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清荷 第15章

作者:云卷袖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清荷这一昏,睡了整整两日,期间做了很多个梦,但都记不真切,只记得梦中自己还是洛阳城中无忧无虑,人人艳羡的顾府小姐。

  一觉醒来,看到粗布床幔和守在床前的裴九,忍冬,清荷流下了自父亲去洛阳后的第一行泪。

作者有话要说:  清荷太可怜了,我都心疼,可是更可怜的还在后头。。。

第一卷可怜巴巴,第二卷开始逆袭。

这几章过渡,希望早点写到清荷离开茂乡。

ps:忍冬仿佛被我越写越妖孽了??

  第 23 章

  世人难逃得陇望蜀之心,戚国丈如此,其女戚皇后自然也是如此。况且从未来的皇太后一下变成没什么权利的公主,这种落差并不是她乐见其成的。

  本想着给自己儿子铺路,才不遗余力的扶持母族,谁知道到头来为为他人作嫁衣裳。赋予父亲的地位,也滋长了他的野心,最终走上宝座的不是她的儿子--大成太子,反而是自己的父亲。

  是以戚皇后改封公主后,日子过的颇为郁闷。不久前,一向宠她爱他的夫君也一命呜呼,心中隐隐觉得是父亲的手笔。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戚琴语只得选择隐忍不发。

  先帝在时,举国上下乱的一塌糊涂,奈何皇帝手中力量实在薄弱,只好允许地方大族、豪强,郡守和刺史,自行招兵买马,抵制层出不穷的武装力量。

  这一举措是无奈之举,也有一点成效,但也直接导致了地方势力错综复杂而又庞大。故而戚连烽虽坐了金銮殿,掌了玉玺,除尽了朝中反对势力,但换汤不换药,大成其实还是那个大成。

  戚皇后发愁的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联想到先帝之死,只怕他们也命不久矣。为了儿子们的前途,也因自己的不甘心,暗地里,她尝试联络大成还有权势的几位王爷和忠于大成的地方要员,一边哭诉她心昭昭似日月,忍辱负重不过是为了抚育先帝之子,一边透露出戚连烽之位来的蹊跷之意,勤王由头实不难寻。

  其实对于戚琴语来说,儿子们更像是政治资本,如今护着他们,只是怕失了两个金枝玉叶的凭借,更加翻盘无望。她虽然是深宫妇人,但这些年屹立后宫不倒,万千宠爱于一身,拿捏人心绝对一流。

  至于茂乡,改朝换代除了给瘦到皮包骨头的乡亲们一些谈资,别的改变乏善可陈。

  好在不知是不是家家都有了能保佑他们的在天之灵,伪朝二年倒是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裴九望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也喜上眉梢。拍拍衣服上的灰,裴九走到清荷身边,笑道:“今年秋天应该收成不错,没准还能换些钱,到时候给你添一身衣服可好?”

  清荷正在凝神看迟容从洛阳寄来的信,这是自天顺一年后,迟容第一次来信。这期间,隔了千山万水,隔了新旧交替,隔了生离死别,隔了刀山火海。

  信封很厚,俨然一本小书,里面装的其实不止一封信,而是这几年,迟容写给清荷的,无法寄出的无数封信。

  清荷看得认真,并未留意到裴九说了什么。

  信中轻描淡写的惊心动魄,清荷即使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仍不免心惊。

  迟然现在身份地位,更像一尊吉祥物。如果想要得到天下儒生认可的,无论是乱臣贼子的谋逆犯,还是巧取豪夺的上位者,都将迟然奉为上宾,以期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博得天下读书人的好感。

  迟然现在虽然依旧被幽禁,但一双儿女倒是被允许在洛阳城内活动。

  迟容在信中叮嘱,洛阳如今犹如漩涡,离得越远越好,最好他们能在茂乡安守,等待局势落定,再做打算。

  “真不是我说,迟容忒没远见,茂乡如今这幅鬼样子,谈什么安守?倒不如去洛阳,赶一场风云际会。”裴九眉目朗朗,整个人灿然若星河在握,此时的他正抱臂斜眼看着那封信,不屑道。

  清荷合上信开始沉思,她知道迟容是为了自己好,希望他们不要卷进京城那烂摊子里,可打心底里来说,留在茂乡也非明智之举,如今时局虽乱,但大多在地方争利,洛阳即便政权更迭,也只会小范围武斗,或者和平演变。

  去洛阳,也是清荷打算。

  裴九见清荷面色严肃,一直不言不语,忍不住叫出声:“ 清荷!”

