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露映春庭 第110章

作者:和歌 标签: 打脸 因缘邂逅 婚恋 古代言情

  瑶华望着他熟睡的侧颜不禁莞尔。不知凝视了他多久,瑶华抬手,搂住他的腰身,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崔晋庭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一睁开眼睛,就见瑶华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似醒未醒,他仿佛又回到镇守边关时对她的日夜思念中,还有刚入京城收到“噩耗”时的痛彻心扉。不过幸好,她一切安好,安然地躺在自己的怀中。

  崔晋庭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经由她的鼻子,最后落在了瑶华的红唇上。

  他托住了瑶华的颈后,猛地贴了过去,吻住了瑶华的唇。他的动作激烈而凶猛,像风暴一样让瑶华猝不及防,瞬间就被他的热情全部吞噬了进去。

  瑶华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的,崔晋庭越发紧迫地贴近她,手也不规矩了起来,可就在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腰腹的时候。崔晋庭猛地回过神来,略略退开了些。

  两人都心跳如鼓,气息不稳。

  崔晋庭贴在她耳边哑声问道,“什么时候才过三个月?”

  瑶华满脸通红,伸手狠掐了他一把,嗔道,“你都从哪儿打听来的?”一边挣脱他自顾起身。

  崔晋庭也不追她,翻个身,侧卧在床上,看着她穿衣的身影,一双瑞凤眼含情脉脉,风流带笑。

  “哦,对了。山阳郡主被李永楼抓住了。我在官家面前告了她一状,说她将你们抓住扣在那小院中,企图来逼我与她同流合污。她如今已经被关进了三衙的大牢,被大刑伺候,有她苦头吃了。”

  瑶华眨了眨眼睛,很想做出个无辜的表情,可到底还是笑了出来,“我就是想坑她一把,你还真能把这出戏给接上。”

  崔晋庭哼了一声,“她既然敢伸手,就得承担乱伸手的代价。”

  瑶华点点头,“放心。一早海安就跟我说了。我已经让他们统一口径,没事了。”

  崔晋庭又想起了瑶兰。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瑶兰身为阮家妇,必然一同获罪。重则赐死,轻则贬入奴籍,此时跟瑶华说这些,也不过让瑶华平添心烦。

  “官家说要给我们赐个宅子,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

  瑶华给他倒了杯茶水递给他,调侃他,“那可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崔晋庭伸头凑在她的手边喝了两口,“同喜同喜。”

  瑶华对他的厚脸皮也是没办法,伸手刮了他的鼻尖,“坏蛋。”

  崔晋庭嘿嘿笑,凑过去在她脸颊轻轻一吻,然后跳下了床,开始换衣服,“这几日我有得忙呢,你好好休息,万事有我。”

  瑶华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点点头,“你回来了,我就安心了。”

  崔晋庭穿戴齐整,正准备离开,海安突然来报,“大人,钱大人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钱致芳?!”崔晋庭有些意外,接过信来一看,那信用火漆封口,信封上也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他连忙拆开封口,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不由叹了一口气。

  瑶华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出什么事了?”

  “钱致芳死了。”

  “啊?”她接过崔晋庭递过来的信。这封信是钱致芳的绝笔。他在信中道他自会了断,不会让崔晋庭和肖蘩易为难。只希望以此来保住身在老家的妻儿老小。而魏姨娘和他的次女如今已经“失足”跌落悬崖,在某处应该能寻到她们的尸身。

  崔晋庭皱了皱眉,“这个人……罢了,我去看看再说。”

  崔晋庭走后。

  瑶华将那封绝笔书又看了一遍,忍不住摇头叹气。

  尧恩来陪她说话,见她这副模样,“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瑶华想了想,便将那封绝笔书递给了他。

  尧恩并不知道钱致芳的那些作为,“这个钱大人,那是他的亲骨肉,他到底为什么……”

  瑶华低声将那些隐秘都告诉了他。

  尧恩听完十分震惊,“我以为他,一直是朝中难得的清流……”

