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重续) 第33章

作者:兜兜麽 标签: 古代言情

  萍儿默默记下了,应是。又忍不住出声劝慰,“公主,逝者已矣,节哀顺便。”

  青青搭着百岁莲花引枕,斜依着身子,懒懒,凄然笑,似梨花吹雪,遍地茫茫白羽,漂游无踪迹。“伤心伤情又如何?躲在被子里哭一场,闹一场。明朝早起,还是死的死活的活。何曾因你满地伤心而变了天地?日子一样要过,无妨,且让它好好过。人生百岁,七十者稀,一转眼,一辈子也就这样混混沌沌走到头。无需着急,很快,很快。”

  临别时依依,难舍难离。

  倚他怀中,看盛夏灼灼光耀,良辰美景羡煞人。耳畔为他低吟,青青,且等等,一定有办法。

  又吻着她眉心桃花钿,叮咛她,别后需珍重,天寒多加衣,放宽心去,学做逍遥人。若此后无相聚,切切将他忘记。

  她多倔强,不肯,推开他,恨恨望他脉脉含情眼,指天誓日,今生今世,永不相忘。

  谁料,一别已是生死界。

  心念:去有日,来无年。此去今年。

  萍儿却是落了泪,呜呜跪在车里哭,“殿下,奴婢知您心里头苦。可您别这样,您哪怕掉一滴泪也好,别这样硬撑着……这样的事,怎么挨得过……”

  青青单手撑着身子,往前稍探,一手端着萍儿下颌,细细看她泪光满布的脸,轻笑道:“傻姑娘,这就要进宫里面圣,还哭,岂不是殿前失仪?倒时候问起罪来,我可不救你。”取了帕子递给她,见她囫囵擦一把,还抽抽噎噎,便问,“萍儿今年十几了?”

  萍儿道:“十九了。”

  青青随手将腕上玉镯子取了赐予她,调笑道:“都是老姑娘了,待这一阵子过去,我便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省的日日在面前碎嘴,烦得很。”

  萍儿作势又要哭,青青一手指在她唇上,轻责,“还敢哭,明天就将你送给小德子。”

  萍儿忙擦了眼泪,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头谢恩,“萍儿谢公主赏,萍儿愿一辈子跟着公主,伺候公主,不嫁人。”

  已至宫门,外间车夫应对守门侍卫盘问。

  青青坐起身来,拈来铜镜照素妆,好一张分毫无血色的脸,似江头疏雨轻烟,淡薄悠远无颜色。“你来,添一抹胭脂,簪一朵花。要比往日艳,比任何一天都热烈。”

  萍儿连忙拉开妆奁,里头琳琅满目皆是精巧物件。

  红艳艳的胭脂雪地里晕开来,三月桃花似的好颜色。再插一根金步摇,再簪一朵碗口大红牡丹,耳坠换了簌簌流光的红宝石,新添螺黛,细细绘就了眉心蹙,凤眸凝。

  挑了车帘子下去,缓步移,睽熙宫蔽日的烟霞中渐行渐远,去日无踪。

  内侍领着到了紫宸殿,外间还在与大臣们议事,青青隔着一层布帘,坐内间里喝茶听外头吵吵嚷嚷,好生热闹。

  今年秋试,三甲该如何定,殿阁大学张兆禧士与新晋首辅王茁争得面红耳赤。祖宗三代家底都拉出来遛弯子,听得人捧腹。最终还是皇帝爷听得厌烦,亲自定了人选,“朕看唐彦初才高行洁,远在众人之上,新科状元非他不可。”

  堂下虽有人不服,但也不敢再争,纷纷说好,赞万岁英明,乾坤独断。

  约莫着该散了,又有御史大人站出来,问:“启奏皇上,左家私吞军饷一案,臣等认为应判左成显腰斩,其余家眷充军为奴。”

  衡逸从案几上高高一摞明黄折子里挑出一本来,起笔,“左安良还在前线力战蒙古,你们是一本接一本来参他老父,若真这么判了,岂不令将士寒心?”

