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守则 第33章

作者:清歌一片 标签: 古代言情

  

  当她把最后一枝堪配她一身新衫的娇黄夜合花簪进自己刚梳好的发鬓中后,听见身后进来的侍女这样轻声说道。

  

  ***

  

  步效远第一次听到云卿这个名字的时候,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蘅信的样子。

  

  蘅信已经如昨日逝去之花,没有谁再愿意提起他的名字。现在或许还被关在秘卫的暗室之中不见天日,生死完全掌握在了别人的一念之间。但是云卿却不一样。

  

  云卿是个画画的,但他又不是一般画画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成名的,但是现在,他名扬帝都,成了贵妇夫人们竞相邀请的座上宾。他的绝美容颜和超凡的画技成了她们锦绣宴会上的最耀目的装饰,甚至连女皇陛下也听闻了他的名气,有一天在来了兴致的时候,把他召进了宫让他给自己画像,称赞不已。

  

  “公主说了,云卿还在画画,请驸马自己随意。”

  

  步效远的七天封训结束了,在他怀着忐忑又有些兴奋的心情终于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

  

  夜色幽暗了下来,南苑的大门还紧闭,一直不见那个叫云卿的男人出来。步效远站在门外。

  

  他一直默默站到了月上头顶,头发和肩膀被重重地露水打湿了,想起明天还要回军营,这才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回了自己的正房。

  

  那个云卿,一直都在观着她的眉眼,伴她身侧给她画像吗?

  

  她这么美,画出来一定很好看。

  

  步效远深深地迷惘了。这夜他一直无法入睡,心里仿佛被掏了个洞,空荡荡的找不到边,又苦又涩。

  

  他想起了七天之前的那个夜晚。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亲了一下她。那其实根本算不上亲,只是碰了下她的唇。但是那种柔软和温暖,他到现在还难以忘记。第二天他比平时更早地去了军营,得知了大将军的封训命令。大将军一向执法如山,就算他是尚公主的驸马,也不能离开军营。

  

  他起先觉得松了口气。在自己做了那样叫他自己也不齿的事后,可以有个堂皇的理由,叫他暂时不用再去面对她的眼睛了。但是很快,在军营里每个夜晚,白日挥汗如雨、筋疲力尽的他却仍不住地想着公主府里的她,暗自猜测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他。终于熬到了出营的日子,他仿佛出笼的鸟,驾策着马用了全速赶回了城中的公主府邸,远远看到那扇黑漆大门上方高悬着的门匾之时,他的心涌上了一阵暖流。对她的想念已经完全压下了他之前的心虚和不安。他现在只想见到她,哪怕是听她骂自己一句“傻瓜”,甚至是“无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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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章 ...

  第二天,第三天……

  

  她和那个云卿仿佛一直待在南苑里没出来。

  

  清晨的时候,南苑的门紧紧闭着。

  

  傍晚的时候,南苑的门还是紧紧闭着。

  

  他向茯苓打听,茯苓目光闪烁,讳莫如深,就连一向话多的余甘,也只是不住摇头,至于其他的侍女,到了后来,看见他就远远地绕道。

  

  步效远觉得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他甚至没见过云卿一面,这个几天来就与他一墙之隔,却让他心中如压了千钧巨石般的男人。

  

  “小白脸,嘴巴抹蜜会哄女人。哪天犯事了给充军,看老子不压住干死他!”

  

  有天操练间隙,有人提起了最近风头正劲的云卿,一个副将这么说,口气里满含酸意,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步效远也在笑,但是笑容却很僵硬。

  

  至少他知道了,自己原先的直觉并没错。这是一个女人都喜欢的,和蘅信一样的男人。

  

  他已经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不想回公主府,每天却又像着了魔似地一散营就赶回来。躺在床上,甚至不用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她和那个叫云卿的男人相对时的情景。

  

  她和他说话,凝视他,对他笑,甚至……

  

  他的拳头慢慢地捏了起来,手背青筋微微跳动。

  

  ***

  

  第四天是军营的休沐日。步效远一直留在公主府,一步也没离开。

  

  傍晚的时候,他看到一提提的精美食物和美酒被送了进去,而门还是闭着。

  

  “公主说了,画作还没完成,请驸马自便。”

  

  从南苑里递出的,永远是这样的回答。

  

  步效远到了后院的武场,拉足了最硬实的弓,一发发地射完了箭囊里所有的箭,直到箭靶上再也钉不下新的箭。他又操起了行者棒,直到汗流如注,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一声,行者棒的一头重重击打在了青石板上。

  

  青石碎裂,行者棒折断,他的虎口也震得开裂了,慢慢地渗出了殷红的血,月光下,看起来模模糊糊一片。

  

  步效远盯着自己的虎口,突然把手上的半截行者棒远远地丢了出去,握起了拳头,骨节相错,发出清脆的喀拉拉的响声。

  

  他猛地转身,甚至连脱去的上衣都没穿回就大步朝着南苑的方向而去。宽阔的后背之上,汗水正沿着那道还未消退的长长疤痕,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南苑的门没反闩,门口立着的侍女刚要阻拦,他已经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一脚踏了进去,朝着水榭的方向直直而去。

  

  水榭中的藕荷已经凋尽,只余几杆残茎立在水面之上。

  

  远远地,明朗的月光之下,他终于看到了十几天没见的昌平。她正站在水榭边高高翘出的露台栏杆之侧,高鬟华衣,低头仿佛在看什么。晚风吹过,她的衣袂飘动,犹如乘风而去。而那个男人,一身白衣的云卿,立在她的身侧,手上执了副长长的画卷,正在指点着对她说话。

  

  他说话的时候,侧过了头,露出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侧脸,正对着昌平在含情脉脉地注视。

  

  一对璧人。如果她不是他的女人的话。

  

  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步效远看见昌平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她越笑越大声,甚至已经弯腰伏在了栏杆之上。

  

  ***

  

  云卿有些迷惑。

  

  他刚才不过对公主说:如果他还有幸,能在白天的时候为公主作画,这副画像会更完美。但是她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竟然弯下了腰。

  

  事实上,被召进公主府的这四天里,他就一直是在迷惑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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