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 第74章

作者:长着翅膀的大灰 标签: 古代言情

  纪南先是吃惊,后又觉得惭愧,急问道:“二娘她一个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纪霆简单的答,仰头饮下一杯酒。

  纪南不好再说什么,却听父亲说:“今日皇上召见二皇子,据说不欢而散。皇上大怒,责二皇子闭门思过,直至将与你的关系交代明白。”

  纪南大吃惊,睁圆了眼睛,“交代明白?他怎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还是得成你的亲,他即使不娶西里公主,也得娶别人。”纪霆看了女儿一眼,低声的问:“纪南,你现在仍坚持选择大夜吗?”

  纪南心乱如麻,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深刻于心,她未点头,只说:“我从未动摇过,以后也不会。”

  纪霆手里捏着酒杯,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移开目光,无波无澜的又喝了一杯。

  “我很庆幸有一个你这样的孩子……但也很对不住你,你本不必背负这些的。”

  他最后十分感慨的这样说道。

  纪南一笑,“可我很庆幸自己是纪大将军的孩子,也一样庆幸自己命中注定守护大夜。”

  她爽快的喝干了面前杯子里的酒,站起来告退,走掉了。

  纪霆看着她挺拔清秀的背影,心想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和他当年真的一模一样。

  而他最庆幸自己是命中注定守护大夜的时刻,是先皇赐婚的旨意已经到了府里,他跪在父母双亲前求死抗旨,老镇南王重重一个耳光摔在他脸上,怒声道:“南蝶门主以死成全的恩情是真,皇上的百般看重就是假的吗?!长公主已经被说服退而求其次,与那门主孤女平起平坐,你竟还不知好歹?!抗旨?求死?你是命中注定要一辈子守护大夜的人,你敢死?!”

  那一刻,被老镇南王打的摔在地上,纪霆的脸贴着冷硬的青砖地,但心里却是无穷无尽、抑制不住的……庆幸。

  **

  “国师深夜到访,有失远迎,着实抱歉,抱歉——”慕容岩散着发、一身宽袍,一副已睡下却被吵醒的慵懒模样,看得陈遇白越发面沉如水。

  “你还睡得着觉?”他冷冷的,“这个月二十一的贺礼可也已经备好了?”

  慕容岩捧了盏茶,浅浅一笑,“自然。”

  陈遇白再按耐不住,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如同血滴子般飞快旋转着撞向慕容岩,慕容岩接过,将两盏茶一道摆好,“师弟这是怎么了?哦——纪南成亲,你我的赌约输赢可就见分晓了,师弟是在为此着急不已么?”

  “慕容岩,”陈遇白冷声打断他,“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看你发梦,一句话:新郎归你,我要新娘子。”

  慕容岩摇头,“可我不止要她。”

  陈遇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吴乾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悄悄等在城外,城中布防轮值韩军,也为我所令。二十一那一日,我要大夜做我大婚的贺礼。”

  他说得很是平静,仿佛那并不是个偷天换日的弥天大计,只是几步轻松就能走出的棋。

  陈遇白即便一直知道他的谋划,听到这里也大吃了一惊,挑眉直直看着他。

  “你疯了。”他直接下了判断。

  慕容岩收回期待的神色,冷然一笑,笃定不已的:“随便你。”

  “你下不了手的,”陈遇白看了他一眼,兴趣缺缺的又转向别处,“师父说过,你千好万好,太过重情。”

  “那又如何?遇白你向来以无情著名,还不是沦落至此?”慕容岩笑的极漂亮,有种终于得逞的意气,“我在纪南心中只比大夜稍轻,你呢?你的情敌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十六岁小少女。”

  陈遇白冰雪一样的脸色,蓦地全黑了。

  “遇白,无论我事成与败,大夜依旧是大夜,皇位上的人依旧姓慕容,你依旧当你的逍遥国师——但纪小离从此是你的了。”慕容岩缓缓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陈遇白默然不语,半晌抬眼无甚表情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写了七个小时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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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慕容岩连眉毛都被汗水打湿,畅快淋漓的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他定定的看着臂弯里半昏迷的人,定定的落下了泪来。

到了二十一那日,纪南一样早上很早就起身,梳洗之后不慌不忙的在院子里打了套拳。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纪霆准她不去军营出早操,可她院里院外转了一圈,真不知道这时间若不出早操,还能做点什么?

早已习惯了的生活,只为大夜活着。

从今日起,到一生终止,都要这样了吧?她立在檐下,呆呆看着天边乌沉沉的云,心里浮现着各种各样时候慕容岩的脸,笑着、怒着,或者面无表情。

远远的倩姨领着两个小丫头,捧了她一会儿要穿的新郎服过来,红彤彤的颜色从黑黢黢的曲折回廊一路而来,刺的纪南眼一疼。

正疼的厉害,只听倩姨在她身后温柔的叫她:“小四,该沐浴更衣了。”

那身喜袍是镇南王妃亲手裁剪,又与倩姨缝制了一个月才制成的,南蝶门制盔甲天下无敌,这裁料做衣更是一等一的好,说是新郎服,却因那点的私心而制的款式模糊,没有用白布条调整身形时穿着,倒更像是颇具古风的新娘喜服。

纪南沐浴过后,穿着中衣坐在镜前,镜中人半干的黑发拢成左右两束,从肩头蜿蜒至胸前,与那大红色的中衣衬着,有种不能言说的旖旎风情。

手里捏着一束发慢慢的梳着,这情形,让她忽然想起那日雍京的花旻日来。

那时她也是这样,镜前散发,可那时却有人站在身后,以指代梳,一下一下,并温柔而怜惜的从镜中看着她。

那日的那身粉裙,她至今时时怀念。一生就穿过那么一次,是在最好的年纪,与他一起。

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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