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 第69章

作者:凝陇 标签: 古代言情

  未几,林嬷嬷进屋,依照平煜的吩咐替傅兰芽戴好帏帽,因外头有风, 怕傅兰芽衣裳单薄,又找出一件薄薄的湖蓝色绣白梅的披风给傅兰芽系上。

  收拾妥当, 主仆二人在屋中候着。

  过不一会,平煜去而复返,在门口对傅兰芽道:“走吧。”

  出了屋,傅兰芽才发现院中不知何时多了许赫和林惟安,二人见她出来,忙低下头, 敛息静立在一旁。

  傅兰芽回头对林嬷嬷轻声道:“嬷嬷在屋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林嬷嬷点点头。

  傅兰芽便跟在平煜身后下了台阶。

  一行四人出了内院。

  因平煜吩咐许赫和林惟安一旁跟随,架势做得颇足,旁人远远望去,只当平煜要提傅兰芽去审问,并不会想到旁的上面。

  到了看押林之诚的院子,平煜令许赫领着傅兰芽去院中一个耳房中静候,自己则亲自前去提审林之诚。

  推门进去,果如许赫所说,林之诚正木雕般坐在房中,脸上笼着一层暮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消沉阴郁的气息,看得出来,方才他跟林夫人的一番谈话,进行得一点都不顺利。

  不过这也难怪,他们夫妻之间的龃龉长达二十年都未解开,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出现转机。

  在林之诚对面坐下,平煜淡淡道:“林之诚,你的要求我已经如数做到。不必我多说,你也该知道东厂正日夜在我府外窥伺,而另几位手持坦儿珠之人更是时刻虎视眈眈。到了今天这境地,你就算不想替你一对无辜夭亡的双生儿报仇,为着你夫人日后的安宁,你也该将你所知道的尽快说出来。”

  说完这番话,林之诚脸上依然毫无波澜。

  平煜审问犯人时,一贯沉得住气,见此情形,并不催他,只不紧不慢伸指扣桌,脑中揣摩刚才程安等人向他汇报的昨夜陆子谦跟邓文莹见面之事。

  据报,昨夜邓文莹乘马车出府后,在金陵城一座名唤仙林池的酒楼外“偶遇”了陆子谦,特意停车,唤住了陆子谦。稍后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酒楼,直在酒楼内停留了大半个时辰方出来。

  据他对邓安宜的了解,此人虽然惯会装模作样,对邓文莹这个妹妹似乎还算疼惜,就算想利用邓文莹替自己传递消息,多半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让她跟外男见面。

  因此昨夜的邓文莹十有八九是邓安宜假扮。

  在昨夜之前,他虽然派人时刻盯着邓安宜,却从未想过盯梢邓文莹,若不是昨夜金如归突然闯入府中,他因而知道林夫人来金陵一事遭了泄露,也疑心不到邓安宜利用邓文莹传递消息。

  所幸的是,这两日他除了派人监视邓安宜,还另派人盯着陆子谦,否则的话,焉能通过昨夜仙林池之事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

  看样子,邓安宜也对陆子谦发生了兴趣。

  只是不知他是跟自己一样,宁可广撒网也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呢,还是从陆子谦的身上发现了什么端倪?

  无论如何,邓安宜对坦儿珠之事的牵涉程度,似乎远远比自己想得还要深和广。

  想到此处,他忽然生出一种极为陌生的怪异感觉。

  记忆中最后一次认真跟邓安宜打交道,还是在他家出事前的那年夏日,那时的邓安宜还是个只爱读书不爱刀枪的瘦弱少年。跟寻常的将门子弟不同,邓安宜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在私塾读书,甚少跟他们在一处骑马射箭。

  在他家出事那年,永安侯去京郊狩猎,等从京郊回来,邓安宜便生了一场大病,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月都未能痊愈。

  记得他那时隔三差五便去永安侯府探望邓安宜,却因长辈怕过病,只获准在房外给邓安宜带声好,从未能进去亲眼探视。只记得邓文莹似乎格外关心她二哥,人虽进不去,却常常在房外头唧唧呱呱跟她二哥说话。

