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 第229章

作者:云霓 标签: 古代言情

“这是要去哪儿?”裴明诏问过去。

穿着银红色褙子的裴*显得十分明艳,“去找婉宁说说话,过了年我们还没有在一处。”

裴明诏点点头,眼看着妹妹的马车慢慢地驰了出去,半晌他才迈进家门,换了衣服坐在书房里,屋子里说不出的安静,忙的时候不觉得,一旦卸下差事就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想想在泰兴时见到她立在马车上的身影,那时候他心里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姐。

离开泰兴,他在思量什么时候能见面。

如今……终究还是会错过。

……

婉宁将阮姐指给裴*认识。

裴*见阮姐穿着鹅黄色的褙子,举手投足都有一股说不出的温婉,说话的声音也十分的顺耳,就多看了阮姐几眼,倒让阮姐不好意思起来。

几个人笑着说了会儿话,才算热络,阮姐话也多了,将扬州的风土人情讲给裴*听,裴*顿时羡慕,“从前母亲说带我去南直隶看看。”后来母亲又说早晚要嫁去邓家,将来有的是机会,如今婚事没了她一身轻松,倒是想要去看看阮姐说的那些个景致。

说着话小厮端了腌好的鹿肉。

婉宁笑着道:“尝尝,这是阮姐的手艺。”

鹿肉在小泥炉上烤着,汁水和香气外溢,落雨几个端来了小食,婉宁笑着道:“快将桂花酒端下去,裴小姐吃不得这个,换桃花酒上来,我们都尝一尝。”

裴*不禁有几分的诧异,紧盯着婉宁,“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桂花酒。”

婉宁笑着就要开口,话到嘴边却意识到,“奇怪,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大约是你提起过,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裴*道:“我吃了桂花身上就痒,家里从来不让有桂花的东西,去年族里的姐姐送了我只香囊,我不过闻了闻都起了满脸,一个月不能出门。”

说着话,下人又端了一碟泡菜来。

裴*尝了一口酸得眯起了眼睛,“这是谁做的,怎么这般酸。”

阮姐“噗嗤”笑出声,“就知道你们吃不惯,这是我带来的,在家里吃惯了,就带了一罐打牙。”

扬州没有这样酸的泡菜。

婉宁刚想问。

阮姐道:“这叫平安菜,行船的人经常吃,每日都吃才能保平安,也是别人跟我讲的。”

说到别人,阮姐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行船的人经常吃的。

阮姐嘴里说的这个人难不成是程家大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缘分

程家在福建做茶叶生意,难免会行船运茶。

婉宁道:“是行船人家常吃的?”

阮姐点点头,“听说是,若是不吃就会生病。”

裴*觉得奇怪,又夹来放嘴里,除了酸她就没尝出别的味道来,悻悻地将筷子放下,“就是个酸。”

婉宁看向阮姐,“留给我一些,厨娘新做了年糕,就着吃些也清爽。”

裴*“咦”了一声,“这样吃倒是好。”

三个人吃了饭,昆哥早早放学回来,赶着换了衣服就要去杨敬家里,婉宁准备好了点心让昆哥一并带上,裴*偷偷地瞄了一眼昆哥,低声笑着道:“我瞧瞧神童是什么模样。”

却看到昆哥板着脸。

等到婉宁回来,裴*颇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

婉宁道:“杨老太太病了,杨家没有多少亲戚在京里,我舅母和母亲过去侍奉了一阵子,如今家里有事,就留母亲在那边,昆哥准备带着点心过去陪陪杨老太太。”

……

沈氏在杨家厨房里忙碌,好不容易在京城里找到了半罐子毛辣角,先用油将鱼煸了,放了老汤,炖得汤成了奶白色,然后将毛辣角放进去一些,大锅里热滚滚的汤水咕噜噜地冒着泡,旁边的厨娘直咽口水,“您这是怎么做的菜,从前我们可见都没见过,怎么这般的香。”

灶下的大猫都伸直了脖子向锅里张望,没有经受住香气的诱惑,将两只白生生的爪子搭在厨娘的腿上立起身子看了几眼舔舔舌头“喵喵”叫两声。

厨娘笑着道:“你也知好歹,那是给老太太做的,若是老太太吃得好。就将鱼骨头赏了你,老太太不肯吃也没你的份。”

老太太病了好些日子,开始京里的亲戚还都上门,时间久了又赶上大过年,就没有谁过来,多亏了沈四太太和沈家姑奶奶来侍奉。

平日里沈四太太在老太太跟前说话,沈家姑奶奶就在灶上帮衬着厨娘。做各种各样的饭菜给老太太。

老太太胃火大。不肯吃东西,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家里的厨娘是束手无策。沈家姑奶奶就亲手下了厨房,用稀奇古怪的东西给老太太变着法的做吃食。

东西放到老太太跟前,开始不对脾气,后来老太太就开了胃口。家里厨娘做的还不爱吃了,就喜欢沈家姑奶奶的手艺。

将鱼汤盛了一碗。沈氏亲手端着送过去。

杨老太太精神好了不少,见到沈氏就招手,“快歇歇,大过年正是应该在家中热闹的时候。怎么好牵扯着你们,眼见我这寿数到了,就别为我再费心。”

旁边的丫鬟听得眼泪掉下来。“您别这样说,您是南极老人星。寿数长着呢。”

杨老太太摇头,“我三岁的时候,家里来过一个道人,说我膝下出孝子,终其一生不能大富大贵却能福及子孙,终寿六十七,我死之后家中子孙昌盛,我儿从此断了孤星命,我瞧着那道人说的也就是今年了,我这身上的病时好时坏,吃了那么多药又怎么样,就算现在好了也不过是一时痛快,早晚还是这条路。”

