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 第100章

作者:作者:15端木景晨 标签: 古代言情

又不能绕开盛夫人,索性拿了两套。

瞧着这皮毛莹莹闪光,一看就知道东西很贵重。

盛夫人很感激:“老祖宗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受得起?平日里我都没好东西孝敬老祖宗,还收老祖宗的东西。再说,大雪天劳您跑这一趟,我心里就更加不落忍了。”

荣氏呵呵笑道:“亲家夫人客气了。您别怪我们府里多事才好。”然后拿了护膝给盛夫人瞧,“倘若是普通的东西,也不会巴巴跑这一趟。这是海貂皮做的,滴水不透,比山里的皮毛都好。”

盛夫人这才目露惊诧,用手摸了摸,的确跟山里的皮毛不同,很滑溜。

荣氏又解释道:“我们家三老爷在南宛国游学,不知是什么造化,居然做了那国主的师傅,教那国主些咱们中原的诗词。知晓盛京冬日寒冷,三爷从南宛国宫里拿了这个,前几日才送到盛京。”

盛夫人这回不敢收了,推辞道:“老祖宗年纪大些,这个应给老祖宗的,我怎能收下?”

想着又觉得不妥,人家送这个来,分明不是为了给盛夫人的,而是给东瑗的。

盛夫人正想怎么改改这话,留下一副给东瑗,世子夫人荣氏已经笑道:“您瞧,这大雪天我来一趟,您叫我又带回去?老祖宗还不骂我办事不利?您放心吧,总共送了三副来,老祖宗留着呢。”

三副,大约是镇显侯和老夫人一人一副,另外一副或许是给薛家什么要人的。

倘若是平日里,盛夫人也就顺势收下了。东西虽然很珍贵,盛家也是还得起的。

可恰逢国丧,这东西大有用处。

薛东瑗头胎怀子,薛家是怕东瑗冻着了落下病根,又怕只给东瑗送、不给盛夫人送,盛夫人对媳妇和薛家有意见。

这点情理,盛夫人会怎会不明白?

她接了下来,对荣氏道:“您回去替我给老祖宗磕头。”然后拿出一副,另一副依旧用荣氏带来的包袱裹着,推到荣氏面前,笑道,“我是用不着的,阿瑗身怀六甲,我替她留了一副。这一副,您替我带回去给老侯爷。我和侯爷是晚辈,老侯爷是长辈,自然先孝敬老侯爷。”

荣氏推了再推,盛夫人很坚持,荣氏只得收下。

盛夫人又把留下的那副当着荣氏的面给东瑗:“你收着,明日就戴它。娘正愁明日你冻着,这下放心了。”

东瑗推辞:“媳妇不敢受。怎能媳妇戴着这东西,叫爹娘受冻?”

盛夫人笑:“家里有山里的皮草护膝,虽不及这个滴水不浸,却也是暖和的。你安心收下,来日诞下个大胖孙子,就是对爹娘极大的孝顺了。”

再推辞下去,显得很虚伪,东瑗脸微红,感觉接了,让蔷薇收着。

荣氏在一旁瞧着,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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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荣氏给东瑗松了护膝,在盛家吃了午饭,又冒雪回镇显侯府。

盛夫人和东瑗也踩着厚厚积雪,一直送到垂花门前。

世子夫人回了薛府,刚到大门口时,见一队车马停顿,几个穿着蓑衣的婆子撑着伞,扶一位穿孔雀蓝缂丝斗篷的四旬妇人下车。

身后跟着两个石青色缂丝风氅的年轻男子。

世子夫人定睛瞧了瞧,见他们高马敞车,随行的都是强壮的脚力,像是从外地赶路而来。

瞧了再瞧,依旧不太记得是谁。

停了马车,婆子和花忍搀扶世子夫人下了马车。

门房上的人忙迎上来,给世子夫人撑伞。

停在世子夫人前面马车里下来的人就都回眸看。

门房的小厮见他们车马华丽,也上前恭敬问:“哪里来的贵客?”

来客里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要答话,那四旬妇人却看着世子夫人出神,此刻哎哟一声:“您是世子夫人吧?”

荣氏微愣,越看这妇人越觉得眼熟,可现成的人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谁,只得由丫鬟搀扶着走进些。

那妇人迎了几步,笑道:“多年不见,您还是这样的好气色。”

笑起来,右边脸颊有个小小梨涡,一脸的慈祥和蔼。

电光火石间,世子夫人猛然想起,惊愕道:“您……您是韩家大太太?”

那妇人颔首:“正是妾身。给您请安了。”

说着,冲世子夫人福了福身子。

世子夫人忙上前,搀扶了她:“大舅母什么时候进京的?”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世子夫人就换了称呼。

这妇人是当年韩尚书的大儿媳妇,东瑗生母韩氏的大嫂。他们家早年就搬回来韩尚书的桑梓安庆府。时过境迁。音容暗换,世子夫人一时间真没有想到是韩家的人来了。

“快里头请,快里头请!”世子夫人笑,也顾不上多问,“里头说话,怎么站在雪地里?”