  好不容易邓安宜好了,他整个人却因这场病脱了相,相貌上比病前憔悴了不少,人也变得格外木讷寡言。

  母亲回来还说,亏得邓安宜底子还在,虽然如今有些变相,将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如前。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和邓文莹的亲事再次被两家长辈提上日程,眼看要订下过聘的日子,他家却突然因数十条贪腐罪状被傅冰当庭弹劾,获罪发配。

  三年之后回京再次见到邓安宜时,邓安宜已经跟他记忆中的文弱少年有了明显的不同,不但高挑精壮了不少,且武功比三年前大有进益,不过,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不论邓安宜愿不愿意,既身为将门子弟,最后少不了会子承父业,走上武将这条路。

  只是,从这一路上自己跟邓安宜交手的情形来看,邓安宜老谋深算的程度远超出他的想象,比起朝中那几个难缠的老臣都不遑多让,跟记忆中那个文弱寡言的少年怎么都挂不上钩。

  难道一个人的性情和谋算真能短短几年改变这么多?

  正自思量,忽听林之诚道:“当年我在蜀山之所以诛杀布日古德一行人,是因为他们为了练邪功,偷了当地百姓的婴儿来食,故而我下手时毫不留情——”

  平煜一凛,凝神静听。

  “在用御琴术杀了布日古德一行人后,我从一位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一本用鞑靼文记载的书籍,因那书扉页上写着“宫制”的字样,故而我猜多半是北元宫中之物。当时鞑子政权被推翻未多久,我勉强识得一些鞑靼文,翻阅了一晌,见书上大多记载着一些奇药或是奇珍,内容荒诞不经,不知真假,且越往后翻,记载的物事便越是珍稀贵重。到了最后一章,书上画着一块五棱镜的物事,底下记着此物有起死回生之效,也就是坦儿珠。在取了那本书后,我本想确认那行蒙古败类是否都已气绝,谁知洪震霆忽然率领八卦门的子弟前来找我拼命,说我的御琴术使得他大哥再度受伤,眼看会成为废人,叫我务必有个交代。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御琴术无意中伤到了旁人,无心恋战,带领众徒下山而去,故而让布日古德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平煜凝了凝眉,这林之诚性子真是孤高太过,伤人之后,明知做得不妥,却一句道歉都无,难怪后来洪震霆会恨他入骨,也因为此,才为几年后他一双儿女夭亡埋下了祸根。

  不过,听林之诚的描述,那书应该是宫中之物无疑,林之诚多半也是对书中内容将信将疑,所以才会在痛失双儿后赶赴云南,试图从镇摩教手中夺取坦儿珠。

  “几年后,也就是我一对儿女夭亡的那年,不知谁在江湖中走漏了消息,说坦儿珠现在镇摩教教主手中,我本对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并不关心,谁知布日古德为了引我去夷疆,竟从云南来到岳州,扮作货郎毒死了我一双稚儿,之后又嫁祸给洪震霆。我惨失儿女,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事实,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坦儿珠之上。”

  “不料到了夷疆后,我这才发现我们南星派,另有旁的门派前来夺宝,一番血战后,我见众人对坦儿珠志在必得,越发对坦儿珠的功用深信不疑。

  “初刚赶到夷疆时,因当时云南境内夷民作乱,穆王爷和其他几位朝中大将正在云南镇压夷民。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新晋的年轻官员,也就是傅冰,在曲靖守城。”

  平煜眸波动了动,心道,来了,一番周折后,二十年前曾出现在云南的人,终于一个不少,全都用一根记忆的绳索串联在了一起。

  “因当时云南境内极为混乱,曲靖封了城,我扮作流民沿山路绕过了曲靖,跋涉数日,这才到了镇摩教大岷山中的老巢。到了那后,我深知镇摩教多有异术,不敢轻举妄动,先是在山脚下蛰伏,数日后,趁山脚下的山民给教中送补给,混入车队,掩人耳目进了镇摩教。”

