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情 第15章

作者:狂上加狂 标签: 古代言情

若是清醒后的若愚,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她会是怎样的?

此时窗外又是雨声淅沥而起,细雨打湿了窗纱,他曾经在这样的雨夜里亲自护送着从船坞晚归的她回到客栈。

北方的雨自然是要比这江南的来得跟畅快淋漓些。因着离着客栈不远,他未骑马,她也未坐车,一人一把油纸伞,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走着,在夜雨朦胧中,她一直都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走得很快,只能看见她被打湿的消瘦肩膀,还有那一截泛着亮光的脖颈,脚下的木屐在水坑里又飞溅起许多的水花。

到了客栈时,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拂去她脸颊上的水珠,却被她微微一抖,巧妙地闪开了,徒留那伸出的手,在空中尴尬地空悬着……

是的,她一直都是躲闪着他的。

清醒的李若愚,是从来都不曾正眼看过他一眼。

褚劲风向来是清高而骄傲的。身在世家,从小到大投怀送抱的女子岂在少数?

那是他偏偏看中了这个低贱的商户女,甚至经过一番挣扎,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介意她常年的抛头露面。可是当放下所有的骄傲矜持后,他竟然在这个弱不禁风的江南女子身上崩溃得一败涂地……

想起往事,褚司马心绪难平,竟是有些不愿回屋去看那女子。

等更鼓再次敲起,估摸她已经睡下,他才往房间走去。

屋外还在下雨。因着雨势不大,也不用撑伞。可是走到新房却发现那李若愚并没有在房中,床榻上只有散落的被子,褚劲风心内一紧,瞪起眼,叫了外屋的拢香与婆子进来,她们也是唬了一跳,拢香看着大开的窗户,低声说道:“回禀司马,许是……小姐又起了性子,钻窗出去了……”

褚劲风快步转到了屋后,可不是!只见一个孤零零身影,坐在屋后花园假山后的角落里。

她只穿了件薄衣,许是为了避雨,倒是自己摘了片大大的芭蕉叶顶在了头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然后仰着脖儿,痴痴地望着天上。

“若愚,你在干什么?”

若愚被男人的高喝惊得一抖,紧接着便被拉进了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褚劲风只觉得这小人的手脚都是冰凉,芭蕉叶上聚拢的水倒是没有浪费半滴,尽数灌在了她的身上,也不知在雨中坐了多久,衣服都是浸透了。

这小傻子!男人忍不住生气,冷着脸将她手里还在高举的芭蕉叶扯了下来,扔甩在一边。

褚劲风本来就气场冰冷,现在顶着气儿,就是不懂事的孩童也会被吓哭的。若愚也哭了,可是跟着以前不懂事的哭法略有不同,只是那滚烫的眼泪从红红的眼圈里滚出来,却不发出半点声响。

褚劲风本来是没有留意,等抱她进了屋子,才发现那湿哒哒的脸儿上竟然还淌着热泪。

白日积攒的闷气,这一刻又是心疼得尽数散了。剥了她的湿衣服用薄被紧裹住,便吩咐下人准备滚滚的桂花姜糖水。至于拢香和今日值守的婆子,褚劲风则毫不客气地让管家领了去受罚!

那拢香虽然是个忠仆,但是做事未免有些粗心,如此她的小姐可不再是以前聪慧机敏的那一个,明知道她有晚上偷跑出去的习惯,竟如此不当心,若是被有心人寻了机会,可如何是好?自当狠狠地惩治一下,才能长了教训!

那若愚似乎是知道拢香因着自己受罚,眼泪掉得更凶。

可怜兮兮的模样招惹得褚劲风竟是恨不得将她放在心窝里。于是他伸手想去抹掉她的热泪,却是被她瑟缩的一躲,堪堪避开,一如从前……

第25章

可是如今她在他的床上,哪里是能躲得开的?那大掌绕到了她的脑后,整个人便被拖拽到了他的怀里。

她只是一味低着头,露出那么一截脖颈给自己。褚劲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尽量将语气放柔,先不问她为何而哭,只是问道:“若愚方才坐在院中看着什么?”