  御史大人坚持,“左成显罪无可恕,左安良定能体会圣上良苦用心。”

  衡逸不置可否,已落了笔,合上折子,扔给御史,“斩便斩吧,那家眷之中,男子充军,女子便都放过,也要留些想念给左将军。”

  “臣遵旨。”

  衡逸摆摆手,疲累道:“都散了吧。”

  这五六大臣适才齐声,“臣等告退。”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青青放下茶盏,恰逢衡逸已经挑了帘子进来,她徐徐见礼,他忙上前来,扶起她,窥见她面容芬芳桃李,绮罗粉黛似十里红莲潋滟开。一时心动心慌,久久难言。

  紧紧捏她手,酥软仿若无骨。

  揽住了腰肢在怀里,真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念美人,凄凄惘惘,西风凉,人堪瘦。

  任他亲手摘了耳坠扔一旁,嘴唇细细吻着她圆润如珠的耳垂,暧暧轻声笑,“这些日子尽忙着山西战事,多久未见了?朕想想,得有一个多月了吧。说说,青青可有想我?”

  一双手也不老实,上上下下在她身子上逡巡,青青无心打理,便也随他,只闷声说:“皇上宣我来,我便来。令我走,我便走。”

  想与不想,她不肯答。

  衡逸心底里冷笑,远远瞧着她青衣红妆,容颜依旧,但内里约莫是恨死了他。自然了,好情郎死在他手上,还不恨得要扒他的皮,饮他的血,不过面上仍装出一副恭顺柔弱,依着他,顺着他,可笑,谁教他是皇帝,人人都得跪下三呼万岁,青青也躲不过。

  可他真是,爱煞了她敢恨不敢言的痛苦模样。

  堪堪,令人生满心怜惜。

  挑了她下颌,低了头去就她唇上胭脂红,丹桂香,靡靡焚尽了一颗心,可叹他心心念念,心心念念,却得来她与旁人郎情妾意难舍难分,真真教人恨!

  忍不住咬下去,惹得她轻声呼痛,唇上殷殷血花开,丝丝酸楚缠绕舌尖。那念想撩起来,浑身似火,狂烈燃烧,不自觉压紧了她的身子,舌头伸进去,翻搅,搅乱得她乾坤倒置,眩晕难止。谁让你不解我一番情意,反要谋划着离我而去。该死!该死!

  却又是舍不得,舍得天下人,唯独舍不得她。

  “青青,青青……”

  他含着她的唇,舔着她的伤,一遍一遍唤着她,仿佛是要唤醒她。

  趁着他迷醉时,她推开他,兀自退到墙角,却又不再动了,一双眼,染了丝丝红,满是绝望地望着他,自顾自笑:“真是傻了,退什么,能往哪里退?”

  手握成拳,指尖已经陷进掌心肌理,凌迟寸磔,天昏地灭。

  但见他明黄色天子龙袍艳色耀目,那五爪金龙攀云而上,目光如炬,似乎下一刻便要从锦缎上一跃而出,吞食天地。

  衡逸理一理襟袖,抬起头来望她,已是一番冷沉沉寒铁似的面孔,“知道就好,只怕姐姐妖魔掩住了心,偏要去做那万劫不复的蠢事。到时候,可不要怪朕狠心。”

  青青却是扬了眉,冷蔑,“如何?赐我三尺白绫,还是一杯鸩酒?”

  衡逸一步步上前来,伸手便掐住她脖颈,面上却是笑,狠狠吻过去,罢了微叹,“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怎就非得这样争锋相对?嘘——先别忙着生气,朕有好东西藏了许久,今日要给姐姐看。”

  于是牵了她的手到外间去,案几上累累文书中抽出一张,摊开来,却是工笔描绘的亭台楼阁,山池殿宇,其间琼楼高危,九曲回廊,自不必说。

  衡逸从后抱住她腰身,紧紧贴着,在耳畔邀宠,“公主府,就着原先的镇国公府邸建起来,不需多少时日即成。姐姐看着,喜欢么?这布局,朕可是亲自改的,好几个晚上熬到四更天,可真是累。”

  说着说着自己笑出声来,“有什么办法,谁叫姐姐生在年头,最最忙的时刻。只好先赶紧着,到二月初,姐姐便有新宅子了,还有无极山的温泉直通下来。好不好?青青,朕好不好?”