  平煜不语。虽说镇摩教戒备森严,南星派无法全数混入镇摩教,但林之诚轻功算得数一数二,分筋错骨手亦已练得已臻幻境,单只他一个想要闯关而襦,并不见得做不到。

  “镇摩教在进山路中设置了无数关卡,而所谓‘宫殿’则坐落于峰顶。进到教中,我杀死一名镇摩教低等教徒,换上了他的衣裳,潜进外殿,谁知在奉香之后,我听得殿旁密室有人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意中遇到了一位老熟人布日古德。

  “当年我在蜀山中对付布日古德一行人时,因此子生得眉清目秀,通身气派与旁人不同,又听那群蒙古人唤他为‘阿达’,故对他印象深刻。几年不见,此人已摇身一变成为了镇摩教的一位中等头领,我见到他时,他正跟一名年轻女子说话,两人似在商议着给穆王爷的军队施引蛇术,说要右护法趁夜用毒蛇将大部分将士咬死。我后来才知道,那名女子便是镇摩教大名鼎鼎的左护法。”

第95章

  “我以往虽从未跟镇摩教打过交道, 但也曾听说过那位右护法的引蛇术甚是邪性, 见他们商量得有模有样, 担心一旦右护法使出引蛇术,穆王爷的军队会因此大受折损,正想着要不要暂且将坦儿珠之事搁置, 好连夜下山去给穆王爷送信。转念一想,我既已混入教中, 何不干脆趁乱将右护法杀死,一了百了。

  “因当时我将被我杀死的教徒的尸首藏于井中, 我担心过不多久尸首便会被人发现,故所剩时间不多, 一方面要尽快找到坦儿珠和右护法的所在之处,另一方面,需得趁乱先将布日古德捕获,好报我一双儿女夭亡之仇。

  “在左护法和布日古德说了一晌话出来时,我怕他二人发现不对, 假装低头擦拭殿中大鼎,谁知左护法走了两步, 无意朝我看了一眼,似乎起了疑心,正要过来逼问我,不想布日古德却用旁话打了茬,引着左护法去了内殿。

  “我先是不解,想了一晌, 才隐约猜到布日古德估计是有意引我前来,所以才处处放水,也难怪我潜入教中会那般畅通无阻。我本就深恨布日古德,见既已露了破绽,便想不管不顾先要了布日古德的性命再说,可一想到坦儿珠还未找到,布日古德又暂未发难,只好先按兵不动。

  “我料定布日古德必有后招,在目的未达成前,此子不但不会揭发我混入教中的事实,还会有意给我打掩护,果然未过多久,布日古德从内殿中去而复返,指着我说,阿蛮,你进来帮着护法搬竹简。

  “我便进了内殿,跟随他进了一间布置奢靡的房间,后来才知,那便是左护法的卧室。奇怪的是,我一边搬竹简一遍暗自观摩布日古德的步态,突然发现他功力远在左护法之下,不由觉得奇怪,想他几年前便开始习练邪门至极的五毒术,几年下来,早该练得出神入化,谁知功力竟无半点长进。

  “之后听左护法跟他说话时轻声慢语,似乎对他颇为信任,从她话语中,我多多少少猜出布日古德几年前被我伤得太重,一身功力几乎散尽,左护法无意中路过蜀山时,救了他一命。布日古德想来是怕镇摩教的人认出他是蒙古人,所以才不敢再背地里操练五毒术。

  “我搬竹简时,看了眼竹简上的内容,见上头都是夷人文字,无法辨识,搬好后,布日古德令我去旁边耳室候命,说夜半教中会举行仪式,届时教中所有教徒需在殿外集合。我听得他话里有话,只好先退下。

  “我到了房中,见床上有张人皮面具,便胡乱戴上。镇摩教也委实奇怪,教徒似是因日日操练易容术,彼此间甚少以真面目示人,加上布日古德有意无意替我遮掩周全,直到半夜,都无人发现我并非所谓的‘阿满’。

