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 第23章

作者:卫风 标签: 古代言情

  潮生把自己干黄了许多的头发细细梳好,用头绳扎起来。屋里没有镜子,她对着水盆照了照。

  水面上映出来的那张人脸,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一场恶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算……这是一场恶梦。

  可是,也不算差到了底。

  起码还有人真心想着她,关心着她。在她如此困顿的时候给她送来这么些东西。

  油膏她和满儿一起用的,靠这个,撑过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尽管如此,两个人的脸、手和脚还是都冻伤了。最让潮生难以相信的是——满儿的屁|股也起了冻疮!

  潮生觉得这个……她见过冻脸的,冻耳朵的,冻手的,冻脚的,冻膝盖的都有,可是冻屁|股的……咳,这还是头一次知道!

  她问满儿缘由,满儿一脸通红不肯说。

  潮生疑惑不解,后来有天无意中摸着满儿的棉裤——咦?手感不太对。

  棉裤靠屁|股那块儿……棉絮呢?

  她一再追问,满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了。

  原来她看好些来浣衣巷的宫女们,都显得苗条好看。她觉得这条棉裤穿在身上,再系上裙子,显得太肿太难看了,于是自己偷偷把屁|股那块儿的棉絮都给掏掉了……

  潮生的脸顿时成了一个“囧”字。

  既好笑,又心酸。

  于是在找了她们找了辣椒水擦手泡脚的时候,潮生还问满儿,要不要用辣椒水抹抹屁|股。满儿一脸惊恐捂着屁|股跳开了老远,连连摇头:“不要!”那样子活象潮生不是要用辣椒水帮她治冻疮,而是要拿刀子剜她的屁|股似的。

  “那……好吧。”

  潮生把盆放好,把自己生了冻疮的脚伸进盆里,被刺激得“啊啊啊啊”叫出来,浑身发抖。

  没办法,水烫是一方面。

  单纯只有冻疮的话倒是没太有感觉,可问题是不光有冻疮啊。

  手上刚才破了的口子遇上了辣椒水,简直没把她痛晕过去!

  可是痛也得忍着。而且,冻麻的疮疙瘩被热辣的水一激,那种痒啊……

  真是,咳,形容不上来,谁试谁知道。

  过年的时候,浣衣巷可没说不用干活,只是把活儿把后挪一挪而已。

  这里也有了些过年的气氛,用红纸剪的窗花,门上贴了“福”字和春联。伍姑姑给她们每人一朵红色小绒花,宫里头人人都会有一份儿额外的赏钱,她们也有,只不过数目很少。

  潮生想,也许这算是皇帝给大家发压岁钱?

  满儿笑嘻嘻地凑过来:“潮生姐,你帮我梳个头吧?梳得好看点。”

  潮生笑着应了一声:“好,你坐下。”

  满儿兴奋地在小凳子上坐好。潮生将她的头发打散,细细的梳顺,给她挽了一个留香髻。

  这个发式是青镜教她的。据说是前朝一位妃子,生得极纤秀袅娜,梳了这种斜髻,上面簪花,从人身旁走过,不知是花香还是人香,幽幽的悄然袭来,久久不散。因她十分得宠。所以这种发髻人人争相效仿,被后来人称为留香髻。

  潮生替她挽好头发,将新得的绒花替她别上,笑着说:“你瞧瞧行不行?”

  伍妈妈推门进来,一眼瞧见了,十分惊讶:“哟,这是谁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满儿忙站起身来,有些忸怩的摸摸鬓发,喊了一声:“伍妈妈,找我们有事儿?”

  “你这脑袋几时这么体面起来了。”伍妈妈扳过她肩膀,仔细看一眼,问潮生说:“这是你梳的?”

  潮生握着梳子,点头应了一声。

  “不错。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来来,过年了给我也梳个新头,换换气象。”

  伍妈妈说着还真的坐了下来,潮生一时没敢动手。

  “梳啊!”伍妈妈转头白她一眼:“放心吧,扯疼了我也不打你。”

  潮生一笑:“好,那妈妈想梳个什么样的?过年了,梳个富贵临门吧?”

  “好好,”伍妈妈说:“这个口采好,就梳这个富贵临门,来年开门见财,多多益善。”

  第十七章 新年

  也许,梳个吉祥的发髻,真给新年开了个好头。

  潮生不但给满儿和伍妈妈梳了,甚至这院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凑热闹:“来来来,给我也梳一个。”

  也许是过年的喜气,让人们暂时都放松下来。平时的尖酸刻薄,争执辱骂,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谁都不会去提起。

  潮生也笑嘻嘻的,看不出正坐在她身前的这个女人还揪过她的耳朵,差点揪出血来。

  她一上午别的没做,净梳头了。什么元宝髻,金凤髻,梅花髻……梳得她手都软了,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过年吃了一顿煮年糕——其实潮生上辈子是北方人,更习惯吃饺子。可是在这里就不用挑剔了,煮年糕也很好吃,这应该就算她们的年夜饭了。年糕糯糯的,带着一丝甜味儿。

  这丝甜味儿显得多么奢侈,多么虚幻。

  潮生已经是第二次被甜味儿感动了。

  好象这味道可以让她麻木的舌尖再回忆起往昔的幸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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