韩大太太笑着道是。又喊了两个年轻的公子上前给世子夫人请安。

“这是老大乃宏。这是老三乃华……”韩大太太把两个年轻的公子介绍给世子夫人认识。

世子夫人笑着应了。见他们的车马随从,就知道他们是从安庆府刚刚进京的,世子夫人一手挽着韩大太太,一边吩咐管事把韩家的车门从侧门牵进去。 好生款待韩家的随从。

自己则领着韩大太太和两位少爷去了老夫人的荣德阁。

老夫人年纪大些,应说记性不如世子夫人,却一眼认出了韩大太太。

韩大太太感激得眼里有泪。忙要跪下给老夫人磕头。

薛老夫人让丫鬟们扶住,不让她跪下。

韩大太太就让她的两个儿子给老夫人磕头。

两个年轻的少爷磕了头。

薛老夫人很欢喜,让他们在沿炕一排的太师椅上坐了。

韩大太太就笑着跟老夫人说起进京的缘由来:“……瑗姐儿出阁时。老太太不太好,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怕老太太撑不过,家里的人寸步不敢离,所以只派了仆妇给瑗姐儿送礼。

后老太太竟大好了,又念叨着此事,说瑗姐儿是三娘留下唯一的血骨,韩家再落魄。也不能这样轻怠了瑗姐儿,让我们妯娌亲自走一趟盛京。给瑗姐儿送些妆奁来。

挨着就是秋闱,老太太又说,不如等乃宏、乃华兄弟过了试再说。倘若中举,进京参加春闱,我就陪着同来,打理着他们的吃食。

祖宗保佑,他们兄弟皆过了乡试。我们都来不及宴请亲邻,就急急上京了,赶着给瑗姐儿送妆奁。哪里想到,今年这样早雪,在衮州就遇上了,冒雪拖延到今日才到……”

听说是给东瑗送嫁妆来的,薛老夫人也想起了死去的韩氏,一阵心酸。

又听说韩家两位少爷皆中举,又是高兴。

“两位哥儿都是少年进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薛老夫人笑着,让丫鬟去取状元及第的彩头来赏两位少爷。

韩乃宏今年二十三,而三少爷韩乃华才十五岁。

这样年轻的举人,薛老夫人稀罕不已,让韩乃宏和韩乃华兄弟上前,坐到她身边的炕上。

“娶亲了不曾?”薛老夫人问韩家三少爷韩乃华。

韩大太太就忙代答:“老太太说学业要紧,还不曾定人家呢。”然后想了想,又道,“老夫人有好人家,替我们乃华说说,就是他极大的福气了。”

韩家原本退出朝廷,直到新帝五年才送孩子进学,大约也是想重返京都世家,争取些官爵。

韩乃华未定亲,一来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念书;其二,恐怕也有些瞧不上安庆府小地方出身的女儿,想着聘门盛京的望族千金吧?

倘若韩乃华春闱过了,就是十五岁的少年进士,又是韩老尚书的嫡亲孙子。单单这两样,娶门诗礼望族的小姐不成问题。

薛老夫人想着,就痛快答应了,拉着韩乃华的手道:“过了春闱,我就替咱们的少年进士定门好亲事。”

韩乃华脸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大太太听出了薛老夫人的弦外之音。

是替少年韩进士定门好姻亲,而不是韩少爷或者落第举人。

韩家离京十几年,早已人走茶凉,除非韩乃华少年进学,否则也难再入高门的。韩大太太心里明白,还是忍不住酸了酸。

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了国丧上。

韩大太太哎哟一声:“我们进城的时候,满城素缟,我正满心疑惑,又怕问了不吉利。原是皇后娘娘薨了……”

语气里焦急起来。

皇后崩了,那明年春季的春闱还举行不举行啊?

薛老夫人看出韩大太太的担忧。就道:“新帝首开恩科,自不会中断为国取才……”

后面的话,也不好再说了。

韩大太太是通透人,一点就通,当即明白过来,表情微微松弛。

“那我过了国丧再去盛昌侯府瞧瞧瑗姐儿。”韩大太太把话题绕过来。“她也是要进宫哭丧的吧?”

世子夫人接口笑道:“再过几日。大舅母不仅要备好瑗姐儿的妆奁,还要备好小外孙的三朝礼呢。”

韩大太太眼眸亮了亮:“瑗姐儿有喜了?”

提起这事,最高兴的是薛老夫人:“过门就有喜,已六个多月呢。”

“都是老祖宗给她的福气。”韩大太太唏嘘。

世子夫人问他们在哪里落脚。

韩大太太道:“从前老太爷在世。治了几处宅子。只是我们新来,那些看门的下人恐怕样样都不齐全。本不敢打搅,又怕老祖宗觉得我们硬气。就先打扰一日。明日打扫了宅子就搬过去。”

老夫人道:“这大雪天,就算置办齐全了也不便宜。咱们府里旁的不说,暖和的空房是有几间的。丫鬟婆子、用度一应整齐,何必再去费事?我倚老卖老,留大舅太太和两位表少爷住了。”

世子夫人也道:“是这话!大舅母安心住在我们这里,平日陪着老祖宗说笑,老祖宗跟前也热闹一时。两位表少爷就在我们家外院住着。我们家不算书香门庭,却又有几个念书的孩子,一处念书做文章。也好过兄弟俩孤灯念书。”

韩大太太道:“状元郎府里说不算书香门庭?那旁人家都不敢说念过书的。”

说的满屋子都笑。

世子夫人见韩大太太答应了,就吩咐丫鬟们去准备好客房。让韩大太太住下。

韩大太太进京,也带了丫鬟婆子,薛老夫人还是把身边的绿浮拨给她用。

下午家里的各房都听说韩家两位表少爷和韩大太太进京了,纷纷到老夫人的荣德阁来看。

韩大太太看到五夫人杨氏,虽客气着见礼,脸上的笑就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