  瑶华用火折子点燃了那封信,“一入官场,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官场之中,没那么多的非黑即白,更多的是那些在得失之中衡量取舍的人。钱致芳这些年虽然与阮家暗中勾搭,但是他的政绩不是假的;他虽对同僚暗中下手,可是庇护同僚的女儿也不是假的;他让魏姨娘给赵氏下药,但是最后他豁出去自己的爱妾的和次女的性命,尽量保全家人性命和前程也不是假的。像这样挣扎在欲望和良心之间、摇摆不定的人,何其之多。”

  尧恩一阵迷惘,苦笑着问,“姐姐,你也不怕教出个奸臣出来。”

  瑶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再生性纯良的人,饿了也要吃饭,冷了也要穿衣。所以,取舍并没有错,但更需知道取舍有道。取乃本真,只能懂得舍,肯舍,能舍,时刻警醒,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尧恩若有所悟。

  瑶华笑了笑,言易行难,便是她也做不到舍弃七情六欲,只能做一个在红尘中打滚的人。

  “夫人,吴公公来传旨了。”海安进来禀报。

  瑶华有些啼笑皆非,“你姐夫到底在官家面前说了什么,吴公公居然这个时候还特地抽出空来颁旨。”

  得了,反正他们现在是劫后余生,倒也不用盛装。瑶华低声嘱咐了尧恩几句关于山阳郡主“劫持”的过程。尧恩一听就懂。

  姐弟俩一起下楼接旨。

  吴公公关切地细细打量了他们姐弟二人,见二人精神都不错,也放下了一颗心,“陛下知道你们现在无处安置,所以特地赐了一座宅院。就在东华门外。原是一位宗室王爷的府邸,后来他去了封地养老,便将府邸交还了回来。宗正寺一直让人妥善维护着。老奴挑了好几个宅子,这个是陛下亲自点的,说这是个福地,以往住在这里的家主都是有福气的人。赐给你们也是好兆头。其他那些因为犯事抄没的宅子,陛下都没要。”

  瑶华收下了圣旨,感激地道,“能得陛下如此看重,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待过两日,一切都安定了,便让尧恩进宫谢过陛下。”

  吴公公满意地回宫去了。

  这时,崔晋庭也带着人从钱致芳府邸前“经过”。

  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就从门里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路边,哭喊着,“求大人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崔晋庭带着的是从李永楼手里借来的禁军。

  立刻就有人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那老仆哭得不能自已,“昨夜有贼人闯入了府中,杀害了我家老爷……”

  崔晋庭跳下马,“领我去看看。”

  那老仆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哭道,“因为我家老太爷病重。好几个月前,夫人就带着少爷、少夫人、大姑娘回乡侍疾了。家中主子就大人一个人。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闯入了书房……”

  书房的门大开着,钱致芳腹部连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书案上还有未写完的奏折,是钱致芳准备用来弹劾阮家的。

  崔晋庭心中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对一旁的禁军道,“钱大人一直不肯跟阮家同流合污,按照阮家那个性子,趁乱行凶、杀人泄愤,一点也不奇怪。”

  那禁军也很唏嘘,“不过一夜之间……”他那未说完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要是昨夜没出事,阮家倒台了,钱致芳必然前程似锦。

  钱致芳仰面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十分骇人。

  崔晋庭默默蹲下,伸手给他合上了眼睛。

  说来也奇怪,钱家老仆一早试了几次,都不行,崔晋庭一伸手,钱致芳的双目居然合上了。那老仆不由嚎啕大哭,“我家老爷在天有灵,必定感怀大人的恩德。”

  崔晋庭站起了身,对那禁军道,“你将此事回禀京兆尹衙门和吏部。”又对那老仆说,“那些个反贼皆已丧命在丽正门前,凶手可能也在其中。阮家众人皆已下狱。你家老爷泉下也可瞑目了。”