  清荷一惊,从思绪中抽身出来,茫然的望着裴九道:“你刚说什么?”

  清荷这些年冷静自持,为了全家少有放松的时候,此时双眼少见的没有焦距,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像只初生的、毛茸茸的小动物,看的裴九道心头怜爱大起,柔声道:“清荷,你也想去洛阳对不对?”

  清荷没有回答,只问道:“戚连烽可长久乎?”

  裴九讥讽道:“窃据宝座,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又骄奢淫逸,毫无建树,依我之见戚连烽之朝,转瞬倾塌。我断言不出五年,天下必将群雄逐鹿,而再造一统非一日之功。”

  清荷又道:“乱世之中如何自保?”

  裴九道:“乱世多蝼蚁草芥,唯有强大,方能自保。而我裴九不但要自保,我还要护你周全,许你一生安乐,所以我必须更强大。”

  裴九站起身,一手在身后负着,一手扶着清荷肩头。清荷眯眼去看他,才发现裴九真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不禁失神了片刻。

  “阿姐!”忍冬快步进了后院,十四岁的忍冬,已是少年模样。

  清荷见一向沉稳的忍冬步履匆匆,心知是有大事发生。

  拉着忍冬坐下,寻了一方帕子,给忍冬擦着额上细汗。忍冬一出汗,肤色更白,唇红齿白的少年,此时更又几分夺人心魄的气息。

  清荷近在咫尺,风一吹过,发丝柔柔地打在忍冬身上、脸上。清荷拨开因为水汽而黏在忍冬脸上的头发,手指若有若无的碰到他。

  忍冬微微发颤,面色更红,慢慢握住清荷手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清荷好笑道:“急忙忙的来了,怎么又不说是什么事了?”

  忍冬见清荷眼中之情虽真切,但近乎慈爱,顿时一个激灵,别开头,松开手,道:“郭城辉他哥如今在四处做生意,倒卖些物什讨个生活。前几日他哥从许昌城内回来,说颍川有了一支起义军,自称绿林军,其中尽是些强盗土匪,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数不胜数。平日里蛰伏山间,弹尽粮绝之时,便四处侵扰搜刮,杀人放火,动不动就屠戮一村。因为不怕死,朝廷的正规军竟然也不是其对手,每每落败。绿林军所向披靡,也引得不少歹人去投,如今声势浩大,愁坏了颍川郡守。”

  裴九道:“正常,强人趁乱为非作歹,哪朝哪代都不少见。”

  清荷道:“怕只怕他们生在颍川,不知哪日便祸害到了茂乡。”

  忍冬点点头,接着道:“对了,郭城辉全家准备离开茂乡,估计过几日郭伯父也会上门来和大娘知会。”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郭贤带着一家老小,十分郑重的登门造访。郭贤带着两个儿子,不见女眷。

  许氏心中奇怪,问道:“嫂子呢?”

  郭贤叹一口气,道:老大媳妇不愿和我们一起走,还要与城嗣和离,你嫂子便送她回娘家去了。”

  郭城嗣如今早不是当年的楞头小子,虽然举手投足间散发不减豪爽之气,但整个人已经沉稳很多。眼下虽然在说自己有些尴尬的家事,倒也坦然,只道:“和离便和离了,父亲给我订的这门亲,我本本来也不喜欢,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郭贤知道儿子大了主意也大了,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郭城嗣则应裴九的要求,又把近日走南闯北的见闻说了一遍,言罢,裴九道:“不知你们打算往何处去?”

  郭贤接过话头,道:“南边现在太乱,疫病、灾荒不断,北边虽然割据到稳定不少,只是并州赋税太重。只有凉州当得上当时桃源了,只不过路途遥远,一路险阻,且向着那边走,也没准路上会随遇而安。”

  许氏道:“这许多年来承蒙郭大哥照顾,顾家上下感激涕零,未曾料到还未报恩,便要别离。”

  郭贤道:“言重了,我与顾兄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本是应当。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能见。”

  乱世之中不可轻别离,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哪一次不经意的别离便是永别。在场所有人都深谙这个道理,瞬间气氛便沉重起来。

  郭贤不欲太过伤感,学着大侠的口吻,轻松道:“青山不改,流水长流。为兄相信咱们还有重聚一日。”说罢便告辞出门。

  郭城嗣落在后面,不愿离去,磨蹭半响,才道:“清荷你怎么还未成婚?”