丫鬟又要劝说。

杨老太太摇摇手,“不说了,大过年的,说些喜事,”说着看向沈氏,“方才听到昆哥的声音,昆哥可来了?让人端一碗汤给昆哥吃。”

沈氏忙道:“这是给老太太熬的,昆哥已经在家里吃过了。”

“我老太太可不好糊弄,这些日子昆哥都是换了衣服就过来,等我吃过了,陪着你回去吃饭,”说着顿了顿,“我说的可对?昨天我睡着了,你们就在厨房里吃了。”

沈氏没什么可说的,只道:“逃不出您的火眼金睛。”昆哥对她越来越好,不管多晚都陪着她吃饭。

杨老太太笑了,“我这常年冷清,我那儿平日里也不回来,又让人来说被留下修书,你们何必那么麻烦,就让人将饭菜摆过来,我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

沈氏不好推辞只好陪着杨老太太吃了顿饭。

杨老太太尝了毛辣角的味道很喜欢,多吃了半碗饭,拉着昆哥说话,沈氏听了一会儿就要去厨房里做点心。

做好了点心就要带着昆哥回沈家。

大厨房的厨娘刚好不在,沈氏抬脚进去准备先动手找齐了物件,走到近处才发现厨房里另有其人,不由地“呀”了一声。

那人端着饭碗看着膝头上的书,正吃剩下的鱼汤,明明是吃饭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身上深蓝色的长袍藏在阴影里,一时半刻真让人看不清楚,沈氏又一直在琢磨做什么点心好,差点就撞在他身上。

那人也很惊讶,差点就将书放在饭碗里。

沈氏急忙道:“书,书,书……”

他这才将书高高地拿起来,书角却沾了菜汤子,边吃饭边看书多少年了,偏偏这次弄脏了书本。

看到眼前女子的打扮知道不是厨房里的厨娘,又不是杨家的亲戚,转念就想到沈家那位姑奶奶,杨敬沉着的脸上立即浮起几分尴尬,“我是看到厨房没人,又有留好的饭菜……”

沈氏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杨敬,急忙蹲身行礼,来照应杨老太太一直都是嫂子在外,她留在厨房里,就是怕身份不便撞到谁,没想会在这里遇到杨敬。

灶边的大猫吃了鱼骨头边舔着爪子边懒洋洋地看屋子里的两个人,不时地“喵”叫两声。

“那书怎么办?”

不等杨敬说话,沈氏接着道:“杨先生快去将书弄干净吧!”当即低下头转身先走出厨房。

杨敬看着矮桌上那碗鱼汤。

他是闻着鱼汤香,忙了一日又饥肠辘辘才会想着坐下来吃一口。

边喝汤边看书,旁边的灶火又烧得正好,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十分舒坦,竟然连厨房进来人也没察觉。

无声无息地躲在书房吃饭,总归是他不对,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沈氏,那个沈氏就是姚七小姐和昆哥的生母,人心善又聪明,才能想出法子让母亲吃了东西。

有这份心思,怪不得能生下那样的孩子。

……

宫里摆了小宴。

汪太太早早就去了永寿宫,哭得眼睛如铜铃般,豁出了脸面恳求皇后娘娘,“礼哥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我们才到京里,如何能认识那些贼匪,礼哥身边的小厮没见过刑部大牢那般阵仗,吓得胡乱说出来,没想到刑部就这样定了案,娘娘,您要为礼哥做主啊。”

汪成礼已经在大牢里招认。

贼匪也说得清清楚楚,难得汪太太还能拿帕子掩着脸说得这般委屈的话。

皇后淡淡地看着汪太太,汪太太哭得更大声。

皇后身边的女官忙将大殿里的宫人遣下去。

皇后才道:“这里没旁人,你也收收眼泪。”

汪太太听得这话,一下子哽住,只缓慢地抽噎。

“你说是谁害礼哥?”

总算听到皇后娘娘这样问,汪太太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口气说将出来,“娘娘差点给汪家赐婚,崔奕廷定然就恨上了汪家,这次又有镖局送了倭国运来的物件,老爷正准备弹劾崔家……这才引来了祸事。”

“这件事跟崔家、姚家脱不开干系,崔家本就想一脚将我们汪家擦在脚底下,那姚七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说贼匪和礼哥要劫的是她,怎么那么巧她逃了却让姚三太太替她受过。”

汪太太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

皇后娘娘最后到底还是要站在汪家这边,汪家出了这种事就像在皇后娘娘脸上打了一巴掌,皇后娘娘心里定然也憋着怒气。

皇后娘娘淡淡地道:“这些事都和姚婉宁有关?”

汪太太颌首,“那些箱子也是姚婉宁拒收的,听说顺天府那边也是姚家先去报的案,这分明就是察觉了老爷要弹劾崔奕廷,姚家恶人先告状,否则以一个十几岁的小姐,如何能带着家人抓住所有的贼匪,绑送去了顺天府大牢。”

只要想到这里,汪太太就火冒三丈,他们还以为礼哥真的被崔奕廷抓了,他们四处找关系,闹得整个京城都知晓,却没想到突然之间在顺天府大牢里找到了礼哥,礼哥还被扣上勾结贼匪的罪名。

这口气如果不出,让她怎么做人,以后礼哥要怎么说亲。

“听你这么一说,”皇后娘娘抬起头来,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本宫还真要见见这位姚七小姐。”

汪太太心里一喜,脸上却不敢表露,仍旧委屈着道:“还请娘娘做主啊。”

皇后看向身边的女官,“去吧,立即将姚七小姐传进宫,本宫有话要问她。”

女官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人去办,不多时候,姚婉宁被带进内殿。

皇后望着规规矩矩行礼的姚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