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庶女 第53章

作者:林似眠 标签: 古代言情

  那人一身红装,眉眼带俊,英姿飒爽,正拉着含章打趣,朱嘉一见此人暗叫不妙,转身想躲,却不料被对方抓个正着。

  

  李莫邪笑呵呵地冲着他道:“朱嘉,见了我躲什么,还不快过来?”

  

  朱嘉讪讪地走了过去,李莫邪朗笑一声,道:“昨日和我赛马输了,今天就跑来欺负我妹子?以为我妹子在京里没人撑腰好欺负是不是?”

  

  朱嘉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哪儿敢呢。”

  

  李莫邪啐道:“不是最好,整好我也找她有事,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她跟我走。”说话间已经驶过来一辆乌木马车,行事干脆的李莫邪便拉了含章上车,朱嘉看着那风一样卷走的马车干瞪眼。

  

  待马车开动,李莫邪拉着含章的手道:“小圆念叨你好几回了,最近怎么不来东泰侯府了?是不是生我的气?”

  含章摇了摇头。李莫邪叹道:“听说你从我姑姑家搬了出去,我也猜必然是有了什么事,长辈的事我也无缘置喙,只是你我素来和睦,沈家和老侯爷也是世交,你要是不登我的门岂不让老人家心寒?再说如今我们家就要去西南了,今天既然遇见,你就跟我回去见一见老人家吧。”

  

  含章颇感意外:“你们要走?”

  

  李莫邪点头道:“是啊,前几日下的旨,老侯爷和侯爷都去,我和世子不放心他们,也要跟着去。到时候一家人就都不在京城。”

  

  含章低头思忖,这个时候老侯爷离开京城,又是一个变数。李莫邪见她出神,便劝慰道:“你以后一个人在这里,凡事都要小心。薛家如今是不会找你麻烦了,但你身份也有不同,以后万事都需当心。”

  含章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多谢李姐姐。”李莫邪离开这里也好,她身世的事总会有揭开的一天,人不在此地也少了外人的揣测窥探。又听见她话语里透露的信息,便问:“薛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莫邪想了想,道:“你知道也无妨,薛家因为和安平伯府的关系入了英王一派,英王便想法子压下了安平伯长子和宁王妃李家的恩怨。薛家也帮着英王做了不少事,偏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后院里又起火了,侯夫人的几个奴才都不约而同惹了官司,说他们仗势欺人打压了平民人家,影影绰绰听说是帮着侯夫人管理田庄时惹下的,御史上奏弹劾,弄得沸沸扬扬,皇上在朝堂上训斥了薛侯爷治家不严,英王私底下据说也是给了薛侯爷好一顿排头。”

  

  薛侯爷那样一个谦谦君子般的人,被个晚辈这样训斥,怕是脸上极为难堪了吧。

  含章无意识地抚平袍边褶皱,淡淡道:“内宅之事,这些奴才的短处,怎么这么容易被外人知道?”

  

  李莫邪也是当家主母,自然知道其中底细,她摇头道:“谁知道呢,许是出了内鬼也说不定。”

  

  内鬼?难道正应了那句老话,树倒猢狲散,外头刚有了动静,里面就起了败像?含章深感无趣,不愿多想。才到了一处拐角,李莫邪又掀帘子往外喊:“老孟,停车,帮我去点心铺子买五盒松子酥和核桃酥,老侯爷和小圆喜欢吃。”车夫答应着去了,马车里还堆着几样食品一个食盒,都是方才买好的东西,李明则笑着解释,“听说要离开这里,老的小的都舍不得吃的,说是要把玉京的美食吃个遍才肯走。”

  

  想到老侯爷和傅小圆等着吃食的摸样,含章也不由好笑地摇摇头,眼角余光却瞥见掀起的车帘子外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含章心里一动,伸手挑高帘子定睛看去。

  果然,在丁字路口的斜对面,身穿襴衫的年轻男子正在一个铺位前买什么东西,那背影再熟悉不过,程熙。

  他和赵昱的背影看上去极为相似,当初还险些认错过,可是如今熟识了也能轻易分辨出不同,程熙多了些书生意气,少了几分闲雅随适。

  

  含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冷不丁瞅见程熙正拿了什么东西给身边人看,看样子是在征询意见,那旁边之人是个身着黄衫的娇小女子,她将程熙给的东西接过来,又往摊子上一扔,转身就走了,似乎在生气,身边的丫鬟忙跟过去。程熙愣了一下,赶紧地追了上去。

  

  “咦?好像是程熙那小子?他惯喜欢穿襴衫。”李莫邪好奇凑过来瞧,“可是那姑娘很眼生。”

  

