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了 第42章

作者:淡樱 标签: 古代言情

  “这位安平殿下好生厉害,我舅父在朝为官,之前我听我舅父说安平殿下要来我朝寻个郎君回去,我便和几位友人互相押了不少银子赌这位平国王君会挑了哪个倒霉的回去当小的。本来呼声最大的是工部的张侍郎,我好几次见安平殿下和张侍郎私会于梨园里。没想到最后我们都输了,安平殿下带回去的郎君是沈相。你们看看,那顶最素的轿子里坐的就是沈相。”

  “欸?张兄有所不知。沈轻言早已被罢职了。元日时沈相谋反未遂,正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陛下本是要诛沈轻言九族,不料安平殿下出面求情,并愿以一个城池为聘,陛下才勉强答应免了沈轻言的罪,将沈轻言许给了安平殿下。这沈轻言倒也厉害,谋反不成,不仅没被治死罪,反而成了安平殿下的郎君。虽说是小的,但是他日安平殿下登基成为一国君王,沈轻言若是加把劲,许是能当上一国王夫。”

  “哼,在女人手底干事,岂是男子大丈夫所为?”

  “平国风气如此,也不能过分责怪。听说平宁亲王也参与了谋反,陛下心软只是贬为了庶人。不过如今京城四大家族里,苏家早已被灭门,沈家也被流放边疆,相国之位空缺,宁大将军亦是不知所踪。且我还听闻宫中元日时烧了好几场大火,也不知有没有死人。大过年的就如此,看来今年诸事不顺呀。”

  “……”

  正巧此时那顶素轿经过一品楼,轿帘紧遮,我看不到轿里的人。我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以沈轻言的性子,皇帝此举更甚于当众斩首。我万万没有想到安平的目标会是沈轻言。我想起之前安平的种种举动,她看起来意在宁恒,实际却是声东击西,一国王君的心机委实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我望着那顶素轿渐行渐远,眼睛忽地有些湿润。不过我立即又把眼泪眨了回去。沈轻言落得这样的下场,责任终归在他野心太大。我虽是告之了皇帝,但当时情况下我只能自保。说我自私也罢说我小人也罢,我并不后悔当时的举措。

  沈轻言,我年少的梦,就此别过。

  街道上的百姓站了起来,我揉揉发麻的膝盖扶着木桌也站了起来,说书楼里的先生一拍惊堂木又开始舌灿莲花,一品楼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盛况。

  周围的人继续放声讨论,我听方才他们并无提到太后一事,一时好奇便开口问道:“你们方才说宫中烧了好几场大火,可有烧死什么人?我有位阿姊在宫里做事,也不知波及到她了没有。”

  有人答我:“我也有位在宫中当侍卫的兄长,听闻太后的宫殿烧得最为严重,不过太后并没有出什么事。这位姑娘大可放心,听闻这几场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估计没有死人。”

  我疑心重重,莫不是皇帝发现了什么蹊跷,所以才把消息给压下了?我对答我话的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之后也顾不得什么,前去同我的友人说明了我的来意。

  我这位友人姓宋,生性爽朗,是西南地区过来的人,当初他走投无路时,我慷慨解囊救了他一命,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交情。他答应得甚是爽快,立马回东柳巷拿了箱子和我一道去了城南小巷。

  雁儿看我带了人回来,面有警惕,我趁宋大夫替宁恒把脉时拉了雁儿到一边,低声道:“他是我以前结识的,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且他这人有个毛病,只认声不认脸,你大可放心。”

  “真的有这样的人?”

  我点头道:“这世间无奇不有。”

  雁儿脸色稍缓。

  片刻后,宋大夫对我道:“他受得都是外伤,养些时日便能好了,并不严重。不过我方才摸了摸他的脑,发现他脑后肿了一块,他昏迷不醒也正是这个原因。”

  雁儿急道:“那怎么办?”