  那老仆跪倒在地,狠磕了几个响头,“崔大人的恩德,我替我家主人谢过。”

  崔晋庭叹息,“替你家大人好好操办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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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终章

  大乱刚过,京中百姓惊魂未定,皆锁在家中观望。但阮家暂时还没打算在百姓身上下手,所以市井之中,最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们皆是有惊无险。

  反而是大小官员,各个心惊肉跳。尤其是以往站在阮家船上的官员,还有那些家中小辈被阮家收买、在禁军之中为阮家做内应的。真是坐困愁城,只等大祸临头。

  崔晋庭一路行来,见到不少人家被禁军团团围住,虽说只是先抓人,但那个架势也跟抄家没甚两样。

  崔晋庭被那些哭喊声吵得脑门疼。索性将京城诸事交给了李永楼的人,自己带着人出城去收拾京郊大营的混蛋去也。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当口,瑶华带着人去了趟新宅子。

  吴公公宣旨的时候留下两个小黄门,说是跑腿交接的事情。瑶华也不能把人干晾着,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一路上,到处是鸡飞狗跳。各路人马都是禁军开道,后面锁着一连串的人犯。

  唯独瑶华这一路,禁军和颜悦色,仿若神仙座前的童子,生怕声音大了吓着她。

  瑶华心中唏嘘,脸上端着平静地表情,待到了新宅子的门口,那两个小黄门其中一个一溜烟地跑进去报信,里面主事的立刻迎了出来。“恭喜崔夫人、贺喜崔夫人。”

  这欢天喜地的模样,跟外面还真是天差地别。

  瑶华没有为难他,示意尧恩上前递了个荷包。谁知那人竟然打死也不肯收。

  阮家刚倒台,待到清算的时候,说不定有点什么牵扯,就得掉脑袋。这时在崔夫人面前混个脸熟,比什么免死金牌都有用。

  尧恩没办法,只好由他。

  那主事先是拿了图纸,让瑶华过目,然后又亲自陪着瑶华去了各处院落。“崔夫人,这宅子靠近皇城,那必定是赏赐给陛下最亲近的人的。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小心维护着。所有家私都定期抹油上蜡,草木池塘也是定期修剪整理。方才吴公公还让人送来了一批上等的瓷器和用具。只要您愿意,今天住进来都行。”

  瑶华想了想,“那好。我也懒得再走动了。那接下来交接的事情,还麻烦这位大人了。”

  那位主事眉开眼笑,“岂敢岂敢。”

  闵叔跟着他出去交接。

  闵婶有些嗔怪,“姑娘,这乔迁大事,您也不挑个好日子。”

  瑶华望了望外面,嘲讽道,“你要是不信,只管去瞧,今日必然是诸事皆宜。要不然阮家也不能挑个这样的日子造反。”

  闵婶不信,跑出去找那个主事的要了本黄历,结果一看,这两日还真是诸事大吉。看得她很是无语。

  瑶华懒得动弹,将大门一关,该干什么干什么。

  ......

  崔晋庭在京郊大营忙了三天才回城,先进宫再去飞白楼,兜了老大一圈才晕头转向地摸到了自己的新家门口。府门上的牌匾还是空着的,崔晋庭自己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家,只好让人去敲门。好在出来的门子他还认识,这才下马进府。

  这间宅子的布局是全然陌生的,但是每个新陈列的摆设,仿佛都沾染了瑶华的宁静温馨,便是他夹带着满身的腥风血雨回来,一路走进了主院,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

  瑶华头上绑了个抹额,正坐在那里喝着甜汤。

  崔晋庭被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瑶华摇摇头,“装样子呢。”

  崔晋庭神色一冷,“发生了什么事?”

  瑶华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静悄悄地迁进来,最起码能躲个清静。可是这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太多了。第二日就有人送礼上门。还有些夫人,打着慰问的幌子,前来替家中的晚辈求情。我没办法,便只能装病了。”

  崔晋庭一拍桌子,“谁家?我先拿她家小辈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