  含章眼中闪过疑惑,可是我却不觉得眼生。

第五十八章 剥洋葱

仍是傅老侯爷的那摆了大件书架的书房,这回书架上零散的几本书也收拾了,少有的几件文房用具也通通包裹好堆在屋中心的圆桌上,书架柜子全都空荡荡的,颇有几分寥落。

傅老侯爷坐在桌边,手扶着桌沿正在沉思,眉间是深深的褶皱沟壑,含章慢慢走进来,躬身行礼。老侯爷瞥了她一眼,屈指敲敲桌子:“坐。”

含章一声不吭,规规矩矩过来坐在他下首。

老侯爷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深邃眼中似有深意:“你祖父那个老家伙这些年倒瞒得严实。连我都不知道。”含章默默听着老人的埋怨,并不争辩一词。

傅老侯爷一撑桌子立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步:“但总算是明白了你为何这样执着要查出真凶。”他停下脚步,回转身,“可是只能到此为止,不必再继续了。”

含章一惊起身:“为什么?!”

傅老侯爷眯眼看着她,含章目光灼灼回望过去,半晌,老侯爷一叹:“阿素丫头,回去吧,这本不是你可以做得了的事,甚至连我和你祖父都是无能为力。”

含章冷笑一声,道:“傅爷爷,加上您,已经有四个人,他们立场不同,目的也不同,却都不约而同劝我回去。我真的不明白,我想查一件事,想为死去的兄长雪恨怎么就这么艰难?”

老侯爷几步走过来,他比含章略高,身材魁梧,便居高临下看着含章,眼中风雨欲来:“阿素,别胡闹!你也知道那金葵花不是寻常人能得,皇家内斗牵连者众,一招不慎就会动摇国家根本。”

“所以呢?为了不损害国家根本,就要牺牲我们边关的战士?就白白送上我大哥的一条性命?我不服!”含章两手抓着桌子,压低声音近乎低吼,这几句话压在她心里许久,不吐不快。

“放肆!”这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傅老侯爷瞪向她,眼中带了几分狠意,含章胸前起伏不停,憋气得厉害。

老侯爷看着她眼下黯然一片乌青,终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么跟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样,你祖父也放心让你出来?”

含章收敛了些情绪,转开脸道:“傅爷爷不必担心,在外人面前我还是知道好歹的。”

“你既然知道顾忌,就听我的,这些事都撂开手,我已经给你祖父带了信,让他派人过来照应你,别让你一个人孤单单在京里,遇到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含章垂眸道:“傅爷爷若是知道了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否则的话我是不会死心的。”

不能用言语说服对方那就用无赖的法子,只要对方在意你,总会上套的。这方法赵慎君对含章用过,今日含章又有样学样对傅老侯爷来用,反正方法不在好坏,管用就行。

“你!”傅老侯爷果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瞪了这不识抬举的丫头一眼,见她低了头毫无反应,不由更加生气,可是她从小就不是个乖巧听话的姑娘,长大了还做出一堆匪夷所思的事,也不是个好打发的善主,若是放任她不管,迟早要惹出祸事来。

堵不如疏,自己就要离开此地,以后无法相助于她,这事今日不说,身在其中的她迟早也会知道,不如索性挑明了,引导她想明白利害关系,只要不是莽撞轻狂之辈,其中关窍自能好生衡量。况且含章身后还有一个沈三,她纵然不顾自己生死,也该顾虑祖父。

既然想定,傅老侯爷冷哼一声,“也罢,你这丫头行事勉强也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算是莽撞之辈,我索性就告诉你吧。”

他扫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自顾自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事真正的源头,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这个开场白有些令人意外,含章一怔,缓缓抬头看去。

傅老侯爷慢慢道:“当年孝文太子还在世,大军亲征西狄,今上随军为副将,那一仗打了两年有余,最后总算灭了西狄。”

含章自然知道这场战事,李明则家的人在这两年接二连三地阵亡,也成就了李家忠烈之名。

“那时候,孝文太子能文能武,才华出众,在战场指挥若定,风采卓著,此战成名后,不但在军中威望甚显,朝中上下也无有不服者,可谁知两年后一场恶疾,孝文太子将将而立便薨逝,死后无子,太子之位悬空。”

无子?含章敏锐地抓住一个不同寻常之处,按理来说,身为储君者为了巩固地位,一定会先诞下子嗣,皇家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这样一个有威望年及而立的太子却无子,确实有些怪异。但此事或许牵涉到宫闱秘闻,她也不便多问。

“之后有两位皇子都有资格问鼎此位,一个是立有武功的淳王,另一个是文采斐然的景王。”

他这么说下来,含章又恍惚察觉到什么更不对劲的地方,淳王和景王,二王……二王相争?含章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和眼前的局面一样么?

傅老侯爷看到她询问视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论出身,景王生母和孝文太子之母先皇后是亲生姐妹,自然有不少孝文太子的旧人拥戴他。淳王的一切几乎全凭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母族式微,胜算极低。”他微合双目,似是回忆往事,“那时朝臣门也是分为两派,争得激烈,先皇权衡之下,下了一道旨意,将淳王遣往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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