若愚偎依在褚劲风的怀中,感觉冻得冰凉的身体渐渐转暖,倒是慢慢放松了身体,也不看他,只是半合着眼儿,弯俏的睫毛上犹挂着泪珠,低低地说道:“看星星……”

褚劲风不由得抬眼往窗外望,雨是没有天黑便下的,天空如同墨染一般,哪里有半粒星辰?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傻气的若愚,褚劲风的心却渐渐放下,用嘴唇碰了碰她湿嫩的脸颊,继续问道:“为何要看星星?”

“他们骂若愚是疯傻痴儿,若愚问……问娘是什么痴儿,娘说若愚没有痴,只是身上的掌管聪慧的星星回了天上……若愚想知道,星星什么时候回来?”

从若愚磕磕绊绊的话语里,褚劲风倒是听了大概。以前的李若慧,人都道是天上掌管智慧的文曲星宿上错了女儿身。许是李夫人宽慰被人讥讽的若愚时,借口那星宿功德圆满上了天去……

褚劲风想到这里,心内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溢出:“要它回来作甚,现在的若愚便很好。”

若愚抽搭了下鼻头:“今日那人也是身上的星星归了天吗?又砸又摔……若愚害怕像他……若愚想让自己的星星回来……”

今日那孟千机因着若愚的一句话,也是犯了痴症,一通发疯甚是吓人,若愚不明就里,只看见褚劲风阴沉着脸儿来让自己走,便当是自己闯了祸事。

待得回转了房间,自己一个人闷闷地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到了夜里睁开眼时,四周的摆设都是陌生的,那满眼的红色尽未褪去,都在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在娘亲的身边了。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虽然也是不认人,可是四周的摆设,乃至房间内的气息都是隐约熟识的,莫名的叫人心安。

可自从来到了这儿里,四周除了拢香之外,竟然再没有认识的人了,当初从黑暗里挣扎着醒来后的彷徨无措再次袭上心头。想着白天那人的疯狂,她生怕自己也会渐渐变成他那般模样。

当拢香服侍了自己用过餐洗漱之后,她觉得再也睡不着,从窗外爬出坐在假山的后面,拼命想要在那一片浓稠的夜色里寻找到她的星宿。

褚劲风听到这,又是一阵恼,可是恼的却是自己,明明知道她现在如同离了娘的孩儿一般,被孟千机那般惊吓后,自己却没有及时回来安抚于她,只让她一人呆在着院子里,天阴雨冷,就算是个小傻子也是会胡思乱想的。

想到这,他抱住怀里绵软的少女来到了窗前,指着那满天的黑云说:“那星星就这么些,有时还一颗皆无,可是天下的真正的白痴却有无数,我们若愚乃是大智若愚,岂可跟那些个俗人争抢?便让了那些劳什子的星宿给那些个傻子,明日待回了漠河城的司马府,我给若愚请了女先生,多读些书,若愚自然就变回原来的聪慧了。”

李若愚原本就羡慕弟弟贤儿每日可与同学一起去书院学习,听褚劲风要给自己请先生,顿时眼睛发亮,来了兴致,俩只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地说:“我……我要入学堂……我不要当痴儿……”

褚劲风心不在焉地“嗯”着,可是心神却是被挤压在自己胸前的那两团按压得有些魂不守舍。

可是她白日才受了惊吓,这时若是再贸然行事,必定会让她从此畏惧了自己。当下便是深吸一口气,哄着她动松了手,等到浴桶里打满了香汤,若愚在侍女的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

可是等她出来时,却发现褚劲风已经不在屋内了。

因着拢香领罚去了,近身服侍她的是侍女苏秀,听给她穿衣的侍女苏秀期期艾艾地说,司马大人去书房了。

也难怪侍女有些说不出口,新婚第二日,正是情浓蜜意时,可褚司马却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正是她们这些个下人心内起疑。