  他的脸上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这种有些脆弱的表情,在这个爽朗无谓的青年身上,倒显得有些突兀。

  清荷正要开口,忍冬却道:“阿姐是为父亲守孝,这才耽误下来。”

  郭城嗣壮着胆子,贪婪的看着清荷,开口道:“清荷,我不知道这一别是不是永别,有些话,我,我真的憋了太久,不吐不快。我是真的喜欢你,那年伏牛山上,我抢了你的木簪,这么多年我一直带在身边。如果上天给我机会,让我们能重逢,我一定跟在你左右,为你而死也不足惜。”

  一股脑说完,又一阵烟似的没了影。

  清荷不明所以的愣在当场,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评价。

  新曲不解道:“他不是从小就欺负咱们吗?”

  裴九哈哈大笑,道:“我说他是个软柿子果然不假,喜欢你这么久都没说出口。”

  忍冬不知为何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了两天,又来啦,啦啦啦。

求评论和收藏。

  第 24 章

  顾家人不像郭家那般有家底,想要离开茂乡去远方,就能说做就走。

  自从顾家六人有了去洛阳的打算,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储备干粮,尽量想办法挣些银钱。

  不过今年茂乡风调雨顺,是宜丰县内收成最好的一个乡,干粮准备起来倒是不难,但眼下兵荒马乱挣钱却是个问题,要雇人做正经工作的东家少之又少,找人做打手,招兵买马的地方倒是不少,但这些工作进去容易,脱身难。

  清荷犹豫再三,决定当了迟容当初给自己的那方砚台,换来的钱,足够全家花到洛阳。

  到了洛阳,能见到陆照影或者迟容,谋生便不是个难事。

  裴九一听清荷要当迟容的东西,顿时觉得喜从天降,立马喜滋滋的揽下这活。

  裴九心想,砚台大小也算个信物,当了正好,省的留在清荷面前,让她睹物思人。

  如今裴九全然继承了第二位师傅何络的武艺,出手诡谲多变,招数狠毒。他身材又高大,走到哪里还挎着一把宝刀,虽然眉眼带笑,但气势绝对能震慑住一般宵小。

  裴九揣着砚台和那把普渡宝刀进了宜丰唯一幸存的当铺。

  裴九啪的一声,将宝刀大力一拍,又礼貌的笑问:“敢问这位小哥,你们掌柜的在何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笑脸人,小二忙不迭的奉了茶,又去后面报告了掌柜。

  掌柜带着三分好奇,三分不屑,一入前厅,便见到一位横刀立马的铮铮青年。瞬间被裴九气势所摄,不但没敢压价,还按照裴九的嘱咐,不嫌麻烦的将一半钱换做铜板。

  话说,戚连烽占了皇帝宝座之后,虽说举国上下只换了张国号的皮,还留着大成的骨架和血肉,但毕竟新帝也想感受到如今天下姓戚的氛围,于是号令全国重铸了钱币。

  只可惜老百姓们各个都担心这姓戚的坐不稳江山,因此私下大多还是沿用大成货币。

  加上各地势力并起,虽然互相不承认对方的地位,但总要互通有无,想来彼此也算大成先民,故而也更认可大成货币。

  因此,裴九换的自然也是大成的银子,大成的铜钱。

  揣着一笔不菲的银钱,裴九大摇大摆的回了家。

  许氏将这些钱分成几份,分别缝在大家的衣服里,一来防贼,二来任何人走散也可以靠身上这些钱支撑到帝都相会。

  此去洛阳,路程不算远,但一路上未可预知的困难确实太多,出发前准备做的越充分,路上才会越顺利。

  准备好盘缠,便是干粮。

  这一日,清荷、裴九带着三个弟妹上了伏牛山,盘算着猎只鹿来,好做些肉脯带在路上。

  天色将晚,五人还是一无所获,清荷见弟妹困倦,便道:“今日且下山,明天咱们再来。”

  话音刚落,那边忍冬咦了一声,清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伏牛山下火光成片。

  这并非是万家灯火,而是……

  “糟了!”裴九低呼一声,“茂乡怕是遭难了!”

  新曲、新词闻言,反身就要往回跑,裴九一手一个拽住他们,心中虽然也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依旧沉稳道:“忍冬在这守着你阿姐,我去看看。”

  说罢将新曲和新词扔了过去,清荷紧紧的拽住二人,拉着他们找了处大树坐下。

  深秋的伏牛山,凄清寒凉,新曲和新词二人又急又怕,新词趴在清荷怀里瑟瑟发抖,新曲自从几年前让忍冬一推,便长了记性,再想往清荷身边凑,也只得默默忍住,一人缩在边上。

  清荷见他可怜,招招手道:“新曲,怎么待那么远?到姐姐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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