  青青背对他,不语,略略弯了腰,那纤长脖颈从荷花立领中路出一小段来,淡青色的脉络白皙肌肤下悄然涌动,一粒小痣生在颈后,醉心。

  呼吸滚烫,拂着细碎发丝。吻下去,白皙颈项上烙下一个一个青红印记,靡靡,转眼倾城色。

  耐不住,将她困在桌台与自己之间,手攀上腰际,已扯散了衣带,一件一件徐徐剥落。

  听她喊,“不要……你放开……放开我……”这音调越发软了,乖乖化了一池春水,任侵扰。

  她扭捏挣扎,正顺了他,一双手捧着她柔软滑腻的胸,纠缠间盈满了指缝,揉着,捏着,拉扯,听她尖叫,哭喊,入耳都成靡靡之音,勾引他,越发使了力,狠狠搓揉。

  短衫散乱,襟口已然滑到肩头,里头雪塅子肚兜绣了烟雨朦朦白莲花,似有薰风来,惹人迷醉。

  衡逸的手,顺着平滑小腹下去,钻进里头,听闻她喊“不”,指头已经进去,搅乱一池春水,不觉间露华湿,凄凄芳艳。

  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将青青的脸转过来,哂笑,“青青,朕偏就是喜欢你喊不要,喊吧,继续喊,真喜欢得要命。”

  裙子里空荡荡,软绵绵任凭他糟践。

  未料得她猛然间甩手去,拂过他脸庞,好一个响亮的耳光。

  双双皆惊诧,一时无人知应对。青青率先回过神来,跳下书案,光着脚不管不顾就要往外跑。才三两步就被抓回来,一把甩在地上,青青魔障了一般,继续爬起来要走,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记耳光,嘴角渗血,半边脸麻木。

  衡逸目中尽是怒火,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提起来,恨恨问:“人都死了,还要给他守节是吧?不要脸的东西,这回倒装起贞洁烈妇来了。”

  青青却是笑,似白莲出水,无尘垢,“尽管骂,尽管打,尽管来杀,尽管来夺。可你永远无法将他从我心中抹去,至死不休!”

  “好好好,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朕当真不敢动你?”

  青青仰起头,冷笑,“你敢么?你不敢,你舍不得。”

  天光淡下去,残霞暗锦,栖霞坠地。她的脸庞,她的伤痛与决绝,染着红艳血滴,若雪后初晴梅花开,美得壮烈而旖旎。

  谁忍割爱。

  杀意

  衡逸的眼神一黯,阴云密布转为狂风骤雨,渐变成阴狠诡谲的暴怒。

  青青仍伏在地上,半裸着身子,纤长颈项上全然是他凌虐过的痕迹,似晚花残红深浅开,门缝中疏漏的落霞拢过来,抚摸着她白璧无瑕的身子,堪堪一朵夏末时分挣扎不离去的粉白莲花,一捧残红,谁忍怜?

  那眼角还凝着深切的恨意,钻进了骨髓里,一只覆骨的蛆,日日啃食,不停休,这恨,一旦生,至死难休。

  衡逸忽而轻笑,目中温柔如水,手上却是使上了十分力道,抓着她的臂膀一下将人提起来,白嫩嫩的皮肉在指间转为殷殷似血的红,让人瞧见了,心底里暴虐的心绪狂乱叫嚣,捏碎了它,毁了她,那便是无尚的快乐。

  青青似乎早已麻木,没了痛感,依旧直直看着他,目不转睛,眼底喧天的仇恨翻滚,是滚滚不复去的黄河水,莽莽撞撞,不可向迩,带着滔天巨浪,倾覆乾坤。

  衡逸的俊俏脸庞就在眼前,贴得越来越近,逼视,满含怜惜地抚上她的脸,轻轻擦去她唇角血迹,又含在口里尝一口,她的血,五石散一般蛊惑人心,他半眯着眼,似乎享受由相同血缘带来的深切诱惑。那双狭长凤眼,朦朦无底的黑暗,深渊一般裂开在眼前。