苏秀还有一个在屋内伺候的侍女苏眉是对亲姐妹,也是淮阴公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举止做派就算入了一般府宅里充作小姐也绝对担当得起。她们姐妹不但容貌甜美,而且识文断字又精通琴棋书画,因着褚劲风从司马府里带来的俱是些粗手粗脚的爷们,所以特意选了对出挑的去侍奉褚劲风。

其实淮阴公主这心内还是有些计较的,她娇惯着自己的表弟娶了个痴儿,算是了却他心内的那点子念想。可是这做大事的男人,在外操劳了一天,回到内宅里不就是图个知冷知热娇暖可人的解语之花嘛?

那个李若愚美则美矣,但却跟个无知的幼儿一般,当做个宠物娇惯稀罕着还行,时间久了哪里能有那个耐心法子时时诱哄着痴儿呢?她这存心挑了两个得体知进退的侍女放在那李若愚的房内,便是有让她俩做通房丫鬟的意思,免得褚劲风开了女色的荤腥,知了滋味,如他的表弟赵熙之那般在外面胡天胡地闯出祸事来。

若是以后服侍得好,得了褚劲风的另眼相待,扶正做了妾,那也是这两个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苏秀乃是姐姐性情稳重些,虽然也听出了郡主当初交待她们姐妹二人话里的意思,可是看着那褚司马冷若冰霜,浑身透着煞气的模样,便心内打鼓,加之昨夜新婚,听着那新入门的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可是将心内那点子上进的心思全吓得魂飞魄散了。

依着她打量,这位司马大人可不是什么怜惜娇花的良人,只看一眼都那银发冷面的模样,就觉得心一阵发紧,可真是消受不起。

所以淡了做妾的心思,倒是尽心服侍着这位小夫人,女主子是个痴儿也甚好,少生了许多被刁难的事端,自己只管做事,等存够了银子,年岁渐大时,让主子念好放了自己出府,也好寻个正经的男人交托了终身。

可是那妹妹却不是跟姐姐同一个心思,就在苏秀忙着给若愚疏通头发时,厨下送来了一大盅刚刚熬好的冰糖红枣血燕羹给夫人。苏秀替小夫人盛好了一碗,却盛了一茶盅,放在小托盘上捧着它入书房去了。

苏秀岂不知妹妹的那点心思,也不好点破,便服侍了小夫人温热地喝了燕窝,又伺候她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说了会儿闲话,又点燃了安神的沉香,然后便在床下的脚踏上铺了被子躺下。

拢香与那婆子刚领了罚,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长了心眼,既然小夫人爱起夜闲逛,那便近身守着,免得睡死了浑然不知。

刚躺下没多久,苏眉便从书房回来了,坐在外厅里闷闷地搅了几下巾帕子,然后入了屋内,看着若愚睡着了,才小声道:“司马让姐姐你过去一趟。”

苏秀因着是和衣而卧,倒是不用特意更换衣服,赶紧爬起来后,让妹妹守在床边便径直去了离卧房不远的书房。

入了书房一看,那碗燕窝纹丝未动还放在案头,司马大人倒是脱了外衣换了睡袍,拿着一卷书倒在了书房的软榻上,银发尽是披散在床头,看那意思是要在书房里过夜。

见她进来了,褚劲风眼睛看着书,懒洋洋地问:“夫人可是睡下了?”

“回禀司马,刚刚睡下,睡前饮了点姜汤,又喝了碗热热的燕窝,奴婢用黑豆茴香八角膏替小夫人搓热了手脚,这么睡上一夜,应该不至于着冷发烧。”

褚劲风点了点头又问:“夫人可说了明日早晨想吃些什么?”

