日叫孙子带上赔礼,声势闹得大一些,给魏娆的面子更足。

  与孙子那分文不值的诚意比,孙子提供的颜面可能更让魏娆、寿安君满意。

  贺氏想的却是,打铁趁热,儿媳妇今天跑了,儿子就要今天去哄去接,才更有可能把人哄好。

  陆濯的脑袋都要被家里的长辈闹炸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听母亲数落,不如出城。

  “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过去。”

  陆濯官袍都不去里面换了,抬脚就走。

  贺氏兀自嘱咐了一堆。

  陆濯的脚步越来越快,即将跨出松月堂的大门时,迎面撞上了被阿石推着的四爷。

  陆濯满眼惊愕。

  四爷面冷如霜,微扬脸庞,盯着陆濯道:“陆氏男儿,远的不知,上数三代,还无一人令妻子负气归家,你真是有本事!”

  贺氏说了很多重复的话,连续不停,所以弄得陆濯心烦,四爷言简意赅,气势威严,寥寥数语训得陆濯羞愧不已。四叔深居寡出素来不理俗务,今日竟因为他的屋里事亲自过来教训他!

  四爷没想来,奈何妻子不知为何十分喜欢魏娆,因为魏娆搬去闲庄着急一天了,她顾及年纪只大了侄子几岁,不好意思前来过问,便催着他来,四爷为了妻子,只好跑了一趟。

  “还愣着做什么,等城门关闭你好回来?”

  “是,我这就去。”

  在四爷冷厉的目光下,陆濯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第54章

  一匹快马在城门关闭前及时跑了出来。

  夜幕已经降临,京城城中还有灯火,城外一片黑暗。

  二月上旬的晚风仍有透骨之威,凛凛寒意迎面吹过来,吹散了陆濯脑海中的烦乱。

  自听闻她离开之后,陆濯到现在才算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他犯了错,赔罪就是,一次得不到魏娆的原谅,那就像祖母说的多来几次,等魏娆消了气,自会随他回府,让家里恢复之前的平静生活。

  前往寿安君的闲庄与云雾山同路,便是夜里,陆濯也记得方向。

  路上再没有旁的人,独行的寂静让陆濯想到了很多。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冲喜的新娘是魏娆时,陆濯很不满意。当时他印象中的魏娆,喜欢女扮男装去山中狩猎,喜欢带着家中姐妹去深山戏水,完全不顾礼法,有失端庄,再加上大小周氏的风评,陆濯担心如果魏娆真的做了他的妻子,可能会继续之前的行事做派,给他的家人增添麻烦。

  陆濯以为,祖母不会喜欢魏娆,守寡多年的母亲、二婶、三婶不会喜欢魏娆。

  陆濯担心,堂妹长宁、表妹微雨会被魏娆带坏,担心堂弟们会被魏娆的艳媚吸引,坏了兄弟感情。

  因为这些,陆濯不认为魏娆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至少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可魏娆才嫁过来两个月,祖母喜欢她,母亲喜欢她,二婶三婶并不嫌弃魏娆在外的坏名声对魏娆关照有加。堂妹喜欢魏娆,魏娆教她练剑却只在国公府内活动,并不曾引诱堂妹随她出去跑马狩猎。就连四婶也没有介意魏娆的无礼打探,反而与魏娆相处融洽,不惜劝说四叔过来管教他。

  这说明什么?

  说明魏娆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堪,否则仅凭冲喜的所谓恩情,她不会被全家人真心接受。

  魏娆在很多方面的确不符合他心目中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但她是个心性正直的好姑娘。

  他不该那么对她。

  百姓们用晚饭的时间,陆濯策马独行在路上,百姓们几乎都落灯睡下了,陆濯终于来到了闲庄附近。

  陆濯放慢了速度,放眼望去,偌大的闲庄内一片漆黑,众人都睡下了。

  陆濯下了马,牵马慢行,到了闲庄大门前,陆濯松开缰绳,寻了一处避风的位置,靠墙而眠。

  翌日清晨,陆濯去了云雾山,寻处溪流净面。下山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陆濯下意识地隐匿到了林木之后,占据地势,陆濯透过树木间的空隙朝山下的小道看去,便见一道红衣身影朝这边冲了过来。

  晨光带着清晨的凛冽从远处洒过来,马背上的红衣少年迎着光策马狂奔,白皙如玉的脸泛着一层皎洁的光晕,“他”的眉目如画,“他”的唇红艳如山间带露的果子,白马红衣,呼啸而来,转瞬又沿着山脚下的小道往前面去了。

  陆濯一动不动,直到马蹄声远去了,他才从林木后跨了出来。

  山间空气远比京城清新,且视野开阔,僻静清幽的小路众多,看魏娆的神情,犹如一只摆脱了猎人牢笼的小鹿,她搬到闲庄来住,的确是散心来了。

  只是,她又这样一人出行,就不怕宫里那位继续派刺客来对付她?

  到了山脚,陆濯径直来到拴马的地方,就在他解开缰绳的时候,眉峰忽然一皱。

  拴马时他没有想太多,这个位置,魏娆刚刚经过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匹马?

