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满青壁 第63章

作者:翔子 标签: 古代言情

  她深吸一口气,把他背了起来,佝着身子往外一步一步地挪。

  他身长腿长,两只脚拖在地上,划出两道歪歪扭扭的水线。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她把他往床上一扔,这才趴在床前的脚凳子上大口喘气。

  看着这么瘦削,居然这么重,她的力气也算女人中比较大的,背他背得两眼发黑,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她趴了好一会儿,起来一看,裹在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散了大半,这会儿身上正光着,很是香艳地横在床上,她赶紧去拉被子,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上,他手臂一伸,直接勾住她的腰,侧身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他搂得很紧,她的脸被迫贴在他锁骨那儿,差点没被闷死。

  ……这个大坏蛋!知不知道自己身上酒气很重?

  她掰开他的手,用尽力气将他狠狠往旁边一推,他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两句,翻过去又睡了。

  她拿被子把他裹了个结结实实,这才起来去净室收拾满地的水。

  等她好不容易把净室收拾干净,自己也把湿衣服脱下,洗了手脚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时,床上的坏家伙居然这时候醒了。

  他自己已经穿好了衣裤。

  “你把我弄出来的?”他坐在床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看着她。

  尹沉壁愤愤地瞪他一眼,不是她还能是谁?

  “什么女人啊,这么大力气。”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把衣带系上。

  “醒酒汤你喝不喝?”她很凶地问。

  闻若青正想说不用了,转头看见她的脸色,嘴角抽了抽,“喝。”

  她拿来已经凉透了的醒酒汤给他,他二话不说,很干脆地灌了下去。

  他把碗递给她,但她没接,他只好自己起身把碗放到桌上。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其实你不用管我,我醉了睡一会儿就好,等水凉了我就会醒的。”

  这么说来还嫌她多事了不是?尹沉壁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她把床上打湿弄脏的被褥换过,又拿来外袍给他披上,冷着脸教训他:“泡在冷水里很舒服么?你别仗着现在年轻,觉得身子经得住就瞎折腾,这么胡闹,以后老了落下病根怎么办?”

  他配合地穿好了外袍,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真关心他的人才会这么教训他,他听着很受用。

  是啊,他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也许不久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小孩,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的确不行,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

第070章 崔岚 这事若真是她做的,……

  他觑了觑板着一张俏脸的妻子。

  “我以后不喝这么多, 也不瞎折腾自己就是了,”他握了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 “你都把我弄出来了, 怎么不帮我穿件衣服?”

  她别别扭扭地躲避着他的目光,“没顾得上。”

  他瞧着她, 如愿在她颊上发现一抹羞色, “你什么都看见了?”

  “你说呢?”她转回头看他一眼,“你身上好多伤痕。”

  “都是陈年旧伤了,打仗么, 哪能不受伤, 等等——”他停了停, “你嫌弃我?”

  “谁嫌弃你了?我就是问问, 现在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他看了看窗外, 又打量了一下房间,眼光在床那方位停了一会儿, 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心, “今夜画楼春好, 良宵静美,沉壁, 要不咱们……那个?”

  她把他的手拍开,“什么画楼春好,良宵静美?现在都要入冬了好不好?”

  “此春非彼春呀!” 他振振有辞。

  “你满身的酒气, 总之今晚不行。”

  “我不都洗了吗?”

  她没好气地说:“还有味儿!喝了那么多的酒,哪里一时半会散得开。”

  “你就不能忍忍?”

  “不行!为什么要让我忍?”

  也是,第一次嘛, 相互都要有个好感觉才行,他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去喝那顿酒了。

  他很自觉地让她取了被褥出来铺在炕上,酒气太重熏到她,他也是不自在的,到底是女人,不像他,他可是完全不在乎什么酒气不酒气的。

  哎,他真是有点想念那晚她喝醉酒的时候了。

  尹沉壁忙了一晚上,这会儿手酸脚软,上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了酒的人精神却很好,半天没法入睡。他在炕上翻了一会儿,干脆坐起身来。

  漏尽更阑,万籁俱寂,临窗大炕的炕桌上有一盏三座连枝灯,他打开边上的一个灯罩,把里面的半根蜡烛点燃,四下里打量了一下。

  桌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粗陶圆肚的小灰罐,里头插着一丛龙桑,枝条扭曲似游龙一般,狂放不羁,苍劲写意。

  她在这方面,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他嘴角微翘,目光扫到边上的一本字帖并一摞纸,就随手拿过来看了看。

  练的时日尚短,她这手瘦金体还不成火候,但一笔一划之间,已经有了些许灵动洒脱的意度风骨,看得出以前的确是练过的,中断了真是有点可惜。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字稿整整齐齐叠在一边,另取了一本兵书过来。

  翌日闻若青出了东侧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闻竣出来,便自己骑马去了兵马司。

  中午的时候闻竣来了。

  他在纸上给六爷写了个名字。闻若青看着那名字,“往通宝钱庄里存钱的就是这个人?”。

  闻竣道:“城内的那所宅子,之前的宅主也是这人,只是后来转了两道手,六爷——”

  “大理寺有没有审出这个人?”闻若青问。

  “没有。”

  闻若青笑了一笑,“大理寺办案也越来越糙了,也不知是真没审出来,还是顾忌到什么人,罢了,这人什么底细?”

  闻竣沉默一会儿,道:“早年曾在崔府做过一个小管事。”

  “崔府?现在呢?”