苏秀知道司马为何有这一问,今日厨上的饭食似乎不甚合小夫人的胃口,这一日吃的都是三两口的猫食。于是连忙回道:“奴婢在夫人临睡前倒是问过了,夫人说想要吃鸭膏烤饼……奴婢又仔细一问,这才知道那烤饼是聊城老巷里才有的……明日一早倒是吃不上了,不过明日正好是司马大人携着夫人回门的日子,可以提醒着跟过去的仆役买了些给夫人。”

褚劲风这时才放下书,扫了这苏秀一眼:“你与那苏眉是姐妹?可比她要心细稳重,倒是要好好点拨着她,不要总是一问三不知,不然要她这不长心的奴婢在夫人身旁何用?”

苏秀这才知道妹妹为何气闷地回来,想必是被司马大人问得哑口无言挨了训斥吧。她连忙替妹妹请了罪,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司马大人指了指那碗燕窝:“这燕窝是妇人之物,以后不用端来了。你伺候主子尽心,这盏燕窝便赏了你,另给我端一杯加梅子的三样茶去。”

苏秀谢了司马大人后,便端着燕窝回去了。只是现在是深夜当值,也不好训斥妹妹,心内却是暗中吐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打算倒是对的,那位冷冰冰的司马大人除了对那痴傻了的小夫人有些温热外,其他的女子在他的眼内皆如路旁的杂草一样,倒是要叫妹妹收了非分的心思才好。

因着夜里的这一通折腾,第二日若愚起得很晚。赖在床榻上懒洋洋的滚了一会后,那苏眉便撩开帘子问她饿不饿。说是早饭已经备下端来了,起床洗漱后便可以吃了。

这一撩帘子,一股子熟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李若愚一咕噜爬了起来,眉开眼笑道:“烤……饼?”

正在准备今天若愚回门穿戴衣物的苏秀转身笑了:“夫人倒是好嗅觉,可不是您想吃的鸭膏烤饼吗?司马大人昨夜听说您想吃这个,连夜叫了车马去聊城接了那宝鸭斋的主厨,连同发好了的老面,还有熬出的鸭膏一起回了舒城,这些个都是先烤出来的,正是酥脆得味的时候,夫人可要快些起来啊!”

昨日因为被孟千机惊吓了一通,一天都没有食欲,现在睡了一觉正是饿了的时候,便是连梳洗也不顾了,直扑到桌旁便要吃一个烤饼。苏秀连忙拦住了夫人,好说歹说用竹盐漱口后,这才让她坐在了桌旁,就着一碗鸭肠热粉丝美美地吃了起来。那烤饼新烤出来的,咬一口便冒出香浓的鸭膏,那小嘴便油亮的了。

这时褚劲风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若愚小脸沾着芝麻的吃相,便是眼内微挂着笑意道:“且吃一两个解解馋便好,今日我带你归府,岳母大人必定做了你爱吃的,且爱惜些肠胃,不可暴食。”

如今若愚在他的身边,虽然如同稚儿一般,可是褚劲风却安之如怡。这样的若愚,是要耗费心血尽心教导的,而他愿意一点点地将这甜美娇憨的少女将养成自己心内渴望的样子——眼中满是他褚劲风的李若愚。

第26章

就着若愚的手,褚劲风也吃了一个烤饼,因着滋味调得入味,倒真是美味。

今日是回门的时日,管家替司马夫人备下的礼品已经装上了马车。褚劲风吃完了后便去向淮阴郡主告辞,而若愚则在苏秀苏眉的服侍下开始梳妆打扮。

拢香一清早也回来了。毕竟是从李家出来的人,若是罚得太重今日回门时,李老太太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管家也只不过是让拢香在在柴房跪了二个时辰而已。