  “到了子时,内殿果然大起喧哗,不知什么乐器齐声奏鸣,似箫似埙,不绝于耳,我听见这声音,心知布日古德所说的仪式已然开始,便从房中出来,这才发现教徒正如潮水般从殿中各个角落四面八方出来,汇集在殿中后,又鸦雀无声往外走去。一直出了外殿,数百教徒便在门口集合。

  “因前殿前方不远便是悬崖峭壁,临崖筑着一方高台,看样子多半是平日镇摩教用来祭祀之用,怪异的是,此时高台上却绑着一名极为貌美的年轻女子,从相貌上看,跟而今的傅小姐生得有七八分相似。

  平煜一默,看来这女子多半便是傅兰芽的母亲了。

  母女二人如此相似,难怪王令当年无意中在流杯苑见到傅兰芽后,即刻便认出她便是当年药引的女儿。

  而王令发现此事的时机太过巧合,故傅兰芽在知道此事后,很难不认定是自己不小心连累了母亲。

  姑且不论是不是王令害死了傅夫人,单说这药引,难不成真有血脉相承之说?否则在傅夫人死后,王令何以敢笃定傅兰芽也可做药引?

  可惜当时王令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掌事太监,人力及物力均有限得很,就算发现药引的下落,他手中却只有一块残余的坦儿珠,为了引出蛰伏在暗处的握有坦儿珠的天下豪杰并将坦儿珠据为己有,他首先得有与之相应的能力。否则还未集齐坦儿珠,他便已身首异处。

  而这份滔天权势,直到王令成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才慢慢握在了手中。

  想到这,平煜越发起疑,王令究竟想要复活谁?坦儿珠真有起死回生之用?否则王令为何会对坦儿珠这般执着。

  “那名女子当时被绑在高台上,脸色虽差,却一点不见惊慌之态,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似乎时刻在找寻逃脱的机会,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她明明不过是个弱女子,镇摩教却派了足足数十名教众围在高台周围,将她围得插翅难逃。”

  平煜听到这,眸光柔和了一瞬,听林之诚这描述,看来傅兰芽不但相貌遗传了她母亲,连聪明狡猾也有家学渊源。

  “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跟随其他教徒在殿门口默立,稍后,众教徒忽然伏地叩拜,大呼‘教主万岁’。我心知是教主来了,也跟着一道叩拜,就见一行婢女用肩舆抬来一位高眉深目的玄衣男子,那男子明明已是花甲之年,却满头乌发,脸若白瓷,似是练了什么奇功。

  “他身边跟着左护法和布日古德,却未见那位传闻中的右护法,我后来才知,彼时右护法已下山去对付穆王爷。

  “到了殿前,教主半闭着双眼,举了举手中拐杖,就听左护法扬声道:教中近日有一件大喜事,欲令尔等知晓。教主耗时百日,总算勘破了镇教之宝的秘密,而数月前,右护法又按照教主的指引,历尽千辛潜入鞑靼草原,抓获了当地的一位古月异族做药引,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趁今夜月圆,便要正式启用这块不世秘宝。

  “我听得此话,便知她所说的不世秘宝便是坦儿珠了,左护法一说完,教主忽然睁开眼睛,拍开那拐杖的宽大龙头,从里头取出一块五棱镜似的物事,我这才得知,原来教主竟随身携带坦儿珠,以教主的武功之高,难怪王令蛰伏镇摩教数年,始终无法将坦儿珠偷到手,最后不得布将主意打到了旁的江湖门派上。

  “当夜月光极亮,将前殿门口照得皓如白雪。镇摩教教主一将坦儿珠取出,那物事便折射出一道锐光,我转头一看,就见布日古德死死盯着教主手中的坦儿珠,满脸垂涎之意,完全忘了掩饰,他身边的左护法都有所察觉,满脸狐疑地望着他。

  “虽然坦儿珠已然现世,但我因急于听取这坦儿珠的具体用法,只得暂且按兵不动,随后,就听教主指着高台上的女子道:‘取了她的心头血来,记得趁热取,不可有半点凉意。’”