  “呵呵——”是他笑,温热鼻息吻着她耳畔,“想逼朕杀了你,好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黄泉路上风流快活?青青未免太小看了朕。朕的心胸宽广得很,被贱人扔下的一块破布,朕也不介意用来擦鞋。”

  青青亦是笑,回他,“圣上万金之体,可别让臣妾这般残花败柳的身子,脏了您的手。”

  “别人玩过的,更有味道,你说是不是?青青,他怎么调教你的?你怎么伺候他的?也像在朕床上似的,像一条死鱼?啧啧,那可抓不住男人。”

  说话间已经将青青拖到书案边,一伸手,哗啦啦拂开满桌家国天下事,明黄色桌布也落了半边,黄梨花木的桌台冷硬,衡逸将她推上去,伏趴在桌上,两只手用腰带反绑在身后,任她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太高了臀,等他临幸。扭动的身躯不过增添他乐趣,像是扭捏着无声邀请,彻彻底底的贱。

  衡逸俯下身来,他的呼吸就喷勃在她耳边,低吟似的温柔语调,时不时咬着她耳垂,含着,啃着,是不是舌尖扫过来,她便是一阵阵止不住的战栗。“青青……我的青青……知道么?我有多想你?想得浑身都痛。那相思之苦,噬人心。好青青,今天你可得好好补偿我。”似情人耳语,几番缠绵,滴出水来的情爱,翻开皮相,内里却是沉沉恨意,心惊肉跳。

  怎会变成今天这一番局面,爱着她,不甘。杀了她,又不舍。放过她,除非死。

  青青咬着唇,咬出了血,侧过头,苦苦挣扎。

  青青听见丝帛碎裂之声,嗤嗤——好生痛快,难怪古时倾国红艳爱煞了这声响。

  青青听见男人满足的喟叹,他进来,那凶狠利器猛地闯进来,疼得她浑身都痉挛,然而他多么舒爽,急促地喘息着,重重地挤进来,再退出去,又来,再来,茫茫没个尽头。

  书案被撞得前前后后摇动,冰冷的木头随着衡逸的动作碾压着她的乳,通身的冷彻。却还是止不住呻吟,零零碎碎,断断续续,妖精似的勾人。

  “别……别……我疼……求你,求你不要……不要……”

  桌角的明黄色流苏桌布终于落在地上,死一般的状态。

  衡逸双手捧着她的臀瓣,握着那一团丝光柔滑的肉,耐不住发了狠抓捏。一道一道凄凄芳色浮现眼前,是无声的邀请,致命的诱惑。

  他听她哭求,声音都瘫软,全然化作一池春水,任他摆弄。

  心底里笑,无论先前有多恨,又有多强硬,到最后,压在身下抚弄一番,到底还是服软,嘤嘤哭泣,婉转承欢,叫她生便生,叫她死便死。上天入地都由他,一切一切全都由得他掌控,翻手云,覆手雨。生生死死都是他的人。

  于是身下愈发用了猛力,来来回回,重重地顶着她,顶入她身体最深处。

  欲裂,蓬勃撕咬的欲 望,男男女女身体里鬼魅似的叫嚣。

  他手心热度灼人,顺着腰肢一路攀爬,最终攀上她一双酥软娇羞的乳 房。两只手足够掌控她,他粗重的呼吸闯进她耳中,那手掌宽大,碾压搓揉,狠狠,疼得她扬声求饶,而他却似魔魇入心,身后不停歇地抽弄,那里头温暖紧致得令人窒息。

  她体内有勾连极致的快乐,他来来去去快疯癫,简直就要死在她身子里,这般,这般妖孽一般勾人魂魄的身子,世间几寻?想想更曾与那赵四扬缠绵床笫,这一时又是恨,腰间猛然大动起来,听她哭声连连,便越是恨意深深,恨不得就此弄死了她,揉烂了她,且看她再如何投他人怀抱。

  是恨,却又是爱到了极致。抓一把流沙在掌心,越紧,落得越快。

  他几乎要哭泣。

  他的吻,细细绵绵落在她光 裸 的背脊上,一声一声低吟,“青青……青青……青青……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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