因着犯了错,拢香有些臊眉耷眼的,但是也要强打起精神替小姐准备妆头。可是苏眉看见了她准备的物件,在一旁噗嗤一声轻笑起来了。

拢香不知她为何笑,当下抬起头瞪向了她。苏眉这才不紧不慢地说:“现在高门贵府的太太小姐们,都已经不流行用这黑纱的撑子梳头了,夫人本来就脸儿小,再梳拢一个大大的发髻岂不是头重脚轻?”说着从一旁的梳妆盒子里取了几个小巧的发垫,那发垫是用真的毛发制成,就算梳头的技术不精,露出一点底子也看不出来。

其实拢香自打进了这庄园里,就发现这里的女子个个都是打扮出挑的。淮阴郡主自不必说,就连这些侍女们的打扮也是透着高雅大气,与聊城小地方的女子截然不同。她虽然精于打扮,但见识浅薄,到底是透了小家子的气息。

被苏眉说得自惭形秽,拢香一时收了手,退居到了外屋去帮苏秀熨烫衣服去了,苏眉挑眉嗤笑了一声“乡巴佬!”便准备给若愚梳头。

若愚虽然不大懂她们在争执着什么,可是脸色却是能看出来的,拢香昨晚一直没有回来,是那个叫苏眉的夜里近身伺候着自己。

可是她不喜欢这个苏眉,跟她独处时,苏眉说话的语气总是透着不耐烦,昨儿夜里自己想喝水,便低低喊了几声,可是她明明听见了,却不耐烦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白痴事儿真多”转了身儿,躺在床下的踏脚上纹丝不动。后来还是那个叫苏秀的在外屋听见了她的声音,这才进屋给自己端来了蜂蜜温水……

现在看见她不知说了什么让拢香的脸色大变,若愚的小拧脾气上来了。看苏眉挨过来要给自己梳头,当下便是一躲,两只大大的眼儿怒瞪着她。

苏眉知道这小夫人脑子不好使,说话也不利索,吃饭时筷子都有些拿不住,总是想着伸手去抓。那脸儿也是蹭得都是油。这心内自然便轻贱了女主子几分。

可偏偏这样一个痴傻的商户女却做了堂堂司马夫人,这可怎么让人甘心?苏眉自认为自己样样都比这痴儿强,就连出身也是落魄秀才的门第,比那商户可是强上许多!

她和姐姐又是郡主亲自指过来作通房丫鬟的的打算的,再看那司马大人时,心境自然便是不同了。她可不像姐姐居然还想着出府的苦日子。

在司马府里做妾岂不比寻常人家里的女子惬意多了?更何况这正位置上的又是个傻子,一不能掌管钱银二不能立威,只要生出个一儿半女被扶作了妾,可是比别的府宅里的正经主子还自在!

这么一想,她便是对褚劲风上了心,可是没曾想昨日特意给司马送燕窝时却因为一问三不知而被训斥了一通,这心内一直不痛快,正好奚落那个拢香一番。现在看若愚一直在躲,不让自己梳头,自然更是不耐烦,趁着四下无人,便伸手握住若愚的一把青丝,狠狠一扯,想要给她拉扯过来。

这下若愚吃了痛,可就不干了!腾地站起了身子,直瞪着苏眉,顺手拿起一把发钗便朝着她的身上扔了过去。苏眉压根没想到若愚会发脾气,看姐姐和拢香闻声进了屋子,仗着方才的一幕无人看见,连忙委屈地说道:“刚才梳头时,没梳几下,夫人便开始发脾气了……”

可是若愚哪里会听她的解释,方才被她拉扯的那一下,头皮到现在还在隐隐发痛,昔日书院一霸岂是浪得虚名?当下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苏眉小巧的发髻,大力地扯拽了起来。

苏眉猝不及防,被扯得低下了头,痛得连连低叫。

苏秀跟拢香连忙上前要把若愚拉扯开来。就在这一团乱时,褚劲风恰好进了屋子。皱眉看着骑在苏眉身上的若愚小泼妇,上前展臂一把便将她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清晨主仆缠斗成何体统?”褚劲风冷着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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