  平煜听得此话,面色一变,猛的从椅上站起。

  他此前虽已猜到傅兰芽做药引恐怕需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万没想到竟是活活挖心这般残忍。

  想起在相识之初,他全无心肝,不但未对她有半分同情,竟还屡次放任镇摩教对付她,险些叫她落到那帮异类手中。

  思及此,真叫说不出的后怕,连掌心和后背都迅速沁出了一层汗。

  而在他这念头升起的同时,隔壁耳房也发出一声钝响。

  平煜一怔,心知傅兰芽恐怕是听到这说法,一时害怕起来,这才失态。

  他再也立不住,抬步便走,想去隔壁耳房好生宽慰她,可林之诚的声音又再响起。

  “当时我见坦儿珠、药引及用法都已齐备,再也不想忍耐,猛的拔地而起,趁众人不防,直朝教主扑去。”

  平煜并不停留,快步出门,到了隔壁耳房,推门进去,果见傅兰芽正贴着墙面细听,脸色白得出奇。

  见他进来,傅兰芽不等他走近,便强笑着摇摇头,又指了指隔壁,示意他林之诚正说到紧要处,她急于听后文。

  平煜见状,暗松了口气,只好冲她点点头,转身回到房中。

  林之诚默了默,继续道:“谁知我刚一出手,众教徒中竟又暴起数人,从武功招式看,都算得一流高手,且目标齐指教主手中的坦儿珠,叫人意想不到。我正自惊疑,忽听有人惊慌大喊:有刺客!我这才知道除了我之外,另有几位武林中人也潜入了镇摩教,从先前布日古德对我的态度来看,不用想也知是他的手笔,可惜那几人都戴着人皮面具,且他们在发现还有旁的武林中人觊觎坦儿珠后,迅速隐藏了固有的招式,一时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门派的高手。

  “未等我等杀至跟前,教主已然一纵而起,往一旁退去。而左护法见突然生变,倒也有些急智,忙使出镇摩教的秘术对付众人。

  “布日古德初始时也虚晃了几招帮着左护法解围,其后便趁乱突围而出,跑到那高台下死死守着守着那女子,似是既怕她逃脱,又知自己武功抵不过旁人,怕混战中受伤。

  “我见教主及左护法身手了得,又突然冒出好些高手,担心今夜无法顺利夺走坦儿珠,便想先将左护法引开,于是有意变换了声调大喝道:布日古德,你这鞑子,将我等引到大岷山来,自己却做缩头乌龟,你不是说好了要跟我等一道夺取坦儿珠么,此时一味躲在一旁做甚!

  “左护法听得此话,果然转头目呲欲裂地看着布日古德,盯着他看了一瞬,突然甩开众人,扑向布日古德,厉声道:“竖子!你竟敢骗我!”

  “因她出手太快太厉,布日古德躲避不及,只得往高台上一纵,左护法本就内力奇高,加之急怒攻心,一掌击去,竟将高台上绑住那女子的阔柱活生生震歪,那女子身上的绳索也因之一松。

  “布日古德见状,极力想将那女子重新缚住,可是左护法似是伤心欲绝,一个劲地缠住布日古德,布日古德疲于奔命,不得不暂且放开那女子,一边躲一边哄骗左护法道:‘休要中旁人的离间之计,你对你怎样,你难道不知么。’

  左护法却痛骂道:“亏得我救你一命,没想到你竟是条白眼狼!”

  “她一身红衣,眼睛似能喷出火来,咬牙骂道:‘布日古德、布日古德……怪不得你识得鞑靼文,原来你竟是鞑子!我真恨,当初我就该趁你伤重时,再狠狠加上几刀,结果了你的性命!也好过几年后任你引狼入室,残害我镇摩教!”

  林之诚虽脸色木讷,然记性奇佳,短短时间内,便将当夜情形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第96章

  “彼时, 我和其他几位武林头目一样, 为了夺取坦儿珠, 全都已经杀红了双眼,为了占取先机,将镇摩教教主围了个密不透风,恨不得即刻将坦儿珠抢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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