  陆濯的坐骑自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通体漆黑如墨,没有半分杂色。年前陆濯曾骑着这匹马陪魏娆来闲庄探望寿安君,魏娆刚刚没看见则以,看见了,一定会认出他的马。

  陆濯没有解马,来到几丈外的小路上,试着看了看,若魏娆目不斜视一心往前看的话,应该看不见。

  解马上马,陆濯特意绕了半圈,从云雾镇的方向重新来到了闲庄之外。

  寿安君刚睡醒,这还是她年纪大,像王氏、周慧珍周慧珠姐妹,这会儿还都在被窝里酣睡。

  李公公主管外宅事宜,见陆濯登门,马上派人去知会寿安君了。

  寿安君倒是没料到陆濯会来的这么早,先命人请陆濯去厅堂里喝茶,她不紧不慢地起床梳头,这才与柳嬷嬷来了厅堂。

  寿安君虽然不出门,可她很注重仪容,依旧青黑浓密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穿一条深红底如意纹的褙子,明明比英国公夫人、魏老太太年纪都大,瞧着却年轻很多,她年轻时美貌无双,如今六十一岁了,也是一位美丽优雅的老夫人。

  陆濯负手站在厅堂,见到寿安君,陆濯立即走过来行礼:“罪婿拜见老太君。”

  陆濯可是被王氏、柳嬷嬷公认的有神仙之貌的俊美公子,无论男女,长得漂亮都占了便宜,一大早上的,寿安君见到陆濯这么顺眼的仪表,眼睛舒服了,心情便也没有多差,笑着道:“还真是世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起来坐吧。”

  寿安君笑着来到主位,先坐下了。

  陆濯没去落座,转身站到寿安君面前,低头惭愧道:“罪婿昨晚便来了,只是赶过来时老太君已经歇下,罪婿不敢叨扰,去镇上投了客栈。惊闻娆娆离开,罪婿匆忙赶来,忘了备礼,还请老太君恕罪。”

  提到这个,寿安君奇怪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娆娆昨日突然过来,只说你惹到她了,具体因由却不跟我说,唉,娆娆被我们骄纵坏了,若世子只是小小的冲撞了她,她却不懂规矩擅自回来,世子尽管告诉我,我去教训她。”

  寿安君是真的不知道外孙女为何生气,不过两个年轻人是假夫妻,陆濯如此诚心来赔罪,也算给外孙女体面了。

  陆濯只觉得汗颜。

  他那话,不但得罪了魏娆的父亲,也表达了对魏娆母亲小周氏归家改嫁的不满,寿安君可是小周氏的母亲,魏娆特意隐瞒寿安君,不是给他留情面,是担心寿安君也被他气到吧,老人家的养生之道,都要避免大动肝火。

  陆濯做了错事,他愿意承担寿安君的怒火,可魏娆都隐瞒了,他便不能再违背魏娆的孝心。

  “罪婿冲动之言,伤了娆娆,那话罪婿无颜再说出来污了老太君的耳朵,只求老太君请娆娆出来,给罪婿当面向她赔罪的机会。”

  寿安君看眼柳嬷嬷,柳嬷嬷轻轻地摇了摇头。

  表小姐看似贪玩,其实非常懂事,世子爷能把表小姐气回来,又如此低姿态地来请罪,两人争执的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若轻易地原谅世子爷,世子爷一来表小姐就乖乖地回去,事情传开,越发显得表小姐小题大做。

  反正都出城了,表小姐越晚回去,越能显出表小姐有多生气,世子爷有多伤人。

  寿安君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苦笑着对陆濯道:“每次娆娆遇到烦心事,都喜欢去云雾山里狩猎,那丫头自恃功夫在身,什么都不怕,今一早又跑出去了,不打到东西不会回来。世子差事在身,就不要等她了,用了早饭便去军营吧。”

  陆濯见过魏娆,她没有戴狩猎的用具,应该只是跑马去了。

  但陆濯知道,魏娆此刻一定不想见到他。

  今日来只是为了表现诚意,陆濯也没求马上得到魏娆、寿安君的原谅。

  陪寿安君用了早饭,陆濯继续等了两刻钟,不得不出发了,他才遗憾地告辞。

  “母亲,世子都来赔罪了,您就劝劝娆娆,让她早点回去吧。”王氏好心地道。

  魏娆才嫁进英国公府多久,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该一气之下跑回娘家,还是外祖母这边,一旦闹大了,魏娆便是有理也成了没理。英国公世子多尊贵的人物,急匆匆过来哄人,已属难得,魏娆再僵下去,真把英国公府得罪狠了,随便她住在外面,最后还是魏娆难看。

  王氏以前嫉妒魏娆样样比她的女儿好,如今长女周慧珍也有了好亲事,王氏便希望魏娆做好她的英国公世子夫人,与高嫁的长女互帮互助,姐妹俩一起在京城的权贵圈站稳脚跟。

  “娆娆的事你少搀和,慧珍的嫁妆都置办好了?”寿安君一句话给儿媳妇顶了回去。

  王氏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母亲,陆世子真的来哄表妹了?”周慧珍听了小丫鬟的话,来找王氏确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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