  宋大夫道:“这个难说,只能先消肿了再说。我写张药方子,你们依照我的方法煎药。他喝上半个月,也就能消肿了。只不过……”

  我道:“只不过什么?宋大夫你尽管说。”

  宋大夫叹了声,“他脑袋上的肿块正中后边,我怕他醒过来后会记不起以前的事。”

  我和雁儿互望了一眼,送走了宋大夫后,雁儿去药材铺买药,我留下来照顾宁恒。我坐在床榻旁边,望着他的脸直出神。

  我心想记不起来也好,忘了我便一了百了,宁恒不会再因为我而有违他的效忠之道。只不过这样就把我给忘了,我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我叹了声,唯好等宁恒醒来再算了。

  宁恒醒过来,是在三日之后,我当时正在用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给宁恒喂药,他一如往常地伸舌缠住我的舌尖,我也习惯了他这样的举措,是以不曾有什么反应。

  不过却是觉得这一回宁恒似乎比往常激烈,在我口舌中搅得翻天覆地,直让我气喘吁吁。我正讶异万分时,发现宁恒睁开了眼,直直地看着我。

  他问:“你是谁?”

第二章

刚刚还在嘴舌交缠,这会倒是用陌生人的眼光来看着我,问我是谁。这样的转变委实让我有些措不及防,心里头隐隐有些不适。

  不过之前在照顾宁恒的时候,我已是想好了种种应对宁恒醒来后的反应。是以,我迅速站直了身子,扯唇一笑道:“你醒来了就好,我去叫大夫。”

  宁恒记不起我是谁,那么他定也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皇宫的。如此一来,对于我而言,能在这个时候甩开宁恒,我就无后顾之忧了。只不过,依雁儿的执着,她定是不愿放下宁恒的。我要南下,身边定是需要一个身手好的人。若是没有宁恒,雁儿是我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

  我心中叹了声,推开了房门把雁儿叫了进来。雁儿见到醒着的宁恒,面上难掩欣喜之色。我对她低声道:“他记不起我是谁了,估摸他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看着他,我去找宋大夫来。”

  我刚要离开,雁儿却是拉住了我的衣袖,她兴高采烈地道:“阿姊,既然木头将军什么都记不起了,我们一起上路就更方便了。”

  我面含笑意地点了点头。我拍了拍雁儿的手,“我去叫宋大夫。”

  说罢,我拿了帷帽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去东柳巷的路上我心事重重,我与雁儿的想法截然不同,宁恒现在虽是记不起我来,但难保以后不会想起。

  我不愿再回到皇宫,因此宁恒和雁儿我得弃掉。

  到了东柳巷后,我和宋大夫说了宁恒的现状,宋大夫沉吟片刻后便拿上医箱跟我去了城南小巷。路上,我佯作不经意地和宋大夫说我想去远游,无奈孤身一人难免有些危险。

  宋大夫告诉我城西有处地方聚集了不少高大魁梧身强力壮武功甚好的人,只要出得起银子,便能挑人一路上陪同远游,以防山贼之流。

  我听罢,不由得心中暗喜。

  宋大夫替宁恒把脉过后,问了宁恒好些问题,之后方对我和雁儿道:“他的底子不错,若是常人受了这些伤,至少需要大半个月方能痊愈。而他却是仅用了数日,他的底子委实不错。”

  我连忙问道:“他何时能记起以前的事来?”

  宋大夫道:“我在这方面的医术上不精,不过这种事,少则几日,多则几年,皆是需看他的变数。他现在身子尚虚,我再开个药方让他调调身子。”写完药方子后,他又道:“我在南华县里有位故友,姓温名寒,专攻此道,苏姑娘大可去看看。”

  我瞅了瞅坐在床榻上的宁恒,他神色略微有些迷茫,面色也略显苍白,不过从我一进屋开始,他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我。我一望他,他就更加把劲地盯着我。

  我赶紧收回目光,向宋大夫道了声谢。

  宋大夫离开后,雁儿也去药铺买药了,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宁恒两人。宁恒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缠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清清嗓子,便道:“你好几日不曾进食,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

  说罢,不等他开口我便急急地逃出了宁恒的视线。关上门后,我立即松了口气。我抚了抚胸口,心想宁恒记不得以前的事后目光变得难以捉摸了。这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幸好雁儿在厨房里留了一锅白粥,还是热气腾腾的,想来是雁儿方才煮的。我盛了一大碗便端进了宁恒的房里。

  宁恒仍旧坐在床榻上,目光望着虚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一见我进来,目光又立即缠上了我。我干笑一声,在木桌上放下了热气腾腾的白粥,对他道:“你先吃着,若是不够我再去盛,厨房里还有一大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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