  “从崔府出来后,自己在城内开了家印刷厂,名下有三四间书铺。”

  “行,知道了。”

  闻竣看着他主子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点担心道:“六爷——”

  闻若青看他一眼,“高昱这事,明显背后有人在帮他。他不声不响了这么多年,一直无钱无人,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很不容易,而且这次他的行事如此草率仓促,若是多年前就有此打算,不会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倒很像是受了人撺掇。”

  闻竣哭丧着脸:“可是六爷,难道真是崔家?他们培养个给自家皇子打擂台的人干什么?”

  “崔家的人也不见得是一条心。”

  “六爷你……你难道早就知道?”

  闻若青忍不住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早跟你说了,遇事多想想,多查查来龙去脉,放着瑜王这么大个目标,他平常和谁往来最密切,你注意过没有?就算他现在人在漴临关,那他家的人呢,他王府里的王妃呢?这些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上个月咱们兵马司加强巡逻巡出来的东西,不都给了你一份么?”

  闻竣道:“我注意看过了,就看到瑜王妃到崔府去了三趟,但瑜王是皇后娘娘的养子,本来就和崔家来往密切,她往崔府上去也无可厚非呀!”

  “是无可厚非,所以她大摇大摆,无所顾忌,仅仅是我们加强巡逻的这一个月,被我们知道的就是三次,几天前我去崔府也撞到过一次。”闻若青细细给他说,“你仔细想一想,一个王妃,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三番五次地登门?要知道,她名义上的母亲,皇后娘娘可是在宫里呀!”

  “但这也不能说明……”

  “是不能说明,所以我先前也只是有点疑心,但既然他们用这个人的钱,用这个人的宅子,而这个人偏偏又和崔府有那么一点关系,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闻竣沉默一阵,忍不住问:“是谁?”

  “自己想去。”

  “……崔家那几个庶子?”

  “庶子使唤得动外头的人?”闻若青没好气地说。

  闻竣快哭了,“难道是崔爷?”

  闻若青抬起手,闻竣赶紧抱住脑袋,“别,六爷您再敲就真敲成傻子了。”

  “也是,”闻若青收了手,在他脑袋上看来看去,“别是我经常敲把你敲傻了吧?”

  闻竣并不是国公府的家生子,是闻若青十二岁时在西北战场上捡来的一个小兵。他父母早逝,小小年纪就跟着别人从了军,被闻若青从北狄人手里救下后就随了闻姓,发誓一辈子效忠闻家,效忠六爷。

  闻竣这人,武功不错,身手利落,执行能力没的说,交代清楚的事办得很漂亮很稳妥,但需要他自己动脑筋去思考的事,他就常常力不能及了,有的时候还冒着点傻气,闻若青怎么指点他,他长进也不大。

  可这么多年,闻若青用他也用习惯了,再说两人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他也从没想过要换人。说起来,闻竣比他小一岁,如今十九,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

  “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有没有看中的姑娘?六爷给你做主?”

  闻竣目瞪口呆,怎么突然说到这上头来了?这话题真是转的莫名其妙。

  他想了一想,回过味来,他早就觉得他们家六爷这段时间很有点春心荡漾,难怪,要来给他点鸳鸯谱了。

  “这个嘛,嘿嘿,暂时还没瞧中谁,也不知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他有点扭捏又有点向往地说。

  闻若青笑道:“你是我的人,只要不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谁都配得起,你有看中的,尽管告诉我,我去给你张罗,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你自己多留意,成家立业嘛,先成家才能立业不是?”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六爷!闻竣心里暗道。不过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六爷这么一说,他的心也就跟着飘了,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得了,说回正事。”闻若青看他一脸的心摇意动,眼睛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抬手想敲他,又忍住了。

  闻竣赶紧正襟危坐,听他主子教导。

  “瑜王要起事,不可能瞒着瑜王妃,所以瑜王妃我重点关注了一下,这个女人,娘家门第不算高,但听说为人好出风头,喜欢争强好胜,她出嫁前和崔家并没有什么往来,和崔岚也没什么交情,现在突然和崔岚这么热络,频频出入崔府去找她,真是有点蹊跷——若两个交情真这么好,就该有来有往才对,可崔岚一次瑜王府都没去过,以瑜王妃的性格来说,她肯定有事要求着崔岚,这才放下身份一次次地登门。”

  闻竣听说不是崔瑾,倒是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崔爷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可是六爷,那崔大小姐也没理由呀……”

  “不,她也许有理由……”闻若青道,“崔岚这些年行事越发偏激,这事若真是她做的,我一点都不奇怪。”

  他想起五哥大婚那段日子崔瑾给他寄来的信,信上说崔岚几欲发狂,他日日守着姐姐,千般安抚,万般劝慰,才算让她平静下来。

  那时候文宣很不好过,先是姐姐,后又是他爹过世,好在事情过去后,崔岚很快振作起来,可是从那以后,她再没登过国公府的大门,见了闻家的人虽然面上仍是礼仪周全,但却客气疏远了很多。

  现在看来,她心里的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越来越浓,她使劲折腾文宣,看不得文宣夫妇琴瑟和鸣,可见心性已然日渐扭曲。

  闻若青长叹一声,叮嘱闻竣:“这件事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就烂在你肚子里吧。”

  下值过后闻若青去了崔府,他在前厅等了一会儿,才见崔瑾